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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各施絕技找尋線索

白老大大吃了一驚,道:“他怎麼會在這裏的?”

宋堅道:“我也不知道,我也與他多年沒有見面了。”

宋堅又道:“他和我相差一齒,自小便沒有人分得出,以為我們是雙生子,直到換了乳牙之後,他生了一對犬牙,人家才能夠分辨得出來。他是做了一件極對不起飛虎幫的事情之後,離開我的,足有七、八年了!”

我立即道:“他現在此處,當然走不脱?”

白素道:“只怕未必,他在這裏,一定什麼人都不避,只避宋大叔一人,因為人人見到他,都以為他是宋大叔。爹和宋大叔一動手,他焉有不知事情敗露之理,只怕早已溜了!”

白老大猛地一擊掌,道:“他就算走了,也走不遠,我們快到實驗室去,素兒,你休息一會,不要再勞累了!”白素答應一聲,白老大向宋堅伸出手來,宋堅握住了白老大的手,兩人一齊向外掠去。

我略為安慰了白素幾句,也急忙跟在後面,一路急馳,進了實驗室,白老大也不去理會他,來到了那具電視機前,將電視機打開,不一會,熒光屏上,便出現了海灘上的情形。

白老大在電視機旁的一排儀器之上,操作了一會,只見熒光屏上的畫面,漸漸改變,變成了海水,這時候,我們在地底,不知日夜,外面卻正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

海水在陽光之下,閃着亮光,白老大又伸手按了一個鈕,畫面上的海水,突然看得更加清晰,白老大到這時候,才道:“我已由無線電操縱,為電視攝取器,加上了遠攝鏡頭。”關於這點,我和宋堅都是外行,只得仔細地注視着熒光屏。

只見熒光屏上,不斷變換着畫面,像是白老大正在利用無線電操縱,轉動電視攝取器,在海面上搜索,沒有多久,白老大突然向熒光屏一指,道:“看!”

我和宋堅,也一齊看到了,有一艘摩托艇,正在海面上向前飛馳。

艇上可以看出,有兩個人,但是卻看不清楚他們是什麼人。

白老大忙問道:“杜兄弟,我記得我們曾配置過一具性能極佳的遠攝器,可以攝多遠?”杜仲戰戰兢兢地道:“五公里。”

白老大道:“好!”他一伸手,又按了另一個按鈕,只見那艘摩托艇,在熒光屏上,陡地移近,我們已可以看到,艇上是一男一女兩人。

那男的,和宋堅一樣,女的卻戴着一頂大草帽,認不出她是什麼人來,看她的身材,卻是曲線玲瓏,十分健美,白老大“哼”的一聲,道:“果然走了!”

宋堅道:“那女子是什麼人?”他正在問着,那女子恰好回過頭來,我一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驚呼之聲!

白老大忙回過頭來,道:“怎麼啦,你認識她?”我指着熒光屏,道:“這……這……不可能!”

白老大在我肩頭上用力拍了一下,道:“為什麼不可能,這洋里洋氣的女人是誰?”那和宋堅的兄弟在一起的女人,的確是“洋里洋氣”的,她也有洋氣的理由,因為她從小就在美國長大。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我的表妹紅紅!

這真是絕對無法令人相信的事情。紅紅竟會和宋堅的弟弟在一起,而且,看他們兩人的情形,顯然是合夥一齊盜走了那些鋼板。

我絕不懷疑紅紅的冒險精神,但是卻也絕難設想紅紅竟能直接地參與這件事,我幾乎要懷疑紅紅也有一個和她十分相似的妹妹,但實際上,這卻又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宋堅見我並不回答,催道:“衛兄弟,你為什麼不說話,她是誰?”

這時候,因為那小摩托艇的去勢極速,所以遠攝器也已攝取不到,摩托艇已只剩下了一個黑點,在熒光屏上,閃了一閃,便自不見。

我回過頭來,道:“那位小姐,是我的表妹,她是一個在美國學藝術的學生,和我們這類人,根本一點也搭不上關係。我自從她被白奇偉綁去之後,也未曾再見過她!”

白老大道:“我看這其中,一定另有曲折,他們走得如此勿忙,或許我書房中的四塊鋼板,也已被他們取走了!”宋堅忙道:“我去看看!”

