(11)
因为在城里也买得到正宗的张家卤菜，张大保这郊区小店生意就渐渐淡了起来，张大保得知真相后，气不打一处来，马上招回张学业，问他用“张家卤菜”这块招牌经过谁的同意了。张学业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张家的独子，当然可以用了。”
“咱家祖传的规矩，只有老子死了，儿子才可以继承招牌。你老子我活得好好的，你有什么权力用！”
“老规矩没有法律保护，不算数的。”
“那你就有法律保护了？”
张学业嘿嘿直笑，拿出一个东西来，张大保一看，是份商标注册书，上面写着张家卤菜的注册人是张学业。也就是说，张学业才是张家卤菜招牌的合法使用者，而张大保是侵犯了他的权益。张大保目瞪口呆，愣了半天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吼道：“让你读大学，没学什么好本事，倒学会这一套来对付你老子！”
说实话，张学业很惭愧，但不这么做，他怕父亲会破坏自己将祖传手艺发扬光大的机会。按照自己目前的发展状态，五年之内，就可以做到先前所规划的一切，甚至，更好。但张学业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会将他告上法庭。
法院先是建议庭外和解，张大保死法不同意，只能用法律来解决了。因为张学业提前注册了商标，法院认法不认理，判张大保败诉，除非有张学业的授权，张大保不得再用“张家卤菜”这块招牌。有好事的媒体一炒作，张家卤菜更是人人尽知了。张学业借此机会，又将事业扩大了很多。
张大保经此一案，萎顿了很多，他回到家后就将招牌摘了下来。好在做一行久了，客人中有一些还是很认交情的，生意就这样不红不淡地做下来。而父子之间，却是再无话可说，加上张学业繁忙，两人很少见得面了。
两年后，张学业的卤菜加工厂开业了，张家卤菜这一传统作坊手艺开始了流水线生产。张学业正志得意满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先是有客人购买了一家分店的卤菜后，上吐下泄，客人将其告了。一查，原来是负责购物的人贪图便宜买了死猪肉。张学业正处理这事时，各家分店像是事先约好了一样，纷纷电告有客人吃了卤菜后有中毒反应。这么多店不可能都是购买了死猪肉，一定还有其它原因。工商、卫生等部门介入后，查出了原因出在猪的身上，这是一种流行病，却很隐秘，没有专业技术根本查不出来。按说，除了头一起因为贪图便宜买死猪肉外，张学业的店并没有主观上的责任。但老百姓不管这些，有人在你这里吃出了毛病，就是你的事了，更加上前期不明原因的媒体质问似的评论，让张家卤菜名声一扫而光，张学业不得不关闭了一些门可罗雀的分店以减轻压力。而刚投资的卤菜加工厂更是刚开机便停产了。两年来张学业不停地扩展业务，实际上都是在用银行的资金在运作，一时间银行逼债，分店店主伺机“独立”等等各种因为扩张太快而积压下来的弊病都在一夜之间暴发了……
两个月后，张学业两手空空地回了家。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父亲当初不同意扩张生意的主张是正确的，父亲也许胆小，也许没有开拓精神，但更合适继承这种传手艺。他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父亲的房间，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张大保将他扶了起来，说：“你的事我知道了，你回来就对了。”然后，将一张纸交给了他。张学业一看，原来是父亲店面的房产证，他愣愣地问道：“爸，你这是……”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张家卤菜正宗的传人了。嗯，按法律你早就是了，我说的是按家规。”
张学业不解地问道：“爸，我把咱家招牌搞坏了，你咋还这么信任我？”
张大保笑眯眯地说：“之前我不承认你是咱家的继承人，是因为你只得到了张家的一份秘方，而另一份，我没有交给你。”
张学业一愣，问道：“咱家还有两份秘方？”
