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会,她的房门被敲了一声,不重,然后一声关门声,之后又没了声音。
她在床上辗转了几下,忍不住,下床,打开门——没人……
带要关上的时候,什么东西撞到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低头看——一部手机……
------
“咚咚……咚……咚咚”
姜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敲门打搅他会不会惹他不高兴,敲门声音断断续续,音量也不大,但她知道他没睡,因为卧室里隐约传出些声音。
敲了会没反应,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门开了。
苏铁看起来刚冲了个澡,头发半干,穿着料子亲服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袖子随意的挽着,露着结实的小臂,衬的整个人更加苍白,瞳孔却也更加的漆黑明亮,高高瘦瘦的站在门口,看着她。
“有事?”他问。
“这手机是你挂到我门口的么?”姜边见到他点下头,又说:“你妈妈给我买手机了。这我用不着,还给你……谢谢。”
“哦。”他不大在意,停一下,说,“那你也拿着,备用。”
姜边:“……”
苏铁:“还有别的事么?”
姜边手指蜷了下,把装着手机的袋子往他面前递了递,摇下头,“你还是收回去吧。”
她觉着既然有了,就没必要再收下,欠的越多,越难还。
“除了还手机,还有其他事么?”
苏铁说着,搓了搓头发,水点子蹦到姜边的眼睫毛上,挂着零星的一点。
她眨下眼,摇了摇头。
“我不收,你睡不着?”他问。
姜边一愣,又摇了下头,“能。”说完,就听他说:“那就早点睡。”
之后他没等她说什么,就关了门。
“………”她往后退了一步,思忖了会,然后把放手机的袋子给他放门口,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关灯。
屋子里又黑漆漆的,唯有窗外溜进来的光照亮着一隅之地。
女孩脸颊枕着腮,看着被光照到的地方——沙发椅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失了神。
苏家对她这么好,可就是这么好,让她感到不习惯,沉重,负担,想要逃避。
甚至自厌……
她又把头蒙起来,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光也看不见,才自在点。
------
翌日
姜边早早起床,穿上逢阿姨给她准备好的校服——跟她以前的不同,新校服是黑白色的,运动风,胸前有个外国语的标志。然后洗脸刷牙,头发还是散着,之后拿了书包下楼吃早餐。
逢雯黎正帮着王妈往餐桌上端食物,中式早餐,简单美味。有粥,小包子,小菜,鸡蛋,水果,酸奶。
营养齐全。
逢雯黎见到她过来,笑着说,“边边啊,你先吃。哦。对了,除了这些你还想吃什么吗?”
姜边拉开椅子,“这些就好,谢谢您。”
“你这孩子,这么见外……一家人啦!说什么谢。”逢雯黎说着,又去端其他的了。
她没说话,摸下鼻尖,坐在了靠边的一个位置,小口喝着粥。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苏铁,估计还没下楼。
没过多会,逢雯黎忙完过来,坐在她对面,夹了个小包子放她面前的碟子里,“牛肉香菇馅的,特香,尝尝。”
“嗯,谢谢阿姨。”姜边咬了一口,的确很香,面皮绵软,有股牛奶的香甜,“好吃。”
她慢慢嚼着。
“好吃就行。你南方人,早点跟北方不大一样,你要是喜欢吃什么,跟王妈说一声就成。另外呢,一会儿阿姨陪你去学校报道。”逢雯黎一样样的跟她说。
“嗯。”姜边点下头。
逢雯黎又给她剥了个鸡蛋,放她面前,“你跟苏铁一个班,正好替阿姨监视着点这小子在学校都干什么。比方说……”瞄了眼楼上,没人,于是压低点声音,“有没有谈恋爱啊,打架啊,气老师什么的……”
姜边笑了笑,“好。”
她觉着有时候逢阿姨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像个妈妈,而是个姐姐,同辈,跟她妈妈不太像。