白老大道:“剛才,你將書桌上的東西,一起掃得向我碰來,我以一幅窗簾,將之兜住,你只要在這幅窗幔中找一找就可以了!”宋堅答應一聲,身形如飛,立即向外掠去。

他去了沒有多久,便回到了實驗室,面上的神色,十分難看,我和白老大兩人,一見他這等情形,便知道剛才在混亂中,宋堅的弟弟,已經將那四塊鋼板取走!

白老大問道:“不在了?”宋堅點了點頭。白老大雙眉緊蹙,道:“這件事,責任重大,全在你們兩人身上。你們快些離開此處,去設法將二十五塊鋼板,一齊追了回來。如果鋼板無法追回,你們也應該立即設法,偵知得到鋼板的人,去了什麼地方。七幫十八會的這筆財富,斷然不能落在他人手中!”

宋堅和我,都感到事情嚴重,我們雖知鋼板落在什麼人的手中,但是要追了回來,卻是無頭無腦,談何容易之事?

我望了望宋堅一眼,宋堅道:“衛兄弟,沒有信心麼?”我沉聲道:“宋大哥,有你和我在一起,說什麼都要成功!”宋堅道:“好!”

白老大對着一個傳話器,吩咐人準備摩托艇,又吩咐人在他書房中取一個綠色的箱子。不一會,有人將那箱子取到,白老大打開箱蓋,箱中所放的,竟是兩把十分精巧的手槍。

宋堅忙道:“白老大,我們不必用槍。”白老大道:“這並不是普通的手槍,是我自己設計的。槍柄部分,是半導體的無線電能通話器,你們一人一柄,在十公里之內,可以清晰地通話;而槍又可以連續射擊七十次,每次射出的是一種藥水,射程十公尺,只要射中對方的面部,對方在三秒鐘之內,便會昏倒,你們帶在身邊,大有用處!”

我聽得那手槍如此神妙,早已一伸手,將之接了過來。宋堅猶豫了一下,也取了一柄。我們藏好了槍,白老大便和我們兩人,握了握手,道:“你們小心,眾兄弟那裏,由我去說明,我們在這裏,靜候佳音。”

宋堅道:“是。”白老大又道:“衛兄弟,你行事要聽宋兄弟的命令。”我也極其嚴肅地答應了一聲,道:“是!”

白老大一揮手,道:“你們去吧!”我和宋堅兩人,立即一個轉身,向外奔去,由電梯升上去,不到幾分鐘,我們已到了海邊上,摩托艇已經達達作響,我們兩人,一躍而上,宋堅一掌將纜繩擊斷,水花四濺,摩托艇向前,激射而出!

開始的幾分鐘,我們誰也不說話,過了幾分鐘,宋堅才道:“我那弟弟,叫作宋富,他武術倒十分平常,但是卻有兩樣絕技。一是槍法奇準,另一件,他從小便射神箭,箭小如火柴,也是百發百中,而且,他曾在東非洲的一個土人部落中,得到一種劇毒的毒藥,塗在箭簇上,一被射中會發狂而死。衛兄弟,你要小心!”

我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我表妹和他在一起,宋大哥,你說會有危險麼?”

宋堅歎了一口氣,道:“很難說,他從小就脾氣十分怪誕,幾乎沒有什麼人可以和他在一起的,你表妹居然與他同艇而走,倒是奇事!”

我聽了宋堅的話,心中又多了一層擔憂!

因為,如果紅紅若是遭了什麼不測,這個關係,我確是負責不起。

摩托艇只花了十二分鐘的時間,便已經接近城市。我們看到岸上,有一個人在揮動紅手巾,便知道那是白老大以直通電話,通知了來接我們的人。我們向紅手巾的人疾駛了過去,艇未靠岸,便一齊向岸上躍去,那人迎了上來,道:“車子準備好了,兩位上哪裏去?”

那人的這一問,卻將我們兩個人,全都問住了。

宋富和紅紅兩人,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們根本一點頭緒也沒有!

宋堅望了我一眼,我問道:“你來了多久?”

那人道:“四分鐘。”

我道:“你可有看到一男一女,離開這裏,倉皇遠去?”

那人想了一想,道:“沒有注意到。”

我心中歎了一口氣,道:“宋大哥,先上我家中走一遭,如果紅紅有什麼書信,留在我家中的話,那我們就可以有線索了!”宋堅道:“眼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我們一齊跳上了汽車,由那人駕駛,向市區疾駛而去,到了市區,才不得已將汽車的速度,慢了下來,沒有多久,便已到了我家的門口。我們下了車,那人道:“還有什麼事沒有?”

