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看得心惊胆战。
刘杰微微挑眉，看着苏志南现在拼命救人的架势，就很能理解之前两次这人去医院就诊时的狼狈样子了。
身边的民警哆嗦一下，连连发出啧啧声：“我去帮忙！”
刘杰看了眼正在准备协助苏志南，正前仆后继匍匐着在冰面上滑行的几名消防员，果断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走向另一处伤者，骑摩托车赶路被不幸撞飞的一对年轻情侣。
男的戴着头盔，双眼紧闭躺在地上，像是没了意识，可四肢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仿佛陷入了梦魇。
女的没戴头盔，脑袋抵着绿化带的石沿边上，已经严重变形，明显已经没有活路了。
刘杰直接蹲在了年轻男人身边，先仔细检查一圈，发现除了关节处擦伤，身上没有别的明显外伤。
他又用绝对手感查看了一下内脏，还好没有受到损伤。
刘杰看了眼年轻男人戴在头上的头盔，不知道脑袋情况怎么样。
刘杰瞥了眼跟在身旁的王护士，借着检查的机会，拇指不着痕迹的用力掐住年轻男人的虎口。
天色很暗，路灯昏昏，所以当年轻男人虎口处被瞬间掐出一道青紫的淤血痕迹也没有被人察觉。
因为疼痛，年轻男人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似乎清醒了一些，可眼睛无法完全睁开。
刘杰问：“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年轻男人眯着眼，咕哝：“头，头晕的厉害，我。。。。。。”话没说完，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王护士凑过来，帮着刘杰把年轻男人的头盔摘下来，发现脑后位置已经撞裂了，不过检查头部后，发现并没有外伤。
刘杰用绝对手感检查了一下大脑内部，有头盔的保护，头部并没有严重损伤，至于晕厥八成是因为撞击引起的脑震荡。
在刘杰检查的时候，王护士收起血压计：“血压偏高。”
刘杰说道：“你叫人先送他去医院。”
王护士点点头：“知道了。”
把昏迷的年轻男人送上担架时，刘杰瞟了眼水库。
苏志南整个人卡在车中，扛着那辆破车，从刘杰这个位置望过去，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得到他橙色的救援服和侧脸。
苏志南一肩撑着车架，一手托着昏迷司机的头，不让他的头沉进水中。
指导员和其余队员在岸边研究现场，制定救人计划，布置工具，三名消防员两名身上系着安全绳已经下了水，正试图去帮着苏志南一起顶着车架，帮他分担。
结果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原本勉强卡住车身可以让苏志南借力的冰面突然彻底碎裂，几乎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整个车身直接压住苏志南的身体沉入了水底。
刘杰眼瞧着苏志南被车架子砸进了水里，没吭声，扭头迅速给自己百会穴扎了一根银针，趁着没人注意，直接冲向冰面跳了下去。
他的身体浸入到漆黑冰冷的湖水里，内外几层衣服裤子在几秒钟内湿透，吞没肌肤，浑身的毛孔惊恐地一激灵，骤然就像冻住了一般，四肢的血液都仿佛不会流动了！
真是特么的太冷了啊！！！
刘杰迅速游到车架子下沉的位置，憋口气，一头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水中。
或许是求生本能所致，苏志南在车子下沉的一瞬间，整个人迅速向旁边闪开，却到底晚了一步，他之前扛着车架时，胳膊是从敞开的车窗探进去的，当他想要离开时，却被求生心切的司机慌乱中一把抱住了胳膊。
人在溺水时的求生力量是极其巨大的，苏志南原本就已经在冰水面浸泡了太长的时间，现在整个人处于完全脱力的状态，根本无法挣脱。
于是他几乎是被困在车架子里的司机死死抓着，硬沉到水底的。
深冬的水太冷了，都结冰了，根本就不是人待的，还没淹死呢，就先冻死了。
刘杰咬着牙，冻的不行，全靠着一股子强韧的毅力支撑着，痛苦的摸索着钻到反置的车底下，透过碎掉的挡风玻璃，可以隐隐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
苏志南被受困司机拽住了胳膊，慌乱下也没想着甩开对方的钳制，而是试图用另一只胳膊摸索着去打开车门。
但是水底实在是太黑了，一点光亮也没有，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肺里的空气变得极为稀薄，如果再不能脱困，别说救人了，他自己都得一起淹死在这个水库里。
这时候，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以一股极大的力量将紧紧抱住他胳膊的司机拉开，因为挣扎，司机的双手在水里拼命的抓腾着，扑通扑通的声音听得人心里跟着发慌。
苏志南下意识的认为是他的同事下来救他了，他艰难的忍耐着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停下所有动作，任由对方从自己身旁探进胳膊，那只手很轻易的打开了原本一直紧紧关闭的车门，然后一把扯住已经渐渐不再动作的司机，把人顺着敞开的车门拉出去。
全程，苏志南只能在黑暗中听到水流波动的声音，以及通过不时被撞到的位置判断对方的动作。
直到一股大力拎住了他的脖领子，这一回，苏志南毫不犹豫的一把架住了被拖在下面已经失去意识的司机，帮着对方一起把人连拉带拽的从水底营救出水面。
几乎是刚一露头，立马被架好工具的消防员们套着安全绳拉到了岸边。
司机不知是死是活，刚一上岸，就被候在一旁的医护人员团团围住进行抢救。
苏志南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岸上的人一看不好，赶紧给他灌白酒。
苏志南喝了一大口，眼泪都辣出来，酒水烧心，热力从内往外涌，冷热相激，浑身的皮肤又疼又痒，湿透的衣服被寒风一吹，快要结出一层冰碴子。
同样被拽上岸的刘杰，则被红着眼眶的王护士一把罩在了衣用棉被里。
王护士都快气哭了，难以置信又着急害怕的叫道：“刘医生，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那可是水库啊，都冻冰了，你就敢往里面跳啊！”
刘杰被喊的心里一暖，难得在外人面前放低姿态，陪着笑脸哄劝道：“这不是急着救人么。”
王护士怒吼：“救人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被王护士这么一嚎叫，苏志南等一众消防员也纷纷转头看过来。
刘杰头顶上插着的那根银针已经被他在水底下开车门时给别弯扔掉了，此时他那点硬激出来的体能彻底消散，冻的嘴唇发紫，脸色发青，浑身僵硬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刚才在水下有多辛苦。
苏志南瞪大眼睛看着刘杰，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舍命下水救了他和那个司机的人，竟然是这位年轻的刘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