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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命有定数

“好,好,好!”方奶奶连说三个好字,突然欺身向着李云卿逼近。

李云卿运气凝神,不躲不闪,打算先招架几个回合,先看清了周遭环境,再带上小楚逃命。

谁料方奶奶攻到面前,却只是虚晃一招,立刻飘然退到远处,脚踩虚空,仿佛就那样浮在了水面之上。

“老头子这次你又说对了,你们出来吧。”

迷雾之中,现出一艘小小乌篷船,撑船的是绫儿,船上站着的是方奶奶的老伴。

随着那小船靠近,李云卿这才第一次看清那位老人家的面目。只见这位老者虽然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须发皆白,却生得面方耳廓一脸正气。那通身的气势倒像是朝堂中的重臣,俯仰天地轻易不折腰。

那老者开口道:“你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爱玩这套吓唬人的把戏。唉,让李公子见笑了。”

绫儿爹这时也从后面的甲板冒出头来,一脸憨厚地笑着作揖道:“李公子受惊了,老夫这可不是贼船。老夫早说了公子是好人,夫人却非要再试试你们的心性。”

“当真有人要买我人头么?”李云卿好奇地问道。

“有啊,五百两出价,可不算低了。”方奶奶探问道,“你们究竟什么来路,怎么还惹了黑道悬赏?”

李云卿不答,盘算着本王的头难道只值五百两,怎么着也要上千两吧?想来黑道上悬赏的人未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个也不难解释,以她在民间的威望,倘若是公开悬赏肃王的人头,多半适得其反。那些想要买凶杀她的人,定然是借着她微服的时机才能以财帛鼓动不明真相的黑道匪徒行刺。

她反问道:“如果不是五百两,而是更高的价码,方前辈会心动么?”

“笑话!老身又不是没见过金山银山的人,公子危难中还能处处为旁人着想,这等品行着实让人敬佩。千金不换啊!”方奶奶的言辞间藏不住豪爽之气,“老头子,你怎么说?难不成想用这后生的命,换你治病的钱?”

那老者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继而微微一笑,含情脉脉看着方奶奶,仿佛对方不是耄耋老妇,而是天仙一般,深情脉脉道:“咱们老夫老妻了,怎的还开这种玩笑!老夫早就活够本了,这一趟无非是陪你再回来看看你的家乡。老夫死了之后,就葬在这里继续陪着你也不错。”

方奶奶飘然回到那老者身边,用手掌抵住那老者后背输送内力,为其平复气息。

绫儿爹代为解释道:“老爷说李公子出身肃王帐下,必然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便是落难也不忘道义,夫人却说财帛动人见利忘义大有人在,这才安排了如此试探。李公子你们不必担心,这里原是一处隐蔽的水寨,常年隐在雾气之中,外人很难接近。若有仇家,轻易是闯不进来的。”

李云卿这下越发确认,笑道:“这位方前辈莫不是传说中那位白衣侠女?”

“侠女不敢当。”方奶奶并不否认,诙谐道,“传说中明明是白衣女鬼吧……后生,来了老身的地盘,你们怕不怕!”

“怕!”李云卿坚定地回答。

绫儿不解道:“公子怕什么?”

“怕被你这个女水匪绑去做了压寨夫君啊!”李云卿总算是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忍不住开了一句玩笑。

谁料绫儿掩面转身,拉扯着方奶奶的衣袖,认真央求道:“方奶奶,绫儿就是看上李公子了,帮帮孙女吧……”

绫儿爹老脸一红,训斥道:“臭丫头说什么浑话呢!还真当自己是女匪了。”

“乖绫儿,可惜遇见你晚了点,若早几年跟着奶奶学几招,想要抓个俊秀男子为夫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那李公子的确是长的不错。”

那老者听了这句话,吃醋一般瞪了方奶奶一眼。

方奶奶立刻改口道:“那后生长的也就比夫君当年差了那么一点。”