宋堅揮手道:“你去吧,我們兩人的行蹤,你不能向人泄漏!”

那人道:“是!”立即將車子後退,駛了開去。

我望着那輛車子,道:“宋大哥,剛才,你吩咐他不要泄漏我們兩人的行藏之際,那人的眼珠,轉了一轉,是否會不懷好意?”

宋堅道:“難說,他可能是白奇偉的親信!”

我一面說,一面已經取出了鑰匙,插入孔內之際,聽得室內的電話響了兩下,可是卻也僅僅響了兩下而已。

我心中不禁一凜,因為老蔡的行動,十分遲緩,不會那麼快便去接電話的!

我立即改變了主意,將鑰匙取了出來,道:“宋大哥,我家中像是已有了變故,我們從水管子向上攀去,小心一點為是。”

宋堅道:“有這個必要麼?”我堅持道:“這樣,總可避免不必要的意外。”

宋堅不再出聲,我們兩人,轉過了牆角。好在我住的地方,十分靜僻,雖是白天,行人也不多,我們觀看無人,沿着水管,迅速地來到了陽台上,我一伸手,打破了一塊玻璃,伸手進去,將門打了開來,和宋堅兩人,一齊跨了進去。

才一跨進,我和宋堅兩人,都吃了一驚!

只見我書室中所有的一切,全都被徹頭徹尾地搗毀了,毀壞程度的厲害,就像是有一個連的軍人,曾在這間書室中肉搏拚命一樣,簡直找不到一點完整的東西!

宋堅望了我一眼,道:“衛兄弟,還是你想得周到!”我正要回答,突然聽得身後,“悉”的一聲,我和宋堅兩人,應變如何之快!

我們一聽到聲響,立即轉過身來。

轉過身來之後,我們兩人,卻又立即僵立不動,並不是我們不想動,而是我們不能動!

因為,就在我們面前,站着白奇偉,而白奇偉的手中,又提着一柄手提機關槍,他的手指,正扣在扳機上!

只要他的手指,移動一下,我的宋堅兩個人,便不難變成黃蜂窩了!

白奇偉面帶奸笑,道:“久違了,兩位可好?”

宋堅道:“奇偉,放下槍來!”

白奇偉冷笑一聲,道:“轉過身去!”

我沉聲道:“在這裏,你敢放槍麼?”

白奇偉道:“人急了,什麼事都敢做,但只要你們合作,我也不會過分,轉過身去,舉起手來!”

我和宋堅兩人,無可奈何,只得依言而為,舉起手來,轉過身去。

白奇偉又喝道:“向外走去,咱們到客廳去說話,兩人隔得開些!”宋堅沉聲道:“衛兄弟,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聽他的!”我立即大踏步向前走去,宋堅跟在我的後面,出了書室,下了樓梯,只見客廳中,仍是原來的樣子,但是已坐了六、七個人。

其中有三個,乃是神鞭三矮,另外幾個,雖曾見過,卻叫不出名字來。可想而知,是為白奇偉所收買的青幫中人物。

那七個人,一見我和宋堅現身,也一齊露出了槍械,指着我們。

我和宋堅,一直到了客廳正中,白奇偉又在我們身後喝道:“站住!”我和宋堅,一齊站定,白奇偉道:“將他們兩人,反手銬了起來!”

立時便有兩人,站起身來,各自取出了一副手銬,宋堅面色自如,道:“朋友,這差使可危險啊!”

那兩人冷冷地道:“你們敢掙扎麼?”

宋堅道:“我們一掙扎,白奇偉當然放槍,你們兩人,也得陪我們一死了!”

那兩人一聽,面上不禁為之變色,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宋堅哈哈大笑,道:“好沒膽子的東西,來吧,我們不動就是!”那兩人面色一陣紅一陣白,這才敢走了下來,將我們兩人,反手銬了起來。

我心中對宋堅,不禁大是佩服。因為這時候,我們落在白奇偉的手中,佔盡了劣勢,但是宋堅還從容不迫,嬉笑怒罵,將對方弄得面紅耳赤!

我們被銬起之後,宋堅道:“還有事麼?腳要不要銬?”

白奇偉“哼”的一聲,道:“坐下!”

