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写的?!”冯卓拿着三白誊抄的模样奇怪的诗,难以置信。
三白点点头,看向沈熙华。
沈熙华神色复杂,愣愣的望着冯卓手中晃动的纸,不知在想什么。
三白啜饮一口茶,道:“那孩子,心智坚韧,性格独而有方,言康,你多有不如。”
言康是沈熙华的表字。
冯卓又读了一遍,喃喃道,“也无风雨也无晴……难怪!他容忍我两月的窥伺,却在与我缠斗中,每每在我无法及时避开他的攻击时就会下意识地躲开我的要害。我以为他是心慈善念,不滥杀无误,原来是人家根本不在乎我是死是活。”
沈熙华忽然说,“那这样的人会是潜伏过来的杀手吗?”
冯卓与三白同时愣了。
会吗?
这样的人会心甘情愿屈从所谓主人,将生死置之度外?
“还有,”沈熙华顿了顿,看向三白,“他很孝顺。就算不是亲娘,沙娘子也是将他一手拉扯大的,村里人都知道。”
这话没说明白,但在场三人都懂了。
孝子出入险境,会带着父母吗?
冯卓迟疑一瞬,猜测道,“所以,他有可能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天赋出众的小夫子?”
沈熙华摇头,“可你要怎样解释他手里那层出不穷的神兵利器?总不可能真是什么嵩山八卦门里得来的吧?”
冯卓纠正,“是秦山九坤门。”
沈熙华神色无奈,随便了,就是一个意思。
三白一锤定音,“等调查出来的消息吧。别再轻举妄动了,冯卓,你还是日日跟着他,刚好有个师父的名分。”
沙螓婉并不知晓她装的大尾巴狼引发出这场过度解读,此刻她正在内心里双手合十跟苏轼大诗人告罪,毕竟拿别人的作品充大头这样的行为很不道德。
三白先生接下来几天再没有来打扰她,沙螓婉也乐得自在,早上读书,下午进山,日子过的也很充实。
而冯卓自承担了师父名分后,日日跟随她进山。
已经进入六月了,日头越来越毒,沙螓婉坐在树荫下休憩,冯卓随她坐下,拿过水袋喝了口水,见沙螓婉盘腿眯眼的样子,不由奇怪问,“你这几日怎么不缠着我教你内功啊?”
沙螓婉睁开了眼,“今日你教吗?”
冯卓扭头又喝了口水,点点头道:“教。”
说着站起身来。
沙螓婉微微诧异挑眉,仔细看了看冯卓的神色,见他不是开玩笑,也不像敷衍的样子,兴味一笑,也跟着站了起来。
冯卓率先走到旁边一棵树前,回头叮嘱一句:“看好了!”说罢出手如电,“哐哐”几下上下左右地砸在树干上。
树干轻轻晃动,连带着茂密的树冠也“扑簌簌”地响,如同一阵强劲的风路过。
沙螓婉看了,抿抿嘴。
冯卓退后一步,舒缓了一口气,转脸看她,待要说什么,只见沙螓婉一步上前,徒手拨开树皮。
树皮底下被击打的地方有凹陷,不深,但是明显。
沙螓婉回头,心里叹了口气,这显然是单纯的纯力气打桩,而她练习这样的近身格斗已经足足十余年,除了长出一把子力气,啥也没得到。
这样是练不出真气的,甚至不如瑜伽。
她再无知,也知晓内力的练习方式主要是吐纳跟气血流通。
看来她真的没有猜错,冯卓并没有认真对待这段师徒情分。
被腹诽的冯卓对此一无所知,只冲她点点头,道:“你力气不足,内力一旦成型,没有足够的身体素质是控制不住的,很容易伤到筋脉。先从长力气开始吧。”
沙螓婉笑了笑,说,“算了,我自己来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冯卓,自顾自爬上树,将自己的双腿绑在树干上,然后头朝下倒挂好,配合着瑜伽的腔式呼吸,静止不动了。
冯卓面露惊异,神情变得若有所思。
这一次只十来分钟,沙螓婉就察觉到周身的气血开始完成了逆转,配合着每一次呼吸,都有一股细细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流进丹田。
她全神贯注地仔细梳理这股暖流,借着呼吸挤压,将气流一点一点从丹田引出来,然后感受它流过五脏六腑,进入四肢百骸,在脑中溜一圈后又顺着脊梁骨滑回丹田。
甫一回到腹部,沙螓婉就惊讶地发现这股气变得更暖了一点。她顿了一秒,想明白刚才可能自己误打误撞引领丹田之气走了一个周天。
找到办法后沙螓婉再不耽搁,开始了第二轮的周天。
这一次,她试着换了腹式呼吸,果真不出她所料,这一次真气随着呼吸节奏和腹部肌肉按压走得更加顺畅,速度也更快,只用了不到第一个周天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第二轮。
但沙螓婉立马发现了第二轮完成后,虽然腹腔的真气更加明显,但是四肢却酸软异常,不比第一次用腔式呼吸时候的暖融跟舒爽。
沙螓婉当即意识到腔式呼吸可以淬炼筋骨,而腹式呼吸可以增加真气强度。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沙螓婉摸到了入门方法,抓紧机会轮流用不同的吐纳方式锻炼,很快就完成了十轮。
冯卓一直注意她的举动,起先看她呼吸节奏不对,刚要开口提醒,就见她很快自行调整了方法,逆行的血脉给真气的游动提供了不少便利,而树上倒挂的小人儿显然是早已经自行悟到了。
沙螓婉完成十周天,当机立断翻身而下,盘腿坐在树下,顺着气血开始按压腔腹,配合着两种吐纳行气。
身体里的真气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集中,原本涣散不能成团的暖流开始凝聚成小火球在经脉百穴中翻滚,很快经由下腹游走进双腿中。
沙螓婉凭经验准备着迎接火球完成流动后的急速回归,猝不及防间,在火球触碰到左脚踝红痣的地方忽然“轰”的一下引爆了什么东西,灼疼跟酸麻一瞬间从脚底板炸开蹿起,经过小腿大腿,进入腹部,然后开始横冲直撞。
原本舒服的小火球此刻已经变成了炽烈的大火堆,带着摧毁一切的炎灼,将沙螓婉平稳的呼吸打乱,气血打散。
沙螓婉只感到身体里一阵翻绞,火球所过之处带来的锐痛让她顿时满头大汗身形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