“这还差不多。”老者也不否认当年他也是被女匪抓去的压寨夫君,只热情招呼道,“李公子别见外,先在寨子里休养安顿几日。我们也是听说神医慧明先生曾在附近出没,说不得就能遇上了。”

李云卿和小楚跟着方奶奶他们乘船七拐八拐绕进了水寨深处,通过一片残桓却原来别有洞天。传闻中的水寨外寨的确已经烧毁,只余水底木桩子。刚才方奶奶也不是真有水上飘的功夫,而是熟悉地形,踩着水底木桩子借力耍帅。

等行船穿过山腹之中的水道,又见一处四面环山的盆地。这里草木繁茂,鸟语花香,比外边温暖几分,岸上还搭建着几座茅屋,俨然一片世外桃源的模样。

绫儿爹介绍道:“当年剿匪前我们寨子里的老弱妇孺都暂时安顿在这里,住了不少时日。后来风声渐息,我们才又陆续迁到外面,在老爷的帮助下改头画面,纷纷入了平民户籍,能做正经的营生。我是被遗弃的孤儿,若不是被夫人收养带回寨子里,根本活不下来,夫人就是我的长辈。后来夫人随着老爷返乡,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那天与你们分别返程的路上,竟再次相遇。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啊。”

小楚再次清醒的时候,赫然发现有一位褐衣的和尚正在为他把脉。

肃王就坐在他身侧床边。他躺在一间茅草屋中,身下是寻常的甚至有点简陋的床褥,并不像是普通客栈。这是哪里?

“这是……在哪里?”小楚问道,“咱们不在船上么?”

李云卿笑着安抚道:“弟弟莫怕,这里已经是岸上,绫儿爹带着咱们临时落脚的地方。还记得传说中的水寨么?”

小楚惊讶道:“啊,莫非咱们去了水寨里?”

李云卿微笑点头,又郑重介绍道:“说来也是缘分,昨日我们才在这里安顿好,第二天就有人闯入山谷,说是来寻什么百年一遇的灵药。”

那个褐衣和尚闻言嘟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是真来找药,药没找到却被你们这群匪徒强行留在此地。”

小楚上下打量那褐衣和尚,只见其面貌质朴圆脸大眼,一时无法分辨具体年龄,总之看起来比京中那位周神医年岁还轻,原还以为会是慧明先生,如今或许人家只是偶然路过懂得医术的和尚。小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找不到名医,寻常的郎中恐怕是束手无策了,他眼中不由自主染上了几分失落之色。

李云卿观察小楚的表情就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不敢再卖关子,连吹带捧地说道:“慧明先生,当时是晚辈有眼无珠,以为是仇家或黑道的歹徒偷摸溜进来。真别说,寻常人根本走不进外围的八卦阵,您却一眼就看破障眼法,实在是高人啊!”

“您真的是慧明先生?”小楚瞪大眼睛,一脸不信,“您看起来比周神医年轻许多啊。”

“周家那小子为求富贵安逸,在京中置产,日日为人看诊,自然操劳显老。”慧明一脸不屑道,“贫僧修行佛法,一切随缘清心寡欲,神清气爽百病不侵(以下省略几百字自吹自擂)……再者谁规定神医不能长得年轻?当初若不是看周家那小子有几分资质,又颇为诚恳的上门拜师,贫僧才勉为其难收他为徒,教导一二。怎么着,他学艺不精,这回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治不了了吧!”

“对对对,正是如此,慧明先生果然智慧超凡。有您这句话,肉白骨活死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李云卿向着小楚挤眉弄眼了一阵,示意这位慧明先生是吃软不吃硬最爱听奉承的主,反正说好话也不费钱,她早就是见缝插针可这劲夸赞,这才将那慧明先生忽悠着心甘情愿先来为小楚看诊。

慧明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仔细诊过脉,不禁皱眉道:“小子果然没诓骗贫僧,你弟弟的确是用过周家那小子的方子。只不过,他这几天再次受伤,病体缠绵,怕是……寻常医药已经没什么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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