我和宋堅轉過身,坐了下來。宋堅蹺起了腿,喝道:“矮子,點一支煙來,快一點!”

神鞭三矮為他的氣勢所懾,竟一起欠身,為他來點煙。宋堅道:“衛兄弟,你也吸一支!”他一面說,一面向我眨了眨眼,我立即會意,道:“宋大哥的吩咐,自然遵命!”神鞭三矮又為我點了一支,我們兩人含着煙徐徐地吸着,全無俘虜的神態。

白奇偉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

指住我們的,不僅有白奇偉手中的手提機槍,而且還另外有六柄手槍,白奇偉道:“宋堅,你想將煙頭向我吐來,另外六柄槍,卻不是空槍!”

我知道宋堅的面上神色,雖然毫無變化,但是他心中卻一定吃了一驚。

因為,他要吸煙,當然是為了出奇不意之間,可以將煙蒂向前吐出,令得對方一個錯愕,便可以有所作為,但如今卻已被白奇偉叫破!

宋堅含着煙,語氣十分模糊,道:“你說得不錯!”

白奇偉冷笑了兩聲,道:“姓宋的,我已經知道,原來取走鋼板的是你!我費盡心機,才將鋼板吸在電磁鐵上,你卻揀了便宜,這賬如何算法?”

宋堅道:“你弄錯了,取走鋼板的,另有其人,並不是我!”

白奇偉向身旁的一人一指,道:“他奉我之命,前去取鋼板,你已先到一步,他還捱了你一腳,這難道會是假的麼?”

宋堅道:“取走鋼板的,是我的兄弟,他生得和我一模一樣,這位朋友一定是誤認了!”

白奇偉冷笑一聲,道:“兄弟、一模一樣,姓宋的,你可以去寫小說了。鋼板在什麼地方?快交出來,我念在若不是你取了鋼板,我要將之帶出,亦非易事份上,也不會太虧待你們的!”

宋堅道:“奇偉,我所說的,全是實話,你爹為你的事,傷心至極,你不要一誤再誤,快將我們一齊放開,同去追尋那二十五塊鋼板的下落,方是正務!”

白奇偉奸笑幾聲,道:“說得倒好聽,你要是不交出來,大爺先叫你們兩人,吃些苦頭!”

我和宋堅兩人,一聽得白奇偉如此說法,心中不禁盡皆一怔。他說的“苦頭”,當然是我們要受一點酷刑了!

這時候,宋堅忽然說了一句話,那句話,聽來更是模糊不清,白奇偉喝道:“你說什麼?”

宋堅道:“我說……”他那句話,除了“我說”兩個字外,仍是一個字也聽不清楚,我一聽得宋堅一連兩次這樣,心中猛地一動,已知宋堅準備有所動作。

我心中不禁極其焦急,因為,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們一有動作,能夠逃脱的機會,實是小到了極點!

白奇偉濃眉一皺,道:“你究竟說什麼?”

宋堅一張口,道:“我是說……”

他才講到此處,陡地“噗”的一聲,將已吸了一大半的香煙,向白奇偉吐了出去!

白奇偉的注意力,被宋堅剛才那兩句模糊不清的話所轉移,而且,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他也想不到宋堅,竟然會不顧一切地發動!

等到宋堅將煙蒂向他面上疾吐而出,他連忙一側頭時,宋堅卻已疾撲而起!我直到此際,才知道宋堅的“飛身追影”功夫,實已出神入化,拋出的物事,即使微如煙蒂,一樣可以和身飛起!

這一切,全是在電光石火之間,所發生的事,宋堅一撲向前去,我也立即採取行動,霍地站起。腿起處,已經將一張沙發,踢了出去。

只聽得“砰砰砰砰”,一陣槍響,分明是白奇偉的手提機槍,已經開火。我心中陡地一涼,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實是難以去看一看宋堅是否已被射死,立即向身側的一人撲去,又是“砰”的一聲,子彈在我身旁,呼嘯而過,我卻向那人疾撞了過去,將那人撞出七、八尺!

正在此時,只聽得白奇偉叫道:“住手!住手!”

我立即定睛看去。只見神鞭三矮,和另外四人,全皆目瞪口呆;看白奇偉和宋堅時,只見白奇偉跌倒在地,手提機槍,已落在地上,宋堅一足踏住了他的胸口,另一足,踏住了他的右腕,白奇偉躺在地上,連動都不能動一下!而天花板上,則簌簌地落下一陣灰來,我抬頭一看,只見天花板上,一排子彈孔,顯見子彈,都射在天花板上!宋堅向我笑了一下,道:“衛兄弟,對不起得很,幸而他們,還能盡忠主人!”