她想,这样的原因多半是苏立安把她宠成了一个“女孩子”。
“那咱俩就结盟了。”逢雯黎伸过小拇指,“拉钩。”
姜边一愣,拉钩?半晌,“哦。”放下手里的鸡蛋,白玉般的小拇指缓缓伸过去,拉钩。
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这时逢雯黎手机响了,她看了眼,“你叔叔的。”说完去了偏厅沙发上,面对着落地窗,盘着腿,接起来,“喂,老公……还没定,紫水晶……你要是看好了……”
姜边能看到逢阿姨讲电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笑。
正想着,“吱啦——”,椅子腿摩擦大理石发出的闷响在耳边乍然响起,把她拉回神。
抬头——
是苏铁。
他没什么表情,也没看她,拉开椅子,坐下,静静地喝着粥,吃相很好。
姜边想起昨晚的手机,也不知道他看到没,又或是看到后怎么处理的。
她也不想问,就收回视线,继续吃鸡蛋。
没过五分钟,余光就瞥到身边的人似乎已经吃完了,他放下勺子,站起来离开了餐桌。
等他走了,她才偏头看,他只喝了大概半碗粥,挺高的个子,只吃这点不饿么。
正想着,这时逢雯黎接完电话过来,注意到苏铁那碗粥被动了,就嘀咕道,“这孩子也不正经吃个饭……”说完又站起来,从恒温柜里拿了面包牛奶去了客厅。
苏铁正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浅眠。
姜边隐约能听见逢阿姨念叨他说,胃不好还不赶紧养着……给你把吃的放书包里了,饿了吃,别忘了。
苏铁似乎“嗯”了声。
------
吃完饭,她背了书包进车里,苏铁已经在里面了,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半睁着眸子玩手机。
逢阿姨还没上车。
车里除了她跟苏铁,就是不说话的司机。
“……”姜边端端正正坐着,觉着气氛太过安静,尤其是在这凉飕飕的早上,于是想下,说,“早上好。”
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他没应声,都没动一下。
她抿下嘴,觉着可能自己声太小他没听见?刚要再说一遍,这时逢阿姨就进车里了,带进一股子寒气来,然后听她跟司机交代:“走吧。”
车就上路了。
她暗搓搓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
她看着窗外,看着早上七点多的江北市已经醒来,橙黄色的阳光穿破云层照耀着玻璃幕墙光芒凌厉,十字路已经有不少各型各色的人在红灯中等待着选择前进还是转弯。
绿灯了,车继续前进。而车里,有个卷发女孩,白白的小脸,薄薄的身子,即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到达下一个站点——
学校。
------
苏铁先一步去了教室。
姜边跟逢雯黎去了班主任赵梓欣办公室,手续都办好了,这次来就是打个招呼。
除此之外,逢雯黎又问了点关于苏铁的状况。
赵梓欣说这孩子脑子聪明,就是不认真学,最近没违反什么大纪律,但还是经常跟学校里那些不良学生处一块……吧啦吧啦的。
逢雯黎说回去训训这孩子……最后又说:“那就拜托老师多照顾照顾我家边边了。这孩子初来乍到的,有点内向,家里又出了意外,没安全感,您多照看点。”
赵梓欣揽着姜边肩膀,笑说:“您放心!学生就是我的孩子,哪个也掉不了地上。”
“那行,谢谢您了……”
“应该的。”
逢雯黎最后又跟姜边说了几句体己的,摸摸她的头发,“晚上见。”说完,见姜边点下头,才正式跟赵梓欣告了别,之后就离开了。
------
苏铁到班里,就听见不少人在议论今有个转学生来班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一头绵羊卷的小绵羊……
他到了自己位子,脱了外套,连同书包一块塞桌洞里,刚准备趴桌子上补补觉,徐岐就风风火火地进了教室,跑过来找他:“卧槽,我刚见狮子头带了一个特白特好看的妞儿朝咱班这方向过来,估计是那转学生。操……我得捷足先登啊……!”
苏铁挑下眉,“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