张大保点了点头，说：“一张秘方，就是你得到的卤汁配料。另一张，是一本生意经。之前我不同意把生意做大，而且还把咱家的店面弄得这么小，这其实是有用意的。生意做大了，买得方便了，顾客的消费心理必然就会以为张家卤菜只是个平常的食物，只有吃得不方便，才能刺激消费者。而我把店面做得这么小，让外人一看，来买张家卤菜的人这么多，味道一定好，无形中起了一个广告的作用。还有，你不断地扩张分店，这本是经营的一个正常策略，但你忘记了咱家是做卤菜的，最重要的是卫生，这卫生怎么管？是需要店员的自我管理，而你根本来不及培训他们又去开另一家分店，这样恶性循环，积压的问题总有一天会暴发的。”
“爸，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道理？”
“那时跟你说，你能听得进去吗？再说了，你还年青，让你去搏一搏，长点经验，就算是失败了，少的是钱，多的却是一个真正对张家祖业有利的后代，这买卖不是很划算吗？”
张学业看着一脸笑容的父亲，似乎有点明白了，或许父亲从来就没有怪罪过他，当初告他也只是利用媒体间接地告诉别人，他张学业是张家卤菜的正宗的传人。就像老鹰教子，一翅膀将小鹰扫下悬崖，让小鹰在堕落的过程中学会飞翔。张学业接过房产证，说：“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守好了咱家的祖业。”
没想到张大保喝斥道：“才一次失败就没有理想了吗？那样你岂不是白失败了。老实说，我对你的想法还是蛮赞同的，如果你不再那么急功好利了，你的理想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他又从身上掏了一张存折交到张学业的手里，说：“这是咱家所有的财产了，你拿着再去做事业吧。如果你不嫌爸啰嗦，你当头，我当你的副手。”
最没前途的职业
中午的时候，周大络在公交车上干了一票，掏了个钱包。没想到下了车后打开包一看，里面只有四、五张卡，一张现钞也没有。再一看，还有张名片，上面写着包的主人是什么公司的总经理，叫李海。周大络气得直叫倒霉，正想把钱包扔到垃圾箱里去，又有点舍不得，这些卡虽然没什么用，可到底都是一张张钞票堆成的。
这时，周大络的手机响了，接来一听，是女朋友刘丽打来的。刘丽是个漂亮的女人，就是有点笨，可能处于热恋期间的女人都是这样，周大络跟她说自己是手工业者，吃手艺饭的，她居然就相信了。刘丽打电话来约他去吃饭，周大络求之不得，把钱包顺手放在口袋里就过去了。
今天刘丽显得特别兴奋，一见面就赏了周大络两个香吻，把他高兴坏了。问刘丽有什么喜事。刘丽说她升职了。这事周大络听她说过，她公司里要提一个公关经理，两个人选，除了刘丽外还有另一个强敌。本来周大络对她升不升职的无所谓，可刘丽高兴，他也不能不跟着高兴。两人点了很多好菜，欢快地吃了起来。快吃完时，周大络掏出钱包正要付账，一想坏了，钱包里只有几张卡，没有现钱啊，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刘丽，刘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几时见过约会的女人带钱的？”
周大络抓了抓头皮，说：“要不你先在这等着，我回去拿钱，很快就来。”说着就扔下钱包走了。
等周大络心急火燎地取了钱赶到饭店时，一看，刘丽和一个男人聊得正欢呢。那男人西装革履的，一表不凡，和漂亮的刘丽坐在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情侣呢。周大络醋意猛地涌了上来，跑了过去。还没说什么，刘丽已经抢先说了：“大络，我把你朋友请来了，你不会见怪吧？”
周大络一愣，仔细看了看那男人，他是谁啊？那男人看着他也是一幅莫名其妙的样子。刘丽一看二位的表情，奇怪得不行，她把周大络拉到一旁，轻轻地对他说：“大络，刚才你去拿钱了，我看到你放在桌子上的钱包，里面有好几张卡，我还不了解你，那卡不会是你的。我又看到里面有张名片，估计是这个叫李海的人放在你这的。我想，他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你这，你们的关系肯定很铁，所以就打电话把他叫来，可以叫他付账嘛。嘻嘻，我聪明吧？”
