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墨染眼皮动了动，又动了动，缓缓睁开。
模模糊糊地，好像看见了一张清冷阴沉的脸。
她觉得胸口有点闷，忍不住咳嗽了声，也惊醒了靠在床边小憩的霍衍。
清冷阴沉脸的主人。
“看来我是没死。”她扯了扯嘴角，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双手绵软，没有半点力气。
霍衍站起身，去一边给她倒了杯水，又将她扶着坐起来，把水一点点喂下去。
“咳……”她忍不住地咳嗽，声音沙哑，“我自己喝吧。”
“你身体还没好。”霍衍言简意赅，继续给她喂水。“三天后能稍微恢复力气。”
“三天？”
“恩。”霍衍将一碗水给墨染喂下去，又给她把被角掩好，这才站起身，道：“想吃什么？”
“……烧鸡成吗？”
“恩。”
“龙龙！”
“说。”
“小琼他们，他们怎么样了？”她记得他们几个也都受伤不轻。
“他们没事。”霍衍说话时候已经走到门口，“好好休息。”说罢，抬步离开。
墨染又咳了声，重新躺回床上。
卿水水，你就这么想让我死了……
当初我留你一命，却换来你如今的恩将仇报，不仅要杀了我，还要连同我身边的人，全都铲除，一个不留吗。
她想攥拳，却因为四肢无力，只能轻轻抓着被单，浑身颤抖。
~~~
傍晚时候，萧琼、上官笙和上官茗全来房间看她。
墨染吃了东西，也吃了药，精神恢复不少。
幸亏她这些年每日都坚持修习内功心法，外强武功，身体素质极佳，才不至于被伤痛一直折磨。
瞧她的精气神，约莫过个十天半月，就能完全行动自如了。
“小染，你这几天就尽情使唤我。”上官茗拍着胸脯保证，“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我上官茗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墨染忍不住笑了声，轻声道：“这次若不是你拼死相救，吸引了那个女人的注意，拖延到龙龙过来，我的脑袋都搬家了。怎么现在，反倒我好像成了你的恩人？”
“你当然是我的恩人，不仅是这次，还有上次。如果不是小染你挺身而出，我更早就死了。”上官茗严肃地道：“我上官茗一向爱憎分明，有仇必报，有恩更要必报！小染，你拿我当亲姐妹，不顾性命的救我，我上官茗说什么都失色，只有用行动证明了！”
墨染又笑起来，却因为扯动伤口，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哎呀，我们都知道你的心意了，以后就用行动证明吧，现在不要说了。”上官笙无奈地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轻声道：“先让小染情绪平缓几天，这才是最重要的。”
上官茗撇了撇嘴，“我当然知道，我就是看见小染终于醒了，心里激动。”
墨染眉头微挑，“我睡了很长时间吗？”
“霍衍没跟你说？”萧琼看了墨染一眼，遂即顿了顿，了然一笑。“他怎么会说那些没用的。——你都昏迷七天了。”
墨染猛地咳嗽一声，“七天！”
“是啊。”三人齐齐点头，满脸的温柔和心疼。“我们都要担心死了……幸好你现在是醒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霍衍。”
“……什么？”面对龙龙？
“霍兄自那件事之后，将我们带到这里养伤，把你关在这个房间独自照看。”上官笙言简意赅地解释：“虽然不知道霍兄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但每次看他从你房间出来，脸色都难看至极，一阵青一阵白的……大抵是为了给你治伤，损耗了不少内力吧。”
“所以啊，若霍衍哥哥那么拼命的救你，最后你还是难逃一劫……我们不仅要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也要没脸面对霍衍哥哥了。”
上官茗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次若不是霍衍哥哥及时赶到，咱们几个恐怕都得身首异处。若我们的实力都能再厉害点，能至少保护好自己，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怎么又扯到我受伤的事了……”
“就是啊！如果小染你没受这么严重的伤，霍衍哥哥就不会一天到晚阴沉着脸，每日消耗那么多内力……”
“好了茗茗，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了。”上官笙打断了上官茗的话，拍拍她的肩膀，道：“小染身子还很虚弱，咱们别待太久，让她多休息会儿吧。”
上官茗点点头，乖巧地起身，仍不放心地对墨染嘱咐道：“那你一定要好好养伤，记得如果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找我！”
墨染笑着点头，配合地答应道：“好。”
上官兄妹一起离开，萧琼却握着墨染的手，不想才待一会就走。
“还担心什么呢。”她声音轻柔，微笑地看着那个坐在床边的姑娘。
“小染……”她一开口声音便忍不住哽咽。
那日墨染身负重伤，却因为她命悬一线而赫然起身，用尽全部力气，硬是把雾走剑扔到白衣女人身上，刺穿了她的心脏……
那一幕，即便已经过了整整七天，对她仍记忆犹新。
那一幕，何止七天，就算一辈子过去，她也绝对不可能忘记。
墨染抬起手，在萧琼的头上轻轻拍了下，不过没什么力气，后来便直接搭在了她的脑袋上。
“后背的伤口深吗？”她问。
萧琼愣了一愣，心脏蓦地一拧，眼眶登时湿透。
“还好。”都这个时候了，明明是她伤的更重不是吗？明明都昏迷了七天，醒来之后却半句不提自己的伤势，不说自己身体因为受伤的不适，竟还想着她后背的伤口深不深。
“诶……怎么，还哭了？”
“真是的！”萧琼忍不住吼起来，抬手拍掉了墨染要给自己擦眼泪的手。“你是傻的吗？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不知道抱怨句难受！难道不知道耍耍脾气，发泄发泄自己的不爽吗！为什么只知道关心别人，为什么都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啊！”
墨染被打的懵了，看着自己一下红了的手背，又看看哭的梨花带雨的萧琼。
她不由得笑了声，无奈道：“你也不是别人啊。”
萧琼一愣，哇的一声扑到墨染怀里，彻底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