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静若有所思,也不在避讳,打开之前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女性人偶,又拿出一面小圆镜,两件物品在靠近以后,同时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而镜子里面则显出了小人偶的样子。
卫凛然眼睛一转,拿起一个女性人偶,从指尖逼出一滴荧绿色的鬼血滴入人偶胸前,人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卫凛然体内,从这一刻开始,卫凛然身上的鬼气逐步被属于人类的气息所取代,最后直至消失,而她的鬼眸也变成了人类模样时的黑白分明。
这个变化,让玄静和戒海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用手里的镜子对准卫凛然照了照,竟然在镜子里看到了卫凛然鬼魅时的模样,有些不同的是,镜子里卫凛然的眉心是有棱形结晶的。
玄静瞧瞧人类形态的卫凛然,又看看圆镜子里的鬼魅,当即大笑起来,兴奋的手舞足蹈:“哈哈哈,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卫凛然意念一动,手心里多出了一个半透明人形人偶,那模样和装束正是缩小版的卫凛然。
兴奋的玄静拉着面无表情的戒海,开始照着之前盒子的模样开始大肆翻找起来。不过一刻钟,桌子上就摆了整整二十个盒子,一半人偶一半圆镜,换算成人数的话,也有整整一百人。
卫凛然眯了眯鬼眸,袖子一扫,二十个盒子消失了一半,留下五盒人偶五盒镜子,也不搭理愣怔怔的玄静,挥手收了满屋子的狼藉,然后好整以暇的打开之前的盒子,从里面翻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偶和三面镜子,分别递给小狐狸和冯雷刚。
小狐狸歪着头,啾啾叫了两声,明显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她才两阶,在妖族里又不是高层子嗣,只属于平民阶层,哪有机会接触这等高端的东西,现在让她用还有些隐隐的抗拒,卫凛然见她不愿用,也不强求,就替她收了起来,至于冯雷刚,他倒是乐呵呵的收下了。
他学着卫凛然的样子滴血,人偶也没入体内,然后高兴地看到身体上的鬼气消失,转而飘出人类的气息,他的鬼角、鬼眸和獠牙这些象征鬼眸的特征也消失不见了。卫凛然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与之对视,彼此微笑。
冯雷刚也不言谢,在他看来,卫凛然已经是他的主公了,主公的恩赐自然要收着,说什么谢不谢的,倒不如忠心给主公办事出力。卫凛然对冯雷刚这个耿直的性子很是喜欢,自然不会计较那些个虚礼。
两鬼魅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
卫凛然走到桌前,看了眼傻愣愣的玄静,把打开的圆镜和人偶两个盒子合上,毫不客气的收走,然后她的手再次伸向其他八个盒子。这下子可把玄静急坏了,手忙脚乱的扒拉了几下,把八个盒子死死抱在怀里,警惕的看向卫凛然,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就暴起抢夺。
卫凛然表面面无表情,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些足够你们交差了,之前利用我的事就算过去了。不过……”
玄静心头一喜,在听到后面“不过”两个字的时候,又抱紧了怀里的盒子:“我……我可不能再给你了!”
卫凛然抱着横刀:“毕竟你们欺骗利用在先,这人情还是要还的。”
“什么人情?”
“暂时还没想好,以后再说。”
“这可不行,不说清楚,我……我晚上睡不着觉!”
“那好吧,把盒子还给我,就不计较什么人情了。”
“不行,绝对不行!”
“阿弥陀佛,卫施主我们答应。”
“好,还是大和尚明事理。”
“戒海,你怎么能答应呢,万一她要我们背叛同胞怎么办?”
“她不会。”
“你确定?”
