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窦氏一见她过去，便道：“可不，正说着她就来了，你怎的去了这么久？”
沈若瑾微微笑道：“刚在路上不小心碰倒了茶水，裙摆湿了，又回房去了一趟，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些。”窦奷妤在心底暗暗发笑，表妹这信口胡诌的本事也是不小。
窦氏明显是没有怀疑什么，只说道：“及笄了就是大人了，可不能这么马马虎虎了。”
沈若瑾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暗中捏捏窦奷妤的手指，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送走宾客也到了申时末，沈迟晏提议带着沈若瑾出府去玩，算是他给沈若瑾过的生辰，这个提议自是得到了一致肯定，于是窦奷妤便留了下来，沈尉亭、沈迟晏还有窦奷妤和沈若瑾，窦氏见沈尉亭二人都在，也自是放心，只是嘱咐他们早些回来，于是四人未带随侍，在酉时欢欢喜喜地出了府门。
沈若瑾也有好些日子没出来玩了，和窦奷妤东看看西看看，沈尉亭见小妹开心，唇边也挂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说吧姒儿，想吃什么？二哥带你吃！今天你生辰，你做主。”沈迟晏凑过来朗声笑道。
千门灯火夜似昼，他们此时正走到了整个西京最为热闹之处，此时华灯初上，天空尚有未落下的落日余晖，西边却已出现了一抹浅浅的弯月，橙蓝交映，美如画般。
这边的糕点铺子飘着缕缕甜香，那方的酒楼食肆小二招徕客人的声音不绝于耳，路边街巷里随处可见上了年纪的老人推着小车卖手工艺品，亦或是年轻夫妻摆着摊作为饥肠辘辘之人的饱餐之处，闹市喧嚣，却并不让人觉得吵闹，人间烟火气，平凡又温馨。
“去吃第一酒楼的八宝葫芦鸭如何？”沈迟晏道。
沈若瑾瞥他一眼：“二哥就惦记着葫芦鸭，每次出来都吃那个，多没意思嘛。”
沈迟晏笑开了：“行，那你说吃什么吧。”
沈若瑾正被旁边的一家馄饨摊子吸引了视线，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做出来的馄饨隔着几米远都能闻到香味。“我们去吃那个吧。”沈若瑾抬手一指，三人顺着方向看去，见是一家寻常的卖面和馄饨的铺子，都有些新奇，他们倒很少吃这些路边摊，当下便达成共识。
四人一路走到小摊前，那摊主夫妻，一个正在煮东西，另一个正低头忙着舀调料，感觉到有人停在摊前，笑问道：“几位要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沈迟晏率先开口。
那老板娘一听这声音，不由抬起了头，见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公子，旁边还站着两位漂亮姑娘和一位公子，看穿着都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老板娘愣了愣，才道：“公子姑娘们要吃什么？我们这里有馄饨，小面，还有豆腐脑。”
“我要一碗馄饨吧，再来个豆腐脑。”沈尉亭嗓音温润地开口。
沈若瑾点点头：“我也要一碗馄饨，表姐呢？”她转头看向窦奷妤。
“我跟姒儿要一样的。”
沈迟晏爽朗道：“那我要一碗小面，再来一个豆腐脑。”
老板娘应了声，一面取了帕子走到一张桌前，细细擦了擦，才笑道：“几位坐这里吧。”
几人走过去坐下，沈若瑾微微看了看，却见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也不算雅致，却被打理得很干净，桌面上也不见油污，看得出来老板娘是个细致利落的人。
“你们别说，这味道真是香呢。”沈迟晏深吸一口气。
“是啊，到店里来味道更浓了。”沈尉亭也笑着点点头。
夫妻二人动作很快，不多时几个碗就端了上来。
馄饨上洒了绿油油的葱花点缀，小面的汤底是红汤，豆腐脑上也有红油和葱花，还有几粒被炒得金黄的豌豆。
“桌上有辣椒，若是味道不够可以自己加。”老板娘怕他们吃不好，又笑着道。
沈迟晏见此，不由“咦”了一声：“老板娘是蜀中人士吧。”
那老板娘闻言，笑道：“是，我们是从蜀中来的。”
沈迟晏闻言就笑了：“我说呢，怪不得要叫小面，还有这豆腐脑也是辣的。”
老板娘似是很开心能遇到懂这个的人，也停下了手中擦桌子的活计，道：“我们家乡那边的人就爱吃辣，公子倒是懂得多。”
沈迟晏本就是个爱吃的，常年经商南来北往，他也结识了很多人。
“这小面味道倒是跟我在蜀中吃得一样，好吃！”沈迟晏说完，老板娘笑得更欢了。
“姒儿真是好，随便一挑就选到了一家好铺子。”沈迟晏一边嗦面，一边也不忘夸夸沈若瑾的好眼光。
窦奷妤噗呲一笑：“表哥你真是，这馄饨也很好吃呢。”
沈若瑾也觉得味道很好，馄饨是三肥七瘦的猪肉馅，虽然没有过多的配料，吃来却觉得满口生香，余味悠长。
正吃着，却听旁边的人谈起了京中一件怪事。
“诶，你知道那件事不？”一男声响起。
“什么事？”另一人疑惑道。
“就是半夜惨叫的那件事！”之前发问的人开口给了解答。
“那件啊，我能不知道吗，据说那更夫吓得晚上都不敢去打更了呢。”
“都传遍了，说是那条巷子里不干净，以后少去！”
“别说了，这都要晚上了，走夜路回去多可怕。”另一人缩了缩脖子。
沈迟晏倒是来了兴趣，又是个不怕生的，见老板娘没什么事，便与她闲聊起来：“老板娘，这最近有什么怪事吗？”
那老板娘本来就对他印象好，看他身份不俗却如此接地气，坐在他们旁边的桌上压低声音道：“那头的文东巷最近可不太平了，打更的更夫每到晚上，就能听到女人的惨叫声，哎哟那声音惨的，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老板娘搓搓手臂，像是可以搓掉起的鸡皮疙瘩。
沈尉亭疑惑道：“半夜响起惨叫声，可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
老板娘摇摇头，面色更怪了：“那巷里住的人不多，可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一齐响起似的，让人瘆得慌。”
沈若瑾诧异道：“竟有这等事。”
几人对视了一眼，都是面带惊奇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