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白出了侦察班的门,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他在黑暗之中独自行走,忽深忽浅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显得寂寥又软弱。易白无法明白这个村子,无法明白村民们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他们在至亲之人死去之时却还保持着无动于衷呢?这样的想着,以至于不在意自己到底是朝着何处前进,是否离司查院的出口越来越远。
突然,易白脚下忽然踩空了,一个不注意便摔倒了。仿佛是从一个向下的阶梯滚了下去,直滚到最后一阶的平地上才停了下来。经过这么一摔一滚,易白身上顿时出现了数处疼痛的地方,腰上头上脚上都有,疼得易白是龇牙咧嘴的不停揉着摔疼的地方坐了起来。心想不知是哪里钻出一个楼梯来,自己踩空了掉了下来,来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啊。
等一下,易白忽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刚才一直想着事情,但是,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事态忽然有一些紧急了貌似,因为易白现在是在敌人的大本营里迷失了方向,这可不太好。而正当易白警惕的同时,一个声音陡然从易白的眼前响起:“不小心找到这儿了吗?”易白听见这个声音心中一惊,再配上一下一下的高跟鞋声音,便知道绝对不会错了。
黑暗中,灯火亮起了一处,照亮了易白与面前的夕红!
……
夕寒在说完日常活动之后,便向牁介绍了一个略有些沉重的活动。只见夕寒刻意拉低声音说道:“在平雨村,每年的某一天的某一个时间,村民们都会齐齐出门。每个人都是同样的装束,黑色衣服和裤子、黑色脸罩、黑色平顶遮帽。所有人都排成一队,在猫婆婆的带领下,先出村门,再绕着村子走一圈。走完一圈之后,集体分为两队上山。这也是由猫婆婆带领的。”
“他们上山做什么?”牁问道,这一处是牁资料里面所没有的。
“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夕寒说道,“为了祭奠老村司,而所说的那一天的某个时间就是老村司死去的那个时间。全体村民去祭奠老村司,并且忏悔自己。”
这是着实令牁没有想到的,猫婆婆竟然会这么大阵势地领着村民去祭奠村司。如果说是这样,那么自己也有必要一起去了。来到这里,虽然没能见到老村司的最后一面,也只好去祭拜一下。这是牁之前早有的打算,只不过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老村司的坟墓,也不清楚猫婆婆的屋舍在哪儿而耽搁了,但现在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是,去祭奠的话,牁也是需要小心为上,因为现在的猫婆婆或许已不是曾经自己所见到的那个人了。因此,牁淡淡问道:“去祭拜会有什么规矩?”
“规矩倒也不多,不过就是绝不能说话而已,必须保持沉默。连小孩儿也不能说话。”夕寒警告着牁。牁反问道:“如果说了呢?”夕寒笑了道:“如果说了,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儿,一律当做祭品。”
牁的脸变得严峻了,当作祭品?这是什么样的概念?猫婆婆怎么会定出这样的规矩?牁实在想不通了,一个好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坏人?牁真的想现在就去找猫婆婆当面问个清楚。但是牁也明白,现在猫婆婆或许是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而自己现在做的正好是在阻止她。如果见面了则很大几率会和猫婆婆争斗起来,不能得个善果。那么借这个祭奠的机会旁敲侧击的观察一番,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夕寒又补充着说道:“先生若是想要混进祭奠队伍里去的话,还缺一样东西。”“什么东西?”牁追问道。“猫!”夕寒给出了答案,又是猫婆婆的黑猫。“在进行祭奠时,每家每户的身旁都会跟着一只黑猫,来确定平雨村村民的身份。我想先生您应该还没有一只黑猫吧?而巧的是,正好我就有一只。”夕寒哈哈笑道。
牁倒是习惯夕寒的这幅嘴脸了,直接道:“说个价钱吧。”
“先生就是爽快,我就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夕寒高兴地说道,“这样,先生是初次来的顾客,给您来个八八折,只需要付我……等一等,我算一算。”说完,夕寒真就拿起手指算了起来,算了半天还居然真算了出来道,“付我一百七十二两金元宝吧。”夕寒严肃地说道,没带着半分玩笑意味。一两金元宝等于一百个银币,等于一万枚铜钱,一百七十二两金元宝也即是一百七十二万钱!这数量倒不叫牁惊讶,他只是好笑夕寒如此认真的表情。
当然,牁转手便拿出来了一张卡片。金色的卡面上标识不多,正面只是一个七合星国国徽与另一个徽章,背面则是写着一些文字。而对面夕寒已将一块儿巴掌大水晶板放在牁的面前,牁将卡片放金水晶板上一层浅浅的凹面,刚好契合。等待一阵绿光围着卡片游走一圈而连在一起时,整个交易活动便结束了。牁收回了卡片,而夕寒则顿时笑得咧开了嘴道:“交易成功,合作愉快。”随之,夕寒就将地上的那只黑猫摆在了桌上。“就是这只了。”夕寒道,“他会时刻的跟在您和您的同伴身边,请放心。”
牁瞟了一眼黑猫道:“既然买了,老村司的祭奠之时,究竟是在什么时候?”“额,这个,得让我想想。”于是,夕寒又开始翻箱倒柜了。“嗯,找到了。”夕寒又拿出来一个簿子,翻开来看了看,惊讶的说:“哦!按照趋势来看,明天可能就是老村司的祭拜之日!”