“确定。”
“那……那好吧。”
得到佛、道两家的空头承诺,让卫凛然对复活尹乐宁更加的有底气了。
目送二人出了房门,掏出那面小镜子,照了照现在自己的模样,没有人偶在身体里,这面圆镜,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玩意儿。
这个时候,冯雷刚也将人偶收了起来,显出鬼魅的样子,虽然这个对他有用,但是自从化生鬼魅以后,身为鬼魅的自尊和骄傲是不允许他平日里隐藏起来鬼魅身份的。
冯雷刚出去不久,房门再度被敲响,这次来的人让卫凛然有些意外,她打量了眼前这个一身古代衣裙装扮的女性鬼魅,见她妖娆中带着丝丝鬼气,又行止有度,胸前标注着的三乡姬馆的绣字分外显眼,当即了然,这是一位姬馆的舞娘。
舞娘没有进屋,她把一封黑色信封交给了卫凛然,低头行礼后转身离去。
看着封口血红的封妮上那独特的印花,想了想,还是点在了上面,信封自动打开,从里面飘出一张空白纸页来,然后卫凛然就看到上面显出一道三寸来高的优美倩影。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卫凛然看到的那个头牌歌姬,而她的名字,就叫歌姬。
歌姬坐在一张茶桌旁,她一手斟茶一手提着袖口,优雅至极,幽幽吐出几个字:“三族姬馆,歌姬有请了。”
倩影在卫凛然莫名所以的目光下淡去,自己折好收回信封,从新封口,就像之前完好的一样。
卫凛然托着下巴看着桌子上的信封,不知道去还是不去,小狐狸趴在桌子上也学着主人托着下巴,歪头瞅着信封,卫凛然好笑的轻轻弹了下小狐狸的脑门,满意看到小狐狸眼泪汪汪的委屈包头,心情顿时大好起来,随手收起信函,也懒得管什么歌姬不歌姬的了。
不一会儿,冯雷刚带着小二哥进屋来,宴席摆开,小狐狸卫小思欢呼的啾啾两声,亲昵的蹭了蹭卫凛然的手,将刚才主人欺负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转眼就投入到消灭佳肴美味的大业上。
店小二被留下来伺候,卫凛然问了许多关于三族乡的事情,包括这里的房产价格,营生问题,和一些消费场所的位置。
在这其中,卫凛然注意到两个地方,一个叫“听风阁”一个叫“缠语楼”,听风阁是专门买卖三界各路消息的集散地,多是传言和捕风捉影的道听途说,准确率很低。
而缠语楼有着和听风阁一样的能力,但是消息大都是内部知情人员透露出来的,又经过三族乡删选甄别,最后判定为真的才公开贩卖,因此,准确率几乎达到百分百。当然了,这只是对外的宣传说法,不过呢,百分之七八十的准确率还是有的。
然而,缠语楼有个独特之处,那就是不管你买的消息是什么,出门之后却不一定能记得,更不清楚购买消息的过程,甚至经手人也完全没印象,这就很古怪了。然后这种奇葩的营销方式,非但没有让它关门大吉,反而吸引了一批批的客人登门,原因无他,凡是记得消息的,通过验证无一不是最有用最高效也是最精准的消息。
小二哥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这缠语楼也不知道是设了什么机关结界,几乎没有例外的,得到消息的客人多多少少都不记得全部的消息。”
卫凛然问道:“会不会是里面的某些东西被动了手脚,例如喝了什么茶,用了什么点心之类的?”
小二哥道:“您还别说,有这想法的不在少数,也有将里面茶水和点心偷偷带出来的,可是经过仔细验看,压根儿就是一般的东西,只不过味道好些而已。”
卫凛然道:“那结界上面呢?”
小二哥摊手:“经过大能验证,这是普通的防御结界。”
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小二哥又道:“不过,有人说这是受到三族乡意志的影响造成的,虽然这种说法也站不住脚就是了。”
卫凛然给了小二哥赏钱让他出去了,转而看向冯雷刚:“你怎么看?”
冯雷刚递给卫凛然一杯酒,自己仰头一饮而尽,回味了下,突然咧嘴一笑道:“管他是怎么回事儿,只要进去买消息,让小思留在外面不就好了。”
卫凛然眼前一亮,看向低头狂吃的小狐狸,小狐狸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啾啾叫了两声,又继续埋头苦吃了。
“就这么定了!”
又闲聊了一会儿,将酒杯放在桌上,里面的酒她一点也没动,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才十七岁,离成年还有一年,酒这东西,她是动不得的。
就这样,白日的喧嚣随着夜色的降临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的嘈杂起来,街道上的三族也明显比白日里多了不少。卫凛然关上窗子,把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小狐狸卫小思吃了大半天,这会子正趴在卫凛然怀里呼呼大睡,为了不吵到她,和冯雷刚的交谈声都小了不少。
冯雷刚凝神看着卫凛然:“你是说盘下这家客栈?”
卫凛然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毕竟,我们现在也是三族乡的一员了,虽然三族乡没有明文规定不准闲散过日子,但是再有钱也不能坐吃山空吧。”
“改主意了,打算留在这里?”
“当然不,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卫凛然看向紧闭的窗户,习惯性攥住吊坠“可是,我们毕竟势单力薄。”
“以‘三乡’打头的生意其背后的主家必定是三位乡主,这样……没问题吗?”
“应该没有,小二哥既然透漏出了店主要转让的意图,那就不会有问题,依我想来,大概只要不影响三族乡的收支平衡,应该没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和店主妥善商定的。”
冯雷刚当即就明白了卫凛然话里的意思,结合刚才小二哥透露的诸多信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当即商量起今后在三族乡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