我立即明白了宋堅的意思,那是當他向白奇偉撲出之際,神鞭三矮等人,都關心白奇偉的安危,不期而然,將槍對準了宋堅。而只有一人,因為我向他撲去,才轉身發槍,所以未曾瞄準!

想起了剛才的情形,我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事後,我才知道,原來宋堅疾如流星,一撲到白奇偉的面前,立即身形一矮,向他的手腕撞去,將他手中的手提機槍,撞得向上揚起,所以,白奇偉雖然立即開槍,子彈卻射到了天花板上。

而他一撞之後,身形緊接着一長,又一頭撞在白奇偉的胸上。

宋堅乃是苦練這“油錘貫頂”功夫的人,那一撞,又是生死之所繫,用的力道,自然不輕,白奇偉如何受得住,立即仰天跌倒。

宋堅立即一腳踏向白奇偉的右腕,白奇偉吃痛,五指一鬆,手提機槍,跌了開去,宋堅才再一伸腳,又踏住了白奇偉的胸口!

這一切,我如今寫來容易,須知當時,宋堅乃是雙手被反銬在背後,毫釐之差,便是殺身大禍,非大勇之人,實難出此!

當下宋堅笑了一下,道:“快將我們的手銬開了!”

白奇偉如同應聲蟲一樣,道:“快將他們的手銬開了!”神鞭三矮等人,自然知道,宋堅如果腳上一運勁,白奇偉性命難保。因此立即有人上來,先將我的手銬解開,我立即將他們的手槍,一一收起,又將手提機槍,拾了起來。宋堅才搓着雙手,退了開來,白奇偉滿面通紅,站了起來。宋堅道:“奇偉,薑是老的辣!”

白奇偉道:“若不是我心軟,你們早已死了!”

宋堅“哼”的一聲,道:“你不是心軟,你是心貪,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白奇偉直挺挺地站着,一聲不出,宋堅道:“你手下人多,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情!”

白奇偉尚未回答,只聽得“嗚嗚”的警車之聲,傳了過來。不用說,那一定是剛才的槍聲,驚動了鄰居,有人報了警,警車已經趕到。

宋堅忙道:“咱們快由後門走!”我連忙將槍械,一齊拋在地上,迅速地和眾人一齊到了後面,又立即掠出了橫巷,來到了馬路上。宋堅緊緊地靠着白奇偉,其餘人,則立即散開,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

我們剛一走出,便聽得破門而入之聲,我心中暗叫一聲好險,因為若是給警方當場捉住的話,實是難以脱身。我們走出了幾條馬路,宋堅向我使了一個眼色,我跟了前去,宋堅道:“奇偉,你手下人多,眼線廣佈,可有發現一個和我一樣的人及一個女子的行蹤?”

我補充道:“那女子就是曾被你綁票的紅紅!”

白奇偉道:“我接到報告,你是和一個女子,一齊上岸的,但是,那司機卻又說,老大的直通電話,要他去接你們,我怕第一個報告不確,未曾相信。”

宋堅忙道:“那麼,如今難道沒有辦法,知道他們的下落了麼?”

白奇偉道:“自然沒有了。薑是老的辣,你又何必來問我?”

宋堅“哼”的一聲,道:“奇偉,你再多口,我將你押回給你爹!”

白奇偉的面色,本來極其強頑,可是他一聽得這句話,卻不禁面上變色,不敢出聲。

我道:“宋大哥,你的話說完了,我也有幾句話,要向白兄請教。”

白奇偉昂頭向天,並不說話,我道:“中秋之夜,在清靜山頂,你設計害我之際,竟以白粉放在我的身上。白奇偉,警方百計不獲的白粉大拆家可是你?”

白奇偉面露憤然之色,道:“放屁,你也將我看得太低了!”

我鑑貌辨色,也知道可能當真不是他,便道:“那麼,你的白粉從何而來?”白奇偉道:“是一個手下獻計,我怎麼知道?”

我緊釘着道:“那麼,你這個手下,一定和白粉拆家有聯絡。宋大哥,你說一句話!”

