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月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胀难受,房间光线昏暗,她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只看到不远处桌子上的烛台,蜡烛都快烧没了,她乏力得很,肚子也饿,想下床,又走不动路,只能无奈的靠在床头。
外面响起了落雨声,很快又有匆促的脚步身响起,房门就在此时被推开。
一名身披蓑衣戴着斗笠的人进门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木盒。
林月月靠在床头打量那人,只见那人将蓑衣脱下,从怀里拿出新的蜡烛换上,又把木盒打开,顿时,屋子里弥漫着鸡汤的香味,她舔了舔干皮的唇,问,“是你救了我吗?”
那人不说话,把盒子里的饭菜拿出来后离开了。
林月月觉得奇怪,可是眼下填饱肚子是最为要紧的事情,她慢慢的从床上爬过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等饭菜都见了底,肚子不饿了,她才开始想此处是哪里。
房间破败不堪,甚至屋顶还在漏水,外面吵吵嚷嚷,还时不时有招呼人进店吃饭住宿的声音,想来是个客栈。
她现在身上有力气了,捉摸着船上的事情,她在想,杀她的人若是没有找到她回去交差,是否还有人继续来追杀她,可是那五姨娘为何一定要杀她呢?
在府中的几日,五姨娘待她极好,瞧着人也是个温柔的性格,怎么行事这般的狠毒,怕是连珺碧也不知晓,而珺碧有这样的一位娘,也难怪庶女也能得如此的宠爱,她倒是有些羡慕了。
林月月不知道自己的危机是否解除,半步都不敢离开房门。一日两餐都是有人送过来的,那人一句话也不讲,林月月很是垂头丧气,她担心自己又落入了新的狼窝。
从她重生以后她便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相貌平平的林月,而是姿色相当可以的林月月,平日里素面朝天,外人见了也要说一句肤若凝脂,若是擦伤一些胭脂水粉便更是勾人,这样的相貌是很容易引起他人的觊觎的。
林月月琢磨着再过些天,就从这里逃出去,只是不知道每日送饭的人是随她一起住在这里,还是外出做事,每日到点再来,她得好好盘算盘算。
然而转眼之间,事情就发生了变故。
送饭的人一天都没有来,林月月饿着肚子打算出门去看看,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外面来了一个人,又赶忙缩回到床上躺着。
她原以为来人是日日给她送饭的人,可却是杨潜。
“林姑娘好。”
林月月看着杨潜这张脸,一时有些无语,自己屡次三番遇险都是被他救下,到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其他原因。
“这次又是杨公子救的我。”林月月小声的说道,“实在是多谢杨公子了,只是那日在船上来杀我的人,不知眼下在何处?”
杨潜手上提着木盒,他随意的往桌上一放,“她已经回去交差了,姑娘放心,日后赵侯府的人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林月月放心的同时,从床上下来,坐到杨潜的旁边,“如此便多谢杨公子了。”
杨潜把饭菜拿出来,“一整天都没有进食了,想必杨姑娘早就饿了,吃点儿吧。”
杨月月倒也不跟他客气,也实在是这一天下来确实肚子饿了。
杨潜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饭菜里面杨某下了一点药。”
杨月月险些噎住。
杨潜看着她忽而一笑,“林姑娘不要惊慌,不过是些蒙汗药罢了。”
林月月头一偏,晕了过去。
林月月实在觉得这杨潜不是个好人,可眼下命都握在他的手里也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杨潜下的药量很小,上了马车不多久她便醒来了。马车里很是暖和,杨潜还十分贴心的给她披上了一件大氅。
“林姑娘放心,杨某不会害你的性命,只是你眼下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赵侯府眼线众多,势力庞大,你与赵珺碧多日来都在街头流连,若是贸然出现,很容易引起怀疑。”
林月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心里还是有点儿愤恨。
“你要带我去哪儿?”
“侯府。”
林月月皱眉,“你家?”
杨潜笑着说,“姑娘果然聪慧。”
林月月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眼下自己的危机刚过,不好贸然行事,怕惹恼了杨潜又生出旁的事端,索性便不管了,反正她现在一无所有,只有这一条命而已。
杨潜并没有将林月月直接带去杨侯府,行了半天的路程后,马车停在了一处庄子外面,林月月一看便知,这是乡下的庄子,管着天地粮食的地方。
庄子里的人似乎并不知道杨潜要来,见了他有些手忙脚乱,好半天才给上一口热茶喝。
林月月这才知道杨侯府与赵侯府的差别在何处。
杨月月先被安排去休息,晚上的时候用过晚膳,杨潜给了她一本户籍,上面写着她是华陆以南的某处县城之人。
“日后若有人问起你的身世,你便说是因战乱与家人失散被人贩子拐卖到京城,幸而被杨家所救,底下那张是卖身契,你也一便签了吧。”
林月月往下一翻,果然看见一张卖身契,倒也不是死契,是十年的卖身契,只是这一签,便再也没了自由,回苏州的愿望怕是再不能实现,她一时很是犹豫。
杨潜慢声道,“姑娘不要着急,明天再做决定也不迟。”
一个晚上的思考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林月月做了几点分析,其一,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住性命,杨潜多次救自己,必然是不会害她的性命,其二,杨潜看似不经意的偶遇,却实在太过巧合,恐怕是故意为之,说不定这都是他的阴谋,其三,眼下自己不过是一名村姑,杨潜何必花费如此大的力气让她签下卖身契,怕是有别的阴谋。
这是她能想到的几点疑问,她若直接去问,杨潜未必不肯告知,只是她若真的开口问了,那这卖身契便是非签不可了,毕竟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