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乐正语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要啊,医院的五一是轮休的,我接了你的电话就直接从医院跑出来的。”
冉小萌抱着被子,歪着脑袋说:“你不用管我了,你回去医院吧,柏倾也是在这个医院,等会我下去看看他,然后让阿易来接我。”
“今天还是算了吧,我送你回去,你改天想来再来吧。”乐正语皱了一下眉头,“你身体不大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明天我和阿易要送威斯曼去交配,后天假期都结束了,今天再去看他住院生涯的最后一次,后天他就出院。”冉小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一个历史性值得纪念的日子,谁都不要拦着我和他交流住院心得。”
乐正语抽抽了眼角:“好吧。”
支开乐正语,冉小萌坐在病床上直直看着门口,带着那个和她兜兜转转了大半个月的人出现。
半个小时过去,门口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人,冉小萌心想该不会又反悔了吧?那人总是出尔反尔,天知道这次她会不会又只是和她开个玩笑。
窗口经过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因为衣服宽大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冉小萌倒觉得她这样的打扮很像是那个人,捏紧被褥等着她开门进来,然而她却径直走了过去。
不是这个?
失望啊。
冉小萌拿起手机想看看对方还有没有发信息给她,门却就在她最猝不及防时被推开,那人倚着门,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连帽衫的帽子很大,把她的刘海都遮住了,因而也看不清她的脸。
这个人其实就是刚才从她窗前走过去的那个,大概是耍着她玩,竟然去了又折回来。
“我还以为你又放我鸽子。”冉小萌放下手机,镇定地看着她,“你只有一个人来吗?”
“我一个就让你紧张成这样,要是我多带几个人来,你还不被吓到?”声音轻柔,她缓缓走进近,眼神在室内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好吧,这个人真和自己对她的想象那样恶劣,不是能让人喜欢起来的类型,冉小萌扯着嘴角说,“我不怕你,只是你的行事作风让我觉得不舒服,所以我才提防着你。”
她忽然脚步一转,走到了她病床的另一侧,伸手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果篮拿起来,再准确无误地从里面拿出一个针孔式摄像头,她捏在手心把玩:“嗯,看得出来你是在提防我。”
冉小萌:“……”眼神真好,她还特意用几颗葡萄当装饰品呢。
其实她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拍下她今天做的动作和说的话,回去好仔细研究一下,看看有什么破绽,没想到藏得这么隐秘还是被发现了。
“你知道我所有信息,包括我家庭住址、手机号码、电子邮箱、人际关系等等,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要来害我的。”冉小萌抿唇,“你看你现在甚至都不让我看一看你长什么样。”
她今天来大概也是做好了要和她摊开一切的准备,所以倒也没对这个要求产生多大反应,很干脆地放下帽子,把自己一张脸都显现出来。
冉小萌看清楚她的脸,心突地一惊,顿时怔了怔——单看左边的脸,她可以算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狭长的丹凤眼、饱满的额头、弧线漂亮的鼻子和下巴,就连唇也带着唇珠,然而她的右脸却像是被烈火灼烧毁容那样,坑坑洼洼,从眼睛到脸的皮肤都不平整,十分狰狞。
极美和极丑结合,如天使和恶魔合体,这样的极端让人心里颤了颤,不由自主产生胆怯和恐惧,她神色的呆滞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但对方却完全不在乎,大概是顶着这样的脸时间长了,所以现在她都习惯了别样这种异样的眼神。
“你可以叫我流婉。”她一边说一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和她相距两米的地方,对于这个距离冉小萌表示非常满意——有安全感。
流婉?她仔细回想着这个名字,最后确定自己真的完全没印象,完全不认识这个人,所以她也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问她:“你这段时间一直和我传递信息,一步步驱使我去揭开我父母死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流婉淡淡道:“因为我需要这个真相,而你能帮我揭开这个真相,并且你自己本身也想要这个真相,我们可以合作,两全其美,各取所需。”
“你需要这个真相?我想要这个真相?”冉小萌笑了一下,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帮你?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很美好,但如果和你合作没准就招惹许多是非,我干嘛自讨苦吃。”
