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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离多最是

翌日中午,冷玉生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头还隐隐作痛。他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他撑着坐起来,发现四周已经不见言木槿,而自己手上还抓着一张纸条。他打开一看,只看到上面写着两句话:缘了于此,莫寻,珍重。

他气的把纸条往方桌上一拍,说:“言木槿,你居然对我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说着,调整了气息,把字条往怀里一塞,往紫阳观方向跑去。

经过内直阁的时候,崔小冬已经在回廊处等他。“师兄,小槿留下字条···”

“我知道了。”冷玉生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往紫阳观大门跑去。崔小冬看着他跑去的身影,他赶紧进屋拉着林柯说:“师父让我们今天不要午休了,让我们去经楼抄经,师兄,走走···”说着拉着林柯走了,此时还是不要和他九师兄正面交锋才是。

而冷玉生跑到紫阳观的大门,拉开门时,只见门口变成了一片密林,下山的路消失了。冷玉生苦笑了一下,又往清虚阁跑去。

“师父。”他跑到清虚阁,紫虚真人正盘着腿,坐在一张长椅上看书。

“师父,弟子想要下山。”冷玉生跪着给紫虚真人磕头行了礼。

“好。”紫虚真人继续看着书,没有看冷玉生一眼。

冷玉生一听,心中大喜,正想谢过紫虚真人时,紫虚真人又补了句:“把未济阵破了便随你。”冷玉生听了,感觉一盆冰水往头上浇下来,内心一阵泛凉。原来外面布的是未济阵,凭他此时的功力,没有三五载也别想破阵离去。

“师父,小槿下山了,我···我担心她有事。”冷玉生想起了昨晚言木槿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如果早知道话中有玄机,他绝不会中了言木槿的暗算。

“守中。时机到了,你们自然会相遇。”紫虚真人说着,眼睛还是没有离开书。

冷玉生看他师父这样子,知道是不会让他下山了。冷玉生起身作揖后,离开清虚阁,整个人有点失魂落魄。紫虚真人这才抬头,看着冷玉生的背影叹了口气,情关到底才是天底下最难破的一关,他最近掐指算了算,他家老五也将遇到这天下最难过的一关。

冷玉生毫无头绪地走着,他怎么也想不透,什么是缘了,明明两个人还好好的,突然就走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言木槿非走不可?冷玉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丹井阁。他把门推开,走进这处尚存有熟悉气息的房里。

他坐在案桌前,案桌上的陈设一如既往,平铺的纸上是用行草写的“生无定年,死无常兮”,字体潇洒飘逸,颇有王官奴之遗风。墨迹还是新干,看来是言木槿离开前写的,轻轻一嗅,还能闻到纸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墨香味。“死无常兮···”冷玉生念着这四个字,心中有种不安,看来言木槿肯定是出了事,难怪昨晚问他,如果她死了,他会怎么办?冷玉生扶着头,整个人靠在案桌上,心中非常慌乱。但是一想到紫虚真人说时机一到自然能相遇,他又觉得或许事情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坏。

他又起身走向旁边的床榻,难得见到一次床褥整理得整整齐齐,却在恍惚间,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气息。他坐在榻边,摸着床上的被子枕头,一股失落感萦绕在他的心怀,他叹了口气说,“连师父都愿帮你,你到底为何不告而别?”

冷玉生关上门,走回了内直阁。如今的内直阁,也不比往日。再也没有一群师兄弟一起读书,练剑,谈经论史,学习经纬之术,现在连言木槿也走了,此刻的紫阳观对冷玉生而言,变得非常陌生。

而言木槿,为了避开蓬莱村的人,因为遇到村里的人,冷玉生就会知道她的行程了,于是她选择从另一条路上走,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迷路绕到了关外去。她很无语地站在茫茫大漠中,看着一片平沙无垠,完全找不到方向。

正午的大漠,人站在上面,就像被炙烤着一般,她赶紧用头巾将自己包住,虽说自己易容了,但是这太阳还是能透过那层假皮直晒她的脸。她没有随身带水,言木槿渴得感觉自己要成为干尸死在大漠中。幸好她本来运气一直不错,恰巧此时有一队骆驼队经过,原来是一行商队,准备进关。言木槿喜出望外地给了骆驼商人点钱,跟着商队一起往关内的方向去。

言木槿和他们交流才知道,此时关中地区闹饥荒瘟疫,尸横遍野不说,很多地方已经出现人食人的惨况。言木槿心中感叹了一声,看来被师父说中了,天医星的陨落,天下如今一片天灾人祸,既有黄河泛滥的水灾,又有旱灾,有些地方甚至出现蝗灾。言木槿听了,也忍不住叹惋。现在很多县城怕有难民涌入,已经不开城门了,如果她想去长安城,她得从他们口中尸横遍野的地方经过。言木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饿殍遍野罢了,自己多长点心,防着这些还活着,但是和恶魔差不多的难民才是。

言木槿躺在帐篷外的篝火边,夜晚的沙漠温度骤降,变得非常冷,她盖着羊毛毡,听着火声,躺在沙漠上,望着满天的繁星。没想到沙漠中也能看到璀璨的银河,夜半的时候,天边升起一抹月牙,星河也渐渐变得稀疏,那月牙像一个微笑挂在天边。言木槿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在空中画着微笑的图样。她对月低声叹道: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冷玉生,我们还有再见的时候吗?

落凤坡上,冷玉生在梧桐树上,靠着树干,眼神迷离地望向远方。从这里望出去的夜色也别有一番滋味。远处雪山山顶闪烁着银光,为这夜色增添了一丝清冷。“只许明月临。”冷玉生叹了口气,心中默默说道,“小槿,难怪你那么喜欢在树上,原来是这边风景独好。你到底在哪里?此刻又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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