宋堅想了一想,道:“好,奇偉,你若是能帶着你的手下,將警方久尋不獲的毒販頭子捉到,那我便替你在你爹面前求情!”

白奇偉道:“這件事卻需慢一慢處理!”

宋堅“哈哈”一笑,道:“好!如今,二十五片鋼板,既不在我手中,也不在你手中,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看究竟落在什麼人的手中!”

白奇偉道:“走着瞧便走着瞧!”

宋堅向前跨出了幾步,剛好一輛巴士到站,他一拉我的手,便上了巴士。從巴士上望下去,白奇偉還狠狠地瞪着我們!

我和宋堅兩人,在巴士上並沒有說什麼,一直到總站,我們才下了車,在一家餐室中坐定。宋堅低聲道:“衛兄弟,他們得找齊了二十五塊鋼板,自然可以知道埋藏那筆財富的所在,一定會離開此處。我們先要查明,他們的去向才行,你可有辦法?”

我想起黃彼德來,道:“行!”立即離座而起,撥了他的號碼,說了姓名,對方正是黃彼德,聲音異常吃驚,劈頭道:“你還敢打電話來?”

我倒吃了一驚,道:“為什麼不能打電話來?”黃彼德道:“你闖了大禍了!在你家中,竟有手提機槍,而且還曾發射,警方剛找我問過話,問我可知你的行蹤,你平時所到的地方,都有警方人員,你還不快設法?”我心中暗暗吃驚,道:“這件事且別說他,我有一件事要你幫忙。”黃彼德道:“快說!”

我道:“煩你查一查,可有一男一女,購買機票船票離開香港?男的叫宋富;女的叫Red Red Wong,用的是美國護照。我每隔六小時,和你通話一次。”黃彼德歎了一口氣,道:“好,好,你快收線,警方如果截線的話,可能找到你了!”

我連忙放下了話筒,回到了卡位,道:“宋大哥,警方正在拚命找尋我,我要脱身,只怕不是易事,如果我被捕去,你只好一個人行事了!”

宋堅道:“不行,我們快到你那位外交官朋友那裏去!”

宋堅一言,提醒了我,我們立即離開那間餐室,截了一輛的士,直驅G領事的辦公處,進了門,我才鬆了一口氣。G領事很快地和我見了面,我將目前的處境,約略和他一說,他立即答應了下來,而且領我見秦正器。秦正器所住的房間,華麗之極,看來是用來招待國家要人的,秦正器卻還大表不滿,說什麼牀太軟,人又不懂話。我將我冒充他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又睡了幾個小時,才打電話給黃彼德。

黃彼德的答覆,是否定的。

我們沒有法子可想,只得又睡了下來。G領事來看了我們好幾次,還提起我和他結識的那件事來,這位先生,的確夠朋友之極!

第二天一早,我翻閱報紙,警方可能不欲打草驚蛇,所以這件事,並沒有渲染,只是說某高尚住宅區,發現藏械云云,語焉不詳。

我又打電話給黃彼德,黃彼德這次的答覆,卻是肯定的了。他說,有那麼兩個人,但男的名字卻是坂田高太郎,用的是日本護照,並不是叫作宋富。

宋富既然早就離家,他改了日本名字,自然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他們兩人的目的地,乃是馬尼拉,坐的是今天中午,十一時四十七分起飛的班機。

我將這情形,和宋堅一起商量,請G領事先通過外交途徑,訂下了兩張機票。G領事又為我們設法,使我們能夠及時登上飛機。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上了飛機之後,如何對付宋富?以及怎樣才能在由G領事館到飛機場這一段路間,不被警方發覺,生出枝節?

討論的結果,是我先走,宋堅後走,一齊在機場上會面。九點正,我出了G領事收留我們的所在,門外像是並沒有人在監視着我。

我坐着G領事的車子,一直向機場而去,到機場,是九時四十七分,我在餐廳中坐了下來。怎知道,我才一坐下,立即便有兩個人,坐在我的對面!

我吃了一驚,連忙站了起來,卻又聽得身後,傳來程警官的聲音,道:“衛先生,不必客氣,請坐!”我只得頹然地坐了下來。

程警官穿的是便衣,他也立即在我身邊坐下,面色一沉,道:“你愈來愈不成話了!”我只得笑道:“程警官,警方的效率,居然如此驚人!”

