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地上有地毯,摔下去也不是多疼,只是那一声闷响和她的一声‘哎呦我的屁股’比较搞笑。
柏倾嘴角也染上了一点笑意,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没事吧?”
“摔成两瓣了!”冉小萌觉得自己再次被言情小说欺骗了,书里写着女生摔倒应该有男生眼疾手快抱住的才对,怎么搁她这里,都不管用啊?
“谁的屁股不是两瓣的?”柏倾好气又好笑,把人拉起来,到沙发上坐下。
冉小萌还在哼哼唧唧着屁股疼,柏倾最后听不下去,瞪了她一眼,“和个孩子一样一直喊疼,用不用我帮你揉一揉啊?”
冉小萌瞬间就安静了。
屁股这种东西还是自己揉就好。
柏倾哭笑不得,拿出茶叶泡了两杯茶,递给她一杯,然后淡淡道,“不想问我关于那件事?”
“你不想说我当然不会问,我不想戳你伤疤。”
“可是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柏倾恶狠狠地瞪她,而且知道的还是些……最容易想歪的。
冉小萌配合地做出惊恐的表情,眨眨眼睛,“所以你是要灭口吗?”
柏倾头疼地看着她,要不是追到她的性格的确是这样,他真的会以为这女人是来调侃他的。
虽然很不想再提起那些事,但比起让她心里误会……好吧或许她还不知道误会是什么,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柏倾将要开口说话,冉小萌忽然无助耳朵摇头:“我不要听!”
“你必须听!”你要是不听一直想歪怎么办?
“封狐狸和我说,那些事情是你的伤心事,提起你会难过,本着怜香惜玉的宗旨,我不听,你别说。”冉小萌义正言辞,然后扑上去握住他的手,一脸深情地说,“无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柏倾:“……”很显然现在根本不是告白的时候好吗?
“就这样,我先走了。”冉小萌生平第一次主动离开他的办公室,而且还走得特别急。
柏倾咬牙切齿,快步追上去把人抓住。
“不许走!”
冉小萌被他拎着领子起来,特别心酸地想,自己一定要去增肥,否则这样一个两个拎她上瘾了啊!
“你必须要听我把话说完。”柏倾把人丢在沙发上,指着她说,“并且必须理解下去,不许再误会我。”
柏倾拿起茶杯仰头喝了一口水,打算要开始说了,但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切入点,于是又沉默下来,冉小萌特别无辜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
“闭嘴,我自己想。”柏倾又倒了一大杯茶,斟酌了一会,开口就说道,“宫濑三和是个非常恶心的王八蛋!”一直看柏倾竟然还有些磨牙。
冉小萌发自内心地点头:“我也觉得。”油头满面肥头大如又矮又秃顶,竟然还想要楷美人的油,简直罪无可恕!
“可他却是我的养父。”
巴嘎——
冉小萌的大脑卡机了。
养养养父!?
呆呆地看了柏倾好一会儿,并没有从他眼里看到希望看到的玩笑或者戏谑,所以这个是真?
冉小萌忽然想起封川易和自己说过,柏倾和宫濑三和的关系匪浅,但如果是养父子关系,那为什么还会说他们的关系复杂呢?
柏倾身体往后靠,陷入柔软的沙发中,语气淡淡道:“他是R国一个大型珠宝代理公司的董事长,同时还被授予公益事业形象大使,因为他非常、非常热心公益,特别是对孤儿和留守儿童,比亲爹还要关心那些孩子,连续二十年在社会的形象都非常好,好到世人甚至认为他是‘世界上最慈爱的人’。”柏倾的唇角微微翘起,不是微笑,而是讥诮,是不屑和轻蔑。
冉小萌也听出了‘非常、非常’这两个叠词中,他的咬牙切齿,她一个字一个字理解他说的话,皱了皱眉,然后茫然地问:“这不是好事吗?有这样一个养父,你不高兴吗?”
柏倾看着她,唇角有笑意,但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有些冰冷和覆灭一切的仇恨,冉小萌看着微微抖了抖,不禁往后缩了缩。
就如封川易说的,她的世界太干净,也从没经过这样的眼神,更不要说还是从柏倾身上发出的,一时间她有些胆怯。
柏倾收回眼神,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淡淡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哦?”
