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已诛,他带下山来的五百匪众心胆俱裂,一声呐喊便往山上溃逃。李净心中自有主意,也未下令乘势追击。
山上的大寨主卓义良和二寨主萧天峰听逃回的手下哭诉钱桂丧命之事,惊怒交集之下只留了五百人守寨,而后一起率领余下的二千五百人大举下山,誓要为拜弟报仇。
到了阵前,萧天峰首先出战,手提开山大斧向着对面大骂,只要杀了钱桂之人上阵交手。
房龙见匪寇再来,腾地跳到李净马前,大声道:“师傅,这一阵便交给徒弟罢!”
李净笑道:“房龙你要出阵不是不可以,不过初次临敌,一定要多加小心。”
房龙答应后将一千五百斤重青铜蟠龙柱扛在肩头,大踏步向萧天峰走去。
萧天峰看到房龙怪物般的身量和巨大得离谱的兵器,心中一个哆嗦,满腔怒火登时消散大半,刚要开口喝问来将姓名,却不防房龙一来不懂战场的规矩,而是实在是个急性子,看看距离已够,闷声不响地举起铜柱便向萧天峰头顶砸下。
此刻房龙暴起发难,来得迅雷不及掩耳,萧天峰根本来不及拨马躲闪,只有咬着压根使出全身力气横斧向上招架。
“噗”地一声闷响,可怜萧天峰如何禁得起房龙神力和青铜蟠龙柱的分量,一击之下,铜柱未作丝毫停滞,将其连人带马砸成一团模糊的肉泥血酱。
“二弟!”后面观战的卓义良一声怒吼,拍马舞刀直取房龙。
“左右不过是一棍子的买卖,干脆连你一起捎上便是!”房龙狞笑一声,铜柱在空中一抡便要向卓义良砸去。
卓义良目中现出浓烈杀机,不待房龙的铜柱落下,蓦地将嘴一张,一蓬炽热无比的火焰从口中喷出,呼地将房龙巨大的身躯吞没。
“不好!”李净脸色大变,双腿一夹,黑焰驹奇快如电地越阵而出,霎时已到阵前。
他左手向空中一招,一条碧光莹莹的水龙凭空出现,从浑身烈焰腾腾、被烧得哇哇大叫的房龙头顶浇了下去。
“嗤”的一声轻响,水到火熄,现出衣衫化灰、毛发焦糊的房龙。
“狗贼敢弄妖法害人,看爷爷不一棍锤扁了你!”吃了大亏的房龙不顾全身近乎光裸,不甘心地举铜柱要再次上前,
“房龙退下,先去换身衣服!”李净看他此刻实在有些不成样子,双眉微微一皱将他喝退,随即转头对脸色阴晴不定的卓义良冷笑道,“我说凭你们这几千乌合之众竟有胆量公然占山为王,原来依仗的是你这一手吞焰吐火的异术!”
见到李净招水灭火的手段,卓义良的一颗心登时沉到谷底。他早年偶然间得到一篇“御火术”秘诀,狂喜之下依法修习,却因自身禀赋问题而毫无进展。
直至来到定军山后另有机缘,才勉强将此术练成。自此无论怎样的强敌,在他喷出的一口烈焰之下,也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岂知在李净面前,他平生最大的倚仗竟是随手便破。
不过身在战场,害怕也是无用,只有奋力一搏以求生机。想到此处,卓义良倒提大刀催马向前,到近处张口先喷一口烈焰烧向李净。
他倒不指望喷这一口火能将对方如何,只盼着李净施法灭火时稍一分心,自己便能欺到近前,凭掌中的这口大刀与他拼个输赢。
见卓义良故伎重施,李净左手一拍胯下黑焰驹的顶门。
黑焰驹发出一声嘹亮长嘶,张着大嘴望空一吸。卓义良喷出的那团烈焰登时被拉长成为一条火蛇,自动投入黑焰驹的口中。
将这团含有卓义良自身精气的烈焰吞入腹中后,黑焰驹很是满足的打个饱嗝,还从鼻孔中喷出两道浓烟,较之卓义良的御火术胜过不知凡几。
正策马前冲的卓义良大惊,但此时也已不容他退缩,只得高举大刀照着李净头顶劈下。
因为生出拼命之心,这一刀却是远远超出他平时的水准,人马合一,刀借马力,刀势急如闪电,迅若风雷。
李净双目微阖,手中方天画戟凭空虚刺后向上轻轻一挑,用了一个“震”字诀的手法,蛇形锋刃后六角八节的鎏金血挡精准无比地磕在卓义良大刀刀头与刀柄连接处的兽吞口。
卓义良只觉手中大刀仿佛被一柄千钧重锤由下而上狠狠兜中,控制不住地向上高高荡起,胸前空门打开。
“下去!”李净一声冷喝,将戟头调转,戟杆一记横扫狠狠抽在卓义良腰肋之间。
卓义良的身躯在马背上横飞数尺,重重地摔倒在尘埃之中。他也不知自己的肋骨折了几根,反正是剧痛无比一时难以起身。
李净画戟朝天一举,舌绽春雷声震全场:“杨傲、罗健将此人拿下!房龙房虎在我身后,全军出击!”
“杀!”本来对此战颇抱着几分疑虑的唐营上下士气大振,又想到李净先前许下的重赏之诺,人人心头火热双目泛红,齐齐地爆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狂吼,势不可挡地杀向早已失心丧胆的定军山匪众。
胜败在双方一触之下便已分明,定军山匪众哭爹叫娘地转身往山上逃去。
李净一马当先,房龙和房虎其后紧随,率领着几乎未曾折损的唐营战士紧追不舍。
到了山寨的大门前,帅的五百山匪只怕官军随着溃兵追杀进来,畏惧之下索性将心一横,紧闭寨门连自己人一并挡在外面。
溃逃至寨门下的匪众向寨内求告哭骂无果,又见李净已经带人杀到,纷纷抛下兵器跪地乞降——不管最后官军会如何处置他们,最少可以保得眼下活命。
李净抬头望望紧闭的寨门,转头吩咐道:“房龙房虎,上前破门!杨傲、罗健二将布阵!”
“喏!”房氏兄弟答应一声,舞动青铜蟠龙柱大踏步向寨门冲了过去。
“放箭,不要让那两个怪物靠近!”寨墙上有小头目惊惶地喝道。
守寨的匪众登时箭如雨发。
房氏兄弟的身体早已打磨到不畏寻常刀箭的地步,那一支支劲力十足的羽箭射在两人身上,发出一声声噗噗闷响,却只能穿透两人的衣服便反弹落地。
两人腿长步大,几下疾奔便已到了寨门下面,各将手中一千五百斤铜柱举起,一左一右向着两扇寨门砸了下去。
轰然巨响中,两扇用尺半粗原木拼成的坚厚寨门粉碎如末,连带着两边相连的青石寨墙也都倒了四五丈的一段。
正在上面放箭的匪众惨叫着摔落在木屑碎石之中,非死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