“明天?”牁心生怀疑,怎么这么巧?自己来的这几天,仿佛什么事都让自己赶上了似的。不过也好,赶上了正好前往,不然,若是再等一年那就太耗时间了。
“那该怎么做?”牁问道。
“到时候村口会响起敲锣声,你们就出到街上,跟着队伍走就是了。并且,这只猫会一直跟在您的身边。您只要不说话,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放心吧!”夕寒谄媚地笑着说。询问到这儿,牁也不再多留,起身拿出了一两金元宝又放在了桌子上,道:“麻烦了。”夕寒也起身弯腰笑着,偷偷的收下了那两金元宝。牁也毫不犹豫,转身便走了。特别的是,那只黑猫也就跟着牁走了出去!
“嘎吱。”这是东西碎裂的声音,却很小声、很小声,连黑猫和牁都没有听见。但声音是在司查院里,可是在司查院的那一个地方呢?无人得知。黑猫跟着牁走了,这间屋子里就剩下夕寒一个人。“嘻嘻!”夕寒奇怪的笑了一声,在牁走了之后,一个响指,司查院重又陷入了黑暗,仿佛刚才发生的都是假象。
牁在黑暗中行走,而易白却在司查院的不知名处与突然出现的却像是故意等候着的夕红对峙着。“你怎么会在这儿?”易白从地上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夕红。夕红呵呵笑道:“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易白不理夕红的话,继而说道:“你该不会是专门在这儿等着我的吧?”
“等着你?”夕红笑了,“算是吧,因为你都到这儿来了。”
“那么,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易白微怒道,“把平雨村弄得乌烟瘴气,死去了那么多人。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夕红脸上的笑意在这句话之后停止了,她淡漠的双眼静静看着易白说道:“那些愚蠢的村民不是应该死的么?不听劝告,终招致祸,能怪谁呢?我也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少年,让你们离开。可是你们却不走。”
“怎么可能会抛下这里的村民不管不顾就走了?”易白怒吼道,“人所拥有的美好在这里都不见了,这难道不让你心痛吗?”
“少年,你要明白。”夕红淡淡地说道,“守护美好是需要代价的,红玫瑰之所以能如此鲜艳,是因为她浇上了血液。”
“不是的。守护绝不会是牺牲。”易白坚定地看着夕红说道。这眼神让夕红也懒得去反驳了,只是换了话题说道:“别那么紧张。如果要对你不利,早在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会杀了你,又何必等待现在?”
“那你倒是和我说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易白不依不饶的问道。
“那么,作为交换,少年。”夕红说着,拿着火把走近了易白,轻声说道,“我要你的力量,如何?”
“你说什么?”易白知道敌人是在意自己身上的这股力量而来。
“或者说,用你的力量来帮我守护。”夕红低头突然冲向了易白的面前,轻声说道,“我能托付给你吗,少年?”
望着女人的眼睛,易白执着的双眼毫无畏惧,坚定地道:“当然可以!”
……
牁在黑暗之中没有走多久便就找到了司查院的出口,不过却是正门。一出门,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是微微的还有些亮光,迷蒙的前方渐渐地却出现了一个人影。牁微微皱眉,那身影却来越清晰,一阵迷雾过去,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是猫婆婆!
猫婆婆像是一直就在街上站着一样,等着牁从司查院出来。而牁眼睛轻轻瞥了一瞥客栈楼上,才发现已全部被雾气给拦住。难怪苔旷没有发出警告,花幻之眼不敢乱用,竟就这样被这样遮住了视线。牁也大致能猜到猫婆婆的出现就是因为自己,但是牁还是镇定着走下台阶,朝着猫婆婆那边走过去。在离着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牁做了礼,尊敬的说道:“好久不见,猫婆婆。”
猫婆婆开始毫无反应,下一秒才将拐杖往前提了一下,身体也往前走了一步,算是对于牁的认可,而后才回答道:“好久不见,年轻人。你应该是牁吧?”听见猫婆婆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牁心里倒也有一些惊讶,只道:“您还记得我吗?不过我也不再是一个年轻人了。”
“那个少年呢?”猫婆婆淡淡说道。
“那个少年?”这倒是让牁有些疑惑,因为他不清楚猫婆婆问的是主人还是少主,因为猫婆婆的时间仿佛已经停在了那一段时光里,即便是自己却也是称呼为年轻人。
“那个与你一同前来的少年呢?”猫婆婆又再说了一次。
牁也就明白了,道:“主人已经不在了。”
猫婆婆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牁,在想着什么也无法探明。“走吧。”猫婆婆突然说道,“离开吧。带着那个孩子和你的伙伴,离开这里。”
“这是不行的。还请猫婆婆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现在又在做着什么?”牁摇摇头,想要问清楚。但是,猫婆婆却是没有回答,再是一阵迷雾遮住了身子。待迷雾消散,就不见了身影。
牁倒并没有觉得惋惜,因为后面还有机会问个明白。而这时,方才看得见未雨客栈二楼易白的房间。不过,独眼大叔却是在窗户边对着牁比划着手势:易白,未归。得到了这样的消息,牁转瞬之间便冲进了司查院,带起一阵劲风!
司查院的地下室里,一个弥漫着隐形的腥臭的地方。此刻,地下室依旧是漆黑无比。而黑暗中又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奇怪。“成功潜入进去了,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察觉。不过,也似乎并没有得到完全的信任啊。”
这句话说完,黑暗中又传来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的对的。潜入进去了,没有信任又有如何呢?只不过是贪玩儿罢了。”
“明天……”
“在祭奠完之后再去吧。老太婆越来越烦人了,是时候和她好好谈一谈了。”
“哈哈。明白了。”
整段对话以森然的笑声结束了。但是,这里面并没有易白的存在,也没有易白的声音,更没有关于易白的话语。
黑暗中,一个身影匆匆:少主,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