“某年某个冬天某个荒郊野外某棵大树,树上有一个鸟窝,窝内有一只刚孵出的小鸟,一阵风吹来,将鸟窝刮倒,小鸟掉在雪地里,不一会儿便奄奄一息,全身发僵,就在此时,有一头牛走了过来,在鸟的脑袋上拉了泡屎,那鸟儿顿时温暖起来,恢复了活力,便开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而此时,在觅食的野狼听到了鸟叫,走了过来,把鸟儿拉出来……”柏倾说道这里,抿唇一笑,斜挑着眼角看冉小萌,薄唇一张一合,吐出是四个字,“然后吃了。”
冉小萌抖了抖。
柏倾端起茶杯慢慢喝着,才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是每一个在你头上拉屎的都是坏人,同样的,不是每一个把你从粪坑里拉出来的都是好人。”
冉小萌稍微明白了一点,不确定地问:“你是想要说,宫濑三和收养你,看起来是善举,其实……恰恰相反?”
“你总算对得起你的脑瓜了。”柏倾笑一声,然后继续说,“他演了一场二十年的戏,换来了一世的好名声。这二十年他收养了无数个孩子,多到那年已经十岁的我也数不过来,但等到我十五岁时,他身边只剩下六个孩子。”
“啊?那那些孩子呢?”冉小萌惊愕。
“死了、疯了、送人、逃了、下落不明了……有无数种下场,但每一种都是令人痛不欲生,我清楚的记得那年我十三岁,他带着一个男人来到我们孩子的房间,将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女孩喊了过去,然后一刀刺入了她的心脏,生生剖开了她的肚子,我甚至看到了肝脏……”
“而那两人却还笑得出来,仿佛杀死的不过是一只宠物猫,或者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柏倾闭上眼睛,仿佛是在回忆着那段往事,幽幽道,“我听到他对那个男人说‘这个肾脏是我从十个孩子中挑选出来的最好的,你看,非常完美’,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人的女儿肾衰竭,需要更换肾脏,所以支付了大价钱,让他帮忙寻找****,可怜那个孩子,那一刀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这失去了生命。”
长睫微微颤抖,窗户就在他的背后,冬日的暖阳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但却是照不进去他冰冷的心,冉小萌鼻子一酸,大概是从没看过意气风发的柏倾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忍不住心疼,走过去,弯腰,俯身,抱住了他。
柏倾身体颤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冉小萌抱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在他耳边哄着:“痛苦就别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那一幕只有我看到,然后我就逃了,再也没有回去过。”柏倾继续说。
“嗯,逃了最好,我们离那种人越远越好。”冉小萌点头,然后就听到柏倾继续说,“可是我没有带我弟弟一起逃。”
冉小萌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他:“你还有弟弟啊?”
“双胞胎弟弟,他叫柏寒。那时候我太害怕,逃的时候竟然没有带上他,而当我想起他的时候,我不敢回去,我怕再被抓住,于是我躲在屋子附近的小树林里等他,想要等他出来后,再趁机带他逃,可是……可是……我再也没有看到他出来过……再也没有……”
柏倾的身体在颤抖,冉小萌甚至感觉到了他的身体的冰冷,笨拙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把他抱得更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后面的话无须再说,冉小萌已经能联想到了,她低声道:“所有,是你的弟弟,用了你的名字,去……****?玷污你?”
“我原本以为他是被宫濑三和控制着,但从宫濑三和的态度上看,当年他也逃走了。”柏倾苦涩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曾经见过他一次,他很恨我,恨我当年丢下他自己跑了,所以他要报复我,那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他说‘因为你逃了,所以你是光鲜亮丽是万众瞩目的设计师,因为你把我丢下了,所有我现在是肮脏龌龊下贱的男妓’。”
“是亲兄弟,不能好好谈谈吗?把误会解开,然后一起好好过日子……”冉小萌没经历过这么狗血这么虐情的剧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只能拼命收刮自己看过的各种小说,找找里面有没有相似的剧情,这种剧情该怎么走才能皆大欢喜。
但
她发现自己平时看的都是宠文。
“他不想听我解释,那一次见面之后便又消失,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可能最近又出现了,才会被宫濑三和知道消息,而因为他一直都是用我名字,所以宫濑三和也以为那个是我,并且拿着不知道哪里得到的照片威胁我,要我去陪他的一个客户,否则就把照片公开。”柏倾苦笑,“这是柏寒报复我的方式。”
“太过分了!”冉小萌气得霍然抬头。
然后就转到柏倾的鼻子。
然后柏倾就疼得掉眼泪。
“呃……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气愤填膺,不小心的。”安抚完美人之后,冉小萌继续愤怒,“下次他要是敢在骚扰你,就和我说一声,我揍不死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