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旭芳身子微倾,想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穆远拉住了胳膊站起来。
“祖母,您休息会儿,我们先下去了。”
等到两人出了门口,任旭芳才一脸怒气的甩开穆远的手,啪的一脚踩在穆远的脚背上,压低声音怒道:“穆远!”
穆远倒是没什么痛感,方才冷静下来之后就觉得非常愧疚,此刻自是不会生气,只微微低下头轻声解释道:“昨晚是我不对,后来想回来又怕吵醒你,所以才起了个早回去。”
任旭芳冷笑,带着丫鬟径直走了,她才不管他昨天干什么去了!没回来最好!
云珊此刻正好给沈嬷嬷送荞麦,刚进门口就见将军低着头轻声轻语的和将军夫人说话,将军夫人似乎是有些生气,气冲冲的朝自己这边过来。
“哼!没长眼的东西!敢挡本夫人的路!”任旭芳一把打翻云珊捧着的罐子,看都没看云珊一眼,怒气冲冲的走了。
云珊伸着手站在门口有些无措。
这是怎么了?
“将军...”云珊看着大步流星走过来的穆远,挠了挠脑袋。
穆远摸了摸云珊的头,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漠:“没事,阿山,别告诉祖母。”
云珊点头,目送将军离开,看了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拿了扫帚把洒落在地上的荞麦扫起来。
幸好院子里的丫鬟们怕吵到老太君午睡,都聚在后面的院子里。
任旭芳回到新房里,满目刺眼的红色又给她心里的火添了一把柴,发疯一样的把桌子上的瓷器挥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落声。
一片瓷器溅到碧落的脸上,疼的碧落倒吸一口凉气,她八岁就跟在小姐身边,只比小姐,不,只比夫人大一岁。
“碧落你没事吧?”任旭芳听见声音,转头看见碧落脸上一条手指长的血痕。
碧落摇了摇头,劝道:“夫人,您就别发脾气了,现在您已经是将军的夫人,谁也改不了,这日子怎么都是过,还不如好好和将军过。”
“好好跟他过?”任旭芳喃喃道,“你要我怎么好好跟他过?你也看见了!而且我一直都想嫁给沈……”
“夫人!”碧落快速的打断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看了看门口,确定没人之后才关上门,道:“夫人,此话万万不可再说。”
任旭芳没有说话,趴在桌上低声哭泣了起来。
碧落叹了口气,拿了块抹布收拾满地的狼藉,只能在心里祈祷夫人能尽快的适应。
穆远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也懒得去管,大婚前成阳候府里发生的事情他也听到些风言风语。
三天后回门,穆远没有和任旭芳一起回去,找了个借口在训练营里待了一天。
任旭芳自然又是在成阳候夫人面前一阵哭闹,可成阳候却指着鼻子把她骂了一顿。
“别以为本候不知道你在将军府里干了什么!你这样对将军,他能对你好才是怪事!”
“呜呜——母亲,芳儿真的受不了他!”任旭芳不理他,把头埋在成阳候夫人腿上抹眼泪。
成阳候夫人叹了口气,摸着女儿的头发道:“芳儿,已经嫁过去了,你不对他好,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难道让他休了你去做姑子吗?”
任旭芳眸光闪烁,嗫躇地说道:“可以和离的呀......”
“砰——”成阳候一把拍在桌上,两边的胡子都气的翘了起来,“混账!”
“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哼,和离?就算是和离,你也要去做姑子!”
成阳候差点被她气晕过去,捂着胸口喘气。
成阳候夫人也没想到女儿竟然抱了这个想法,饶是她心疼女儿,此刻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任旭芳攥紧手,埋头擦干了眼泪,站起来瞪着成阳候夫妇,道:“当初是你们逼我嫁的!早晚有一天,我会离开他!”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碧落走了,回了府之后直接回了房间,没有去老太君那里请安。
尽管穆远瞒着祖母,可老太君还是看出了些不对劲,只是对着沈嬷嬷叹了口气。
那天在柏节院里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看见传了出去,传到沈嬷嬷和穆远耳边时,已经扯得不能再扯。
说云珊是将军在外面的野种,将军夫人因为她跟将军大吵了一架,回去摔了不少东西呢!
穆三说完,怀疑的看了眼坐在书桌前的将军。
穆远提着笔的手一顿,诧异的笑了笑,道:“把这件事的主谋抓出来丢出去,其他人就算了。”
穆三一愣,将军这是默认了?
穆远抬眸看发愣的穆三,低声道:“照做就是。”
原来将军是有自己的打算。
穆三抱拳,道:“还有件事,属下发现这几天有人在盯着府里。”
穆远抬头,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走到窗户前,此时已经进入深秋,院子的叶子大多变黄了,除了窗前刚刚开花的桂花树。
院子里的云珊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扫帚清扫着合欢树底下落叶,时不时打乱刚刚扫好的一堆,惹得落霜一阵骂。
“可查出来是谁?”
“似乎是瑞王。”穆三道。
“瑞王?”穆远抬手折下伸入窗户的一支桂花枝,放在窗台上,“把他解决了丢回瑞王府,那天他的账还没跟他算,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穆三抱拳应下。
两天后。
“啪——”瑞王府内,一只精致的描花勾丝的茶盏被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王爷恕罪!”黑衣人跪在地上求饶,旁边放着一具黑衣尸体。
“恕罪?”龙禹坐在长椅上,身体前倾,手上拿着一块打碎的茶盏的碎片,抬起黑衣人的下巴。
“求王爷再给属下一天时间,属下一定把那小兔崽子带回来!”
龙禹嫌恶的丢开碎片,拿起一块手帕擦了擦手,“今晚我就要见到人。”
黑衣人颤了颤,道:“是。”
龙禹哼了声,重新躺了下去,黑衣人起身弯腰退下,一把拽起地上的尸体走了。
一旁的丫鬟忍住害怕收拾地上的碎片,重新上了一盏茶。
将军府里的云珊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将军自从婚后一直忙得见不到人影,就连将军夫人回门那日将军都不在府上。
这几天云珊还偶尔和将军见过几面,而任旭芳却是一面都没见过他。
“他们说阿山是将军的...”碧落犹豫的看了她一眼,停下来没有说下去。
任旭芳斜睨了她一眼,端着精致的茶盏喝了口茶,道:“是将军的什么?说!”
碧落咽了口口水,继续道:“私生子......”
“什么?”任旭芳重重的放下杯子,没有怀疑真假,精致的脸有些扭曲,咬牙切齿道:“阿山是谁?”
碧落想了想,道:“好像就是那日拿着一罐东西,挡了夫人的路的那个小男孩儿。”
任旭芳懒得去想,白皙的手一挥,道:“去把她带来!”
“夫人...她毕竟是将军的人,这样不好吧...”碧落犹豫道,以夫人的脾气,那孩子不脱层皮才怪!心里把那两个嚼舌根的丫鬟祖上三代都骂了一遍,回头她一定要好好惩戒他们!
任旭芳绣眉一皱,瞪了她一眼,怒道:“你是主子还是本夫人是主子?怎么?本夫人现在使不动你了是吗?给本夫人父亲通风报信的事还没跟你算账!”
碧落呼吸一滞,急道:“夫人,奴婢没有给候爷报过信啊!”
任旭芳不耐烦的挥挥手,“快去!”
碧落咬了咬唇,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