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超市回来,叶樽明就看起来有点心事,施元君把门口放的一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盆栽搬开,从底座的小眼里抠出钥匙,她蹲在地上,就看见叶樽明手里攥着的冰棍,正从包装纸里往外滴水。
施元君站起来,叫了他一声,“少爷,干啥那,攥这么紧,孵小鸡呢,快,快,给我,赶紧给你扔了。”
施元君从他手里夺过来已经基本化成水的冰棍,“你先进去,我给扔到过道上的垃圾桶里。”
“你说说你,”施元君刚关上门,就开始数落里面的大少爷,“滴沥搭拉的,你…”
施元君走进屋内,突然,她发现门内1米的地方,有一个小黑盒子突突的亮起了红点。
她一下怔住了,身体有点僵硬,但是她话没有停,“看你,滴了一过道,我一会还得打扫。”
叶樽明发现了她的奇怪,已经走了过来,施元君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出手机,打上几个字,给他看。
只见手机上写着,“我身上有窃听器。”
打完字,施元君指了一下亮着红点的小黑盒,往后退了两步,红点消失了。
叶樽明也走过去,小黑盒没有什么反应。
施元君重又走过去,红点又出现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施元君说,“赶紧换衣服,一会还要回局里,你想想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她一边说,一边在身上翻,不大一会,就在裤子的后口袋那里摸到了一个东西。
施元君没有着急把那东西取下来,而是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又回到黑盒子那里,这次再没有奇怪的事情了。
叶樽明看了一会裤子上的小窃听器,就对施元君说,“没有窃听功能。”
“什么?”施元君说,“那这是个什么玩意。”
“这是一个窃听器,但是已经被破坏了。”叶樽明解释了一下,“已经不具备窃听功能了。”
“啊?”施元君莫名其妙,“那,这,闹着玩呢?”
“确实很奇怪,”叶樽明说,“干什么要放一个摆设在这?”
“去他奶奶的,”施元君出奇愤怒,“打鹰的让鹰给啄了眼,我居然连什么时候被算计的,都不知道。”
叶樽明又低下头研究了一下那小东西,但是也看不出什么,他把东西装好,对着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施元君说,“等下午找人研究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我先收拾一下,”施元君调整好情绪,“我们先去局里,这个事缓缓再想。”
施元君简单洗漱了一下,对叶樽明说,“走吧。”
如果不是施元君之前换下来的衣服就扔在沙发上,叶樽明几乎怀疑她根本没有换衣服,她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白的,款式还都很像。
“可能她特别喜欢这种偏中性风格的吧。”叶樽明想。
施元君明显心里压着火,尽管她努力克制,想把车开得稳一点,但叶樽明还是从她踩放离合和油门的动静中感受到了她的愤怒。
“元君,”叶樽明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我们就按之前说的,先去见周良才?”
“可以,”施元君说,“怎么,你们以前认识?前面这车怎么回事,绿灯了,娘的走不走了。”说着死命的摁了一下车笛。
叶樽明坐立不安的往窗外看了看,脾气真是大,好害怕她会在大街上跟别人打架。
“跟你说话呢。”施元君没好气的冲叶樽明来了一嗓子,“你能不能别整天跟个林黛玉似的。”
叶樽明无辜的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好脾气的说,“认识,以前他帮我们办过案子,大家比较能聊得来。”
“哟,那你厉害哈,”施元君说,“跟老头都能聊得来。”
最近真是奇怪,施元君心里在想很多事,这是撞什么大运了,怎么还莫名其妙的惹上一窃听器,难道青光阁的事情比想象中的复杂多了?这又扯上洪大水,还有周局,最要命的是舒守元那小子不知道有没有暗戳戳的搞鬼。
施元君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这些事情会不会跟袁天熙有关?