她曾学过谈判学,若是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位置,那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找回场子,否则就会被对方完全掌控在手心,所以她现在做出这种不在乎的样子,也是为了掩饰她整整的情绪。
流婉盯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流光潋滟,晶莹得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似的,冉小萌避开了她的眼神——如果不去看她另一边脸的话,那么好看的眼睛,真的挺能让人动摇的。
她似在审视她的真实想法,半响后才淡淡道:“我知道你在顾忌封家,那的确是个麻烦,如果他们知道你在查这件事肯定会全力阻止,但我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要查的人是你父母,只要和你说一句他们可能都还活着,你必定会全力以赴协助我。”
冉小萌放在被褥下的手微微捏紧。
她猜得完全没错,只要有一丝可能性证明她的父母还活着,她定然不会放过一丝线索,而且当年的所谓车祸也带着很大的可疑,她本就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冉小萌抿唇,直直看着她说:“我可以和合作,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你的身份是什么?你为什么需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流婉看着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我必须要知道!我母亲因为弄丢了你母亲,一辈子都没办法回到家族里,我已经流浪了二十多年,我想回家。”
冉小萌一愣。
她继续说:“我叫贺兰流婉,我的母亲和你的母亲是亲姐妹,我是你的表姐。”
贺兰族人!
……
灯光氤氲,映着这个画面有些温情,这样的气氛平白就要添了几分暧昧,非常适合情人。
封川易隔着一桌子的美食和一支开的正鲜艳的玫瑰,看着对面那个泫泫欲泣的女子,她的容颜姣好,气质出众,单单是在刚才吃饭的短短半个小时中,餐厅内多少人对她投来惊艳的眼神,可她却只一直盯着他看,看到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她,毕竟自古以来‘前女友’本就是一个特别暧昧的词,她用这种表情看着他,他无论是安慰还是不安慰,都很尴尬,所以饶是智商一百八的封总裁此时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还在不依不饶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有了雾气,无声控诉他的绝请。
“苏小姐,我已经结婚了,我的妻子比较爱吃醋,所以很多时候我不得不多顾忌、考虑她的感受,但我本人对你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所以你不要误会。”半响,封川易只能无奈地笑着说。
苏锦曦深深地看着他:“清者自清,如果你我行为坦荡,怎么需要担心别人是怎么看的呢?还是说你……”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位置,所以怕自己和我相处多了,会做出什么你身为有妇之夫不应该做的事?
封川易皱眉:“苏小姐,我只是在意我的妻子,不想我的妻子总是生气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他的情商没智商那么逆天,但也绝对没蠢到听不到那句话后面带着的无线含义,她总是对他抱有幻想,他很不喜欢这样。
苏锦曦咬咬牙,她素来是心高气傲的人,此时她也无法再心平气和他谈下去:“你是真心喜欢她吗?她有哪里好?如果你要的是……”
“我如果要的是什么?”封川易分明猜到她接下去的话是什么,眼神骤然一冷,脸色不善地看着她,“苏小姐,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我和我的妻子的事情无需你操心,这顿饭吃到现在也差不多了,我还要去接我妻子回家,再见。”
封川易站了起来,作势要走,苏锦曦有些着急地拉住他的手:“阿易……”
手才刚刚接触到封川易的手,就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并且皱了一下眉头表示不满,苏锦曦才想起来他不习惯和人有肢体接触,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然后跟着站起来:“你能帮我搬下家吗?”
“搬家?”封川易奇怪地重复了一遍。
苏锦曦微微低着头说:“我重新买了房子,今天搬家公司要去搬东西,我只有一个人在家,有点怕。”
封川易抿了抿唇,这倒是能理解——苏锦曦再厉害也是个女人,搬家公司来的都是一群陌生男人,她长得那么好看,如果没个男人去给她压阵,的确会不安全。
想到这里,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冉小萌那边却还没来一个电话,难道是和乐正语玩疯了?
罢了,他今天对苏锦曦的态度的确不大好,如果再拒绝下去反而会让彼此的关系尴尬。
“好吧,现在过去吗?”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答应,苏锦曦脸上浮现出笑意,衬得她的脸越发明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