周大络一听，顿时感到天昏地暗，老天，刘丽真是聪明得过分了。周大络看了看坐在那的李海，他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周大络急忙轻轻地问道：“那些卡你没给他看吧？”刘丽摇了摇头，说：“为什么不能给他看啊，那不是他的吗？”
“咳，这事以后再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了。”说着，也不管刘丽多么委屈，笑着走了过去。他对李海说：“李兄，咱们可很久没见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李海喝了一杯，显得很是困惑地说：“刚你女朋友说你姓周吧，周兄，实在对不起了，我这脑子成天瞎忙，记性不好，我实在记不得我们在哪见过？”
“哈哈，李兄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几个月前我们在一次会上见过的，要不我哪来你的名片？”
李海盯着周大络看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在那次业内行会里？我们还在一桌上喝酒的！哈哈，你看我这记忆，我自罚三杯！”李海是个痛快人，当下“吱吱吱”喝了三杯。周大络长松一口气，暗道侥幸，说：“你看我这女朋友也不懂事，我们都快吃好了她还请你来，要不这样，今天咱们先散了，改天再好好聚聚？”李海直摇头，说：“如今这世道，除了有事相求外，其它时候能想起朋友的很少了，实不相瞒，我这人是相交满天下，知己无一人。今天你还能想我，让我很感动。来来来，坐下，放心，这顿饭我请了。服务员，再上几盘好菜！”
周大络只得苦笑着坐下。又一想，李海并没有认出自己来，说明问题不大，白吃白喝就是了。
一聊起来，李海的一番话又令周大络困惑了，原来李海今天从早上开始就在自己的公司里忙活，根本就没有出过门。那自己扒的钱包是哪个的？里面为什么会有李海的名片？周大络试探地说现在小偷多，昨天自己就在公交车上被扒了个钱包。李海直摇头，附和着说是这样，一个朋友刚就打电话告诉他，说在公交车上也被扒了个钱包，里面虽然没什么钱，可是有好几张卡，钱虽然丢不了，可是挺麻烦的。这么一说，周大络就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偷的并不是李海的钱包，而是他朋友的。也怪自己下手时只注意到目标的口袋而没注意对方的长相了，他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无话找话地说：“李兄，你是不是还是做老行当？”
李海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他越这样，周大络就越是好奇，追问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李海得意地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四周，借着酒意说道：“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你是朋友，我就告诉你吧。我是做网络的。我从你的表情上看出来了，你是不是觉得做网络有什么稀奇的？嘿嘿，你是外行，不懂。这样吧，我问问你，如今这社会，你离得开网络吗？银行、股票、交友，甚至你的档案，都在网络里运行。怎么，还是不明白？唉，打个比方跟你说吧，网上银行如果密码丢失了怎么办？找我，我可以帮你解决。”
“可是自己的密码怎么会丢呢？”刘丽也是一脸的不解。
“我可没说非得是自己的密码。”
刘丽还是不懂，可是周大络突然明白了，不是自己的密码，那不是别人的密码吗，设想一下，只要知道一个人的帐号，然后就去找李海要密码，那别人网银里的钱不都是自己的了吗？周大络对网络的了解程度仅限于聊天，但他也知道有些黑客是无所不能的，而这个李海真有这样的本事吗？他故作平静地说：“你真有这样的本事？我还是不信。这样吧，我这有张卡，当然，我是记得密码的，你拿去看能不能找出密码，要是真能找到，我就是真服了你。”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扒来的卡递了过去。