施元君不是很确定,一方面现有的证据看起来似乎是有关的,可她又担心是因为自己太过看重以前的事,容易犯下草木皆兵的毛病,这种太在意反而会影响自己的正确判断。
一想到这些事,她就觉得心里面烧的难受,太阳穴上青筋砰砰的往外炸。
但是除了强忍住这些烦躁,她没有其他的办法,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于是她只好硬憋着往肚子里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已经到目的地了。
施元君看到了周良才的车。
事情只能一步步来,施元君对自己说,急破天也没有用。
“走,”施元君用轻松的口吻对副驾驶上的叶樽明说,“准备好了吗?带你去见家长。”
叶樽明慢慢的解开安全带,生怕怕到自己的伤口,对施元君说,“真怕哪句话说错,被你的家长打出来。”
“得了吧,你嘴那么甜,”施元君站在车外等他,“搞不好被打出来的是我。”
大少爷弄好安全带,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下车后,还扯了扯自己身上本来就笔挺的衣服。
施元君冷汗都下来了,心想你小子也太注意形象了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要去见家长呢。
“元君来了。”施元君听见了龚丽华的声音,转过头看去,正想打个招呼,却发现龚丽华叫着她的名字,眼神却一直盯着站在一旁的叶樽明,那赤裸裸的眼神,让施元君一下就想到了妓院老鸨的形象。
“元君,这是,你不介绍介绍。”龚丽华看着叶樽明说。
你倒是看我一眼那,施元君翻了个白眼,也不打算理龚丽华了。
“你好,我叫叶樽明,是施警官的朋友。”叶樽明很绅士的说。
“我叫龚丽华,”龚丽华满面桃花的说,“是元君的,呃,好姐妹,经常一起逛街的。”
施元君睁大眼睛看着龚丽华,我去,我们什么时候逛的街?梦里吗?还好姐妹,大姐,你至少比我大10岁好吗?!
“承蒙您的照顾,”叶樽明微笑着说,“常听施警官提起您。”
“是吗,哎呀,”龚丽华好不做作的说,“元君说我什么了…”
“走了走了,”施元君不知道他们两还要腻歪到什么时候,“别让周局等急了。”
“下次再见,”叶樽明说,“我们先告辞了。”
“好,”龚丽华依依不舍的说,“下次见。”
看着大长腿迈着方步走进楼里,龚丽华觉得自己人生的春天已经来到了。
“你还真是老少通吃。”施元君对叶樽明说。
施元君敲了一下门,就听见里面周良才的声音,“请进。”
“周局,”施元君推开门,“是我。”
“元君啊,进来进来,”周良才戴着副老花镜对施元君说,“又闯什么祸了?”
“周局长,打扰了。”周良才看见施元君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他微微垂下头,目光从眼镜片上投出来,打量了一会才认清来人,“小叶,你怎么来了?”
“能不来吗,”施元君说,“为了破案,让人给砍了一刀,您看看这胳膊,差点给来个对穿。”
“什么,还有这种事,”周良才摘掉眼镜,“你们坐。”
“这倒没什么大碍,”叶樽明说,“这次来,是想周局长帮个忙。”
“你说。”周良才又端起了自己的老搪瓷杯。
“昨晚我和施警官抓到的两个人,我想等下和施警官一起去审。”
“这不行,这不合规矩,你这身份…”
“我更了解情况,”叶樽明说,“更利于破案。”
“这我知道,不过…不行不行。”
“周局,”叶樽明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贵单位又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您又何必呢?”
周良才端杯子的水顿了一下,他看向叶樽明,没有说话。
“那我就当您答应了。”叶樽明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想请教。”
“请教可不敢当,”周良才怼了他一句,“你主意这么多。”
“这件事不向您请教,我是猜不出来的。您,为什么要让元君去查青光阁的事?”
周良才听见这话,先是看了一眼施元君,这家伙今天非常安静的一直老实坐在那里,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都是工作,派谁不派谁,有什么区别吗?”周良才反问叶樽明。
“那我换个问法,”叶樽明把右腿架在左腿上,倚在沙发上,回看像周良才,“青光阁的事,您知道多少?”
“那要看你们汇报多少了,”周良才有点生气的说,“我工作很忙。”
叶樽明把头扭向左边,用左手托了一下下巴,不知道是在看窗外还是在看有点呆萌的施元君,“宋新国和吴尘不是您的副手吗?您还说这事您不知道?”
“这跟他们两有什么关系?”
“您不知道吗?”叶樽明说,“我有个竞争对手,叫洪大水,听说有点帮派背景,我一直都不太喜欢他。”
“你这是来报警的吗?”周良才没好气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