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灯火通明,沈丞和苏太尉两人明里暗里推卸了半天的责任,都不愿意将这次赈灾粮饷失踪的事情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看着自家的两位主心骨都跪在了地上,这些个大臣们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陛下,此次赈灾绝非沈丞之错,当日沈丞已经安排妥当,雇好了车马准备去往乐琅购粮,还未出发,就被太尉大人阻拦了下来。才导致了今日的后果。”最先站出来的是沈家早年的门生梁誉,跟沈家的关系理不清剪不断。
“江大人,你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过分吧,陛下派遣太尉共同协管此事,您家大人不与太尉具体协商事节,就独自决断,太尉难道还不能插手过问了。”说话的是个面容粗狂的将军,解甲归田跟着苏太尉后,耐着性子读过两年书,他继续道:
“你们这些文人就愿意扯这些弯弯绕绕,我家太尉看灾情紧急,提议去富硕的安阳购粮,你们非得要绕路去陈仓,等到你们去赈灾人都凉了。”
“江宗臣,沈丞当初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只需要几日的时间粮食便能运到赈灾,若不是你们胡搅蛮缠,不听差使,会闹到今天的地步?”
“呵……梁誉,你说我们不听差使,你可知你们说的几日耽误了多少人的命?”
“耽误救命?江宗臣,你可知安阳的粮价奇高,若是去那里购粮,会少救多少人的命!陈仓的田地尽数被淹,囤积的粮库被水浸湿,又逢阴雨连绵,粮食霉烂,这次赈灾必是长远之策,花高价去购的那点东西够干嘛的,你们武夫就是目光短浅,坐井观天。”
“你!好好好,你们肚子里面那些弯弯绕绕好,花花肠子能拧出十八节来,也不怕闪着!”
…………
两人越吵越厉害,还将自己同派的官员叫出来了几个一起吵。
看着这些吵的越来越凶的朝廷重臣们,云锦书摇了摇头,人们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几个颇有身份的文武官员可真是比女人还厉害,吵的像是群聒噪的田蛙在耳边“呱呱,呱呱呱”的乱叫,中间还不时有她的下属看热闹不嫌弃事大,不时的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
坐在龙椅上的的小皇帝气的脸都绿了几分,杏眸瞪的滚圆。虽然年龄稚嫩,但生来就是皇家的根,却也带了那么一两分不怒自威的样子。
跟那死去的老皇帝真是越来越像了,云锦书心里喟叹道,但就是不知能及他老子几分。
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高台上的小帝王怒吼道:
“够了!”
“一群酒囊饭桶!”
小帝王说着便将旁边侍候太监端着的托盘一下掀下了高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随即传入在场所有大臣的耳中,炸开的瓷器碎片差一点就扎进了那跪着的沈约腿边,金色杯盏内的水迸溅四散开来。
本来热火朝天的议政殿顿时鸦雀无声。
云锦书目不斜视,却有点可惜的扫了扫那几片碎渣,脸上虽十分平静,心里却有些惋惜。
这小皇帝怎么就不再扔远点,差那么一点就能扎上了……
站在云锦书旁边的镇安王清了清略有些浑浊年迈的嗓子,站在了沈丞和苏太尉的前面。
那张上了年岁的脸纹路深深,脊背也有些弯曲,却仍然精神矍铄。让人不由得觉得这白发须胡,慈眉善目的王爷像是个得到成仙的老道。
“陛下,事已至此,还请稍安勿躁。”
声音和悦,语气循循善诱,像是在安抚自家的孩子。
看到镇安侯出来后,在场的大臣们舒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能劝住高台那位的除了云丞,就是镇安王。
看云丞那事不关己的冷静样子,这个时候能指望的也就是这小皇帝的皇叔镇安王了。
毕竟这两人一个是皇帝曾为太子时的太傅,一个曾看着这少年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