李海哈哈一笑，说：“这有何难。”他接过卡，打开手提电脑，噼哩叭啦地打了一通。然后放在桌子上，说：“我已经让手下去办了，相信过一会儿就可以了。来，我们接着喝酒。”
周大络半信半疑，李海真要有这个本事，只要将他拉过来，那自己的业务可就拓宽了无数倍。到时联络各路同行，从中抽取酬劳也是个无穷的好活。不到十分钟，李海的电脑发出了“滴”一声叫，李海看了看，笑了起来，拿出笔和纸写了什么，然后递到周大络的面前。周大络一看，正是一组密码。他不动声色地接过，借口要小便，从饭店的后门出去了，然后来到一个自动提款机前，插上卡，输入密码，果然，密码正确。他兴奋地大叫一声，立即回到饭店里，对李海说：“这太不可思议了，要是这样，我们的网银哪还有保障啊，所以我宁愿相信你是碰运气碰到了。如果你要我真正相信你的实力，我这还有几张卡，你一起找出密码看看，如果找到了，我就是真正地服了你。”
“小意思。”
周大络的测试对李海来说似乎完全没什么难度，他轻而易举地破解了那几张卡的密码。周大络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对刘丽感激万分，要不是她贪小便宜，自己哪来的这财神啊！李海能做这种事，说明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只要有利可图，量他不会不入伙。第二天，周大络单独约了李海出来谈。他表白了自己的身份，请求李海入伙。果然不出所料，李海一见有利可图，眼睛顿时就发亮了，马上就答应了，还说：“其实我那天就看出来了，那些卡不是你的，既然不是你的，别人的卡为什么会到你的身上来，所以对你的身份我也猜到了。至于为什么不拆穿你，等的就是这一刻。”两人大笑，愉快地握了手。
周大络开始正式在出租屋里接受业务，当然只针对业内人士。这一行也是有个圈子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把局面打开了。周大络负责接待，李海在内屋负责破解，合作得很愉快。然而好日子没过几天，生意突然萧条了，周大络正在想原因的时候，一队警察冲进屋抓走了他。他大呼冤枉，但警方给他看了一盘录相，那上面有他在出租屋接待各个同行时画面，这才瘫倒在地。
周大络后来在牢里见到了几个同行，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自己偷的就是李海的钱包，李海本来以为取回无望了，没想到接到刘丽的电话，开始他真以为是朋友，后来一看她拿的那钱包，顿时就明白了。按说他此时只要报警就可以取回钱包了，可这家伙已经被小偷偷了很多次，对小偷恨之入骨，不动声地挖了个大坑等着周大络带着同行们跳进去。周大络得知真相，苦笑不已，连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都有这么大的本事跟他们玩，看来小偷这一行是没什么前途了。
一顿年饭十八万
一 天价菜单
林伟海在老家的镇子上学了两年厨师，出师时正好快要过年了，心想过年时城里缺少打工的，找工作可能会容易一点，于是就到了省城。几天后，林伟海凭着手艺，顺利地进入了一家饭店。
这家饭店老板姓马，他在过年前招了好几个厨师，为的是就防止过年时生意火爆，厨房忙不过来。可是没想到订桌的人却并不多，马老板又生出了主意，把刚招来的这些厨师标价出租，给那些想在家里吃团圆饭却又不想亲手烧菜的人解决难题。
别说，马老板的这一方法还真行，很快几个厨师就被人订走了，而林伟海可能是因为年轻的原因，一直没人要。
这天，一个漂亮的姑娘走进店来租厨师，因为只剩下林伟海了，姑娘只能租他。马老板喜滋滋地刚要办手续，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接完电话后马老板马上就反悔了，对姑娘说：“实在对不起，我们店里刚接到一笔大单子，现有人手不够，所以不能把厨师外租了。”姑娘生气了，说：“大单子，什么样的大单子？总有个先来后到吧！”马老板颇有些得意地说：“城里的周扬周老板听说过没有？他要在我们这订一份十八万元的单子。”
周扬是城里著名的民营企业家，总资产有好几千万，而且出手阔绰，做生意的人都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