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情道:“大哥,你疯了吗?咱们这样会全军覆没的!我不能让你毁了咱们义军!”
他猛地举起双鞭,但赵通道正视着他,他无力地放下双鞭。
“不好了!有官军!有官军!”一名小校指着船大叫。只见七八艘小船飞快驶向运河对岸,船上数十名甲官军高叫:“赵寨主,你的船全被我们凿穿了,束手就擒吧!”
楚无情喃喃道:“齐刚来得好快呀!”
陆登峰离去时,对萧战道:“我替一城百姓谢你。不过,到时,我还是会来杀你的。”
被暴雨肆虐了一夜的魏家渡居民们忽然听到了一阵比暴雨声还要猛烈,比滚雷还要慑人的声音。
游击将军齐刚的黑甲军到了。
一千铁骑如遮天的乌云飞驰而来,黑旗蔽日,袍甲森然,刀枪如林,人马如龙,接着是两列掌旗兵带着一千步卒齐整整地跑过。
军队开到渡口侧的一块开阔高地,工兵转眼之间下桩打钉,数十个大帐篷已立了起来,中军大帐前竖起一面大旗,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荣”字。
而堤上流民竖起坚固的木砦,外面布满蒺藜铁网,高竖“替天行道——赵”的大旗。
而此时龙曼舞与楚仙柔兄妹三人从太湖、堰州一路追寻李净踪迹,他们获知李净与武魁在堰州长街见面,潜伏魏营和河阴云县收集情报,已到达流民堤上。
楚仙柔了解到堰湖水寨赵通道手下二当家楚无情也到了魏家渡,而楚无情是其父楚剑堂弟,亦是她的叔父,误入匪途而不自救,离开鹤鸣前,她曾受父命寻机劝他归附唐军。
楚仙柔他们一行四人很快踏进楚无情的营帐,楚无情到五年未见的侄儿侄女大为高兴,讲述自已经历和目前困局。
他又担忧与官军对敌的后果,劝他们尽早离开是非之地:“齐刚偷袭我寨,杀伤我兄弟数百,血海深仇,我必与齐刚斗到底!”
楚仙柔和龙曼舞探得魔教东方智润已来此地,并欲收买武魁,心中担忧李净安危,在劝说无效后,启程前往河阴县,暗中观察魔教和魏军动向。
二人心中都十分挂念李净,一路谈他的话题最多,知道很快会见着他,整夜不睡。
齐刚在军中不得志,同僚很多做到参将、总兵,只做到游击将军,他勇武过人,天生神力,韬略精深,战功赫赫。
偏是他生性孤傲,年轻时把上司得罪个干净,如今内敛许多,官运却没降临。
“咱们好生侥幸,多亏你出手制止他炸堤,差点害我杀身之祸。”齐刚对陆登峰说。“这五百部下才是赵通道的精英所在,为防困兽犹斗,暂时围而不攻,等他们山穷水尽再出师。这次程大人和商会出的银两不少,吃喝不用愁。”
几个汉子从堤上逃出来,被射杀一人,砍倒一人,其余人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堤上。
齐刚说:“这堤上流民一向通匪,怪不得我手段狠毒了。”不一会几名小校次第来报,说赵匪差点内讧,赵通道制止炸堤。
从县里征来的三十余艘船已在运河对岸落了锚,由弓箭手守住,将试图泅水的流民或寨兵都赶回了岸上,包围圈压缩到最小,连棚区路口的水井也填了。
“陆先生,你那个仇人刀王萧战帮忙制止了赵通道炸堤,倒有几分良心!”齐刚骂道。
陆登峰与萧战联手作战后,暗想自已弟弟的仇要不要报,他长叹一声,萧战是条好汉,而赵通道在那些所谓贱民的眼中,又何尝不是英雄呢?
萧战瞧着赵通道下葬他儿子,心中想起在路上与已对敌的白影究竟是谁,似乎不是敌人,对方功力之高匪夷所思,自已一代刀王的功力居然不经一击。
赵通道说:“三年前我杀了齐刚弟弟荣铁,他恨我入骨,不会放过我。”
萧战叹气道:“人与人之间仇恨,为何多少年都不能解,有时我对这个世界无比绝望。”
他身边这些历尽苦难的人们,正面临着比人生还黑暗的死亡,面对高高在上的人的仇恨。
赵通道也叹道:“佛祖的大智慧,孔圣的忠恕之道也从来没有化解过人间的仇恨。唯一的可能,只能是用一些人的血,等血污淡去,仇恨也就淡了,只是用的是时光而已。
萧战道:“我还是相信宽恕的力量。”
那么让我们一起化解这仇恨,用血和宽恕,除却尘劳。
赵通道站起身,走向刀枪林立的敌军,不再回头。
红发鞭魔楚无情一个人,两条八棱钢鞭,走进了齐刚的大营。
在黑甲铁骑居高临下俯视下,从容地从刀枪阵中走过,一直走到齐刚马前。
他抬头瞧到赵通道的头颅高高吊在中军辕门之上,面孔似带微笑。
“赵寨主是条好汉,我没有为难他,他死得痛快。”齐刚淡淡地说,他没想到赵通道愿用一已之命换其五百八十七名部下的性命,自已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楚无情道:“齐将军同意赵寨主的条件了吗?”
“没有,我还得报仇。你没筹码可谈判。”
“我们五百八十七条好汉的性命,你想拿走,得减少你的人马三成。再加我一条命,放过他们性命。”楚无情红着眼说道。
“不行,我弟弟究竟死于军中何人手不知,我不能轻易放过你们。”齐刚阴冷地道。
“我们赌上一赌,我们较量,我胜得一招半式,将军放过他们?”
“你若找死我不拦你。”齐刚骑马端刀冲向楚无情,楚无情右手鞭拦腰横扫,齐刚收刀回挡飞鞭,楚左手鞭砸来,齐刚镫里藏身,马被击中瘫地。
而齐刚已飞至空中,手中宝刀脱手而出,刮起一团雪花,正中楚无情的后心。
楚无情倒地用左手鞭撑住身体,死而不倒。“这也是条好汉,明天,带着这两颗人头去招降。”
齐刚掸下身上尘土道:“流寇斩首,流民,全部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