程警官道:“你的行蹤,我們早就知道了,只不過慢了一步,才被你過了一夜。你向黃彼德詢問坂田高太郎和紅紅·王的行蹤作什麼?”

我道:“原來是黃彼德告的密!”程警官道:“別冤枉他。”我不服氣道:“那你們又怎樣知道我的行蹤的?”

程警官道:“不妨和你直說,警方一直在注意你的行動,你失蹤了三天,警方早已在平時有聯絡的地方,佈置下了一切。你和黃彼德的通話,我們全都記錄下來了。衛斯理,你家中的事,已經可以構成非常嚴重的罪了!”我卻若無其事地伸了一個懶腰,道:“是麼?”程警官面有怒容,道:“你還不認麼?”

我放低了聲音,道:“我想和你私人講幾句話。”

程警官向我望了半晌,轉過頭去,向另外兩個便衣人員,揮了揮手,那兩個人便站了起來,遠遠地走了開去,但仍然監視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出死入生,全是為了警方,你們還不諒解,真使我灰心。”

程警官道:“你是在追尋毒販?”

其實,我這幾天來的奔走和歷險,可以說和尋找毒販,一點關係也搭不上。但是此際我卻知道,除了利用這一點之外,實在沒有第二個辦法可想!因此,我便點了點頭。

程警官也將聲音壓得很低,道:“那麼,坂田高太郎、王紅紅,就是你追尋的目標?”我含糊其詞,道:“還要進一步的證據,我如今就是為了搜集進一步的證據而忙碌。”

程警官望了我幾眼,冷笑道:“我們自然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毒販是絕不會用到在你家中搜出來的那種武器。”

我立即反駁道:“那也未必,死神唐天翔,當日又是如何大規模地在進行販毒?”

程警官想了片刻,不再言語,道:“衛先生,希望你好自為之。”我道:“你放心。”這時候,我心中,已經鬆了一口氣。

如今他這樣說法,那當然是相信了我的話,任我到菲律賓去的了。果然,他一講完話,便站了起來,向外面走了開去。我則仍坐在餐廳中等着。

我一面不斷地吸着煙,一面凝思着眼前的情形。

以白奇偉的機敏,和他手下眼線之廣,他自然也可以獲知宋富(坂田高太郎)的去向,白奇偉會跟蹤他到菲律賓去,乃是毫無疑問之事。

我和宋堅的行動,已經決定,當然也不會更改。

而且,我相信,警方在知道了我的行蹤之後,深信事情和大販毒案有關,當然也不肯輕易放過,一定會派出幹探,隨機前往。

也就是說,連我和宋堅在內,共有四方面的人馬,互相在勾心鬥角,究竟是哪一方面會獲勝,我實是毫無把握!時間飛快地溜過去,我看到一個挾着公事包的中年人,走進餐廳來。

那中年人,戴着一副寬邊黑眼鏡,我連忙站起身來,向廁所走去,到了廁所中,取出白老大給我的那柄手槍,只見槍上一個小紅燈。正在一閃一閃,我按了一下鈕,便傳出了宋堅的聲音,道:“怎麼樣了?”

我將剛才的經過,和他約略說了一遍,問道:“我化裝的東西,你帶來了沒有?”

剛才,挾着公事包進來,像是大商家模樣的人,就是宋堅,他在餐廳中,利用無線電通話器和我通話,道:“帶來了,必須裝作不識?”

我道:“不錯。如今警方並不知我和你在一起,白奇偉雖然知道,但我只要在化裝上,故意露出破綻,為他識破,他便會注意我的行動,而我完全不和你搭訕,他便失去了目標了。”

宋堅道:“不錯,我將化裝用品,放在你剛才坐過的桌子上,你自己取去應用就是了。”我又叮囑了一句,道:“宋大哥,等一會,在飛機上,你如果有什麼話要說,也可以採取如今這個辦法。”

宋堅答應了一聲,我關好了通話器,走出了廁所,來到剛才我坐過的餐桌上,發現有一個紙包,而宋堅則坐在一張桌上,正在據案大嚼。

我也叫了食品,一面暗暗地打量着進出的人。我發現有一個大胖子在注意我,而且,還和一個漢子,不斷地在打手式。

那兩個,可能是警方的便衣人員,他們如今已經注意到了我,我等一會,就算經過化裝,也一定逃不脱他們的追蹤,但是這樣更好,因為我變成了暴露的、突出的目標,相形之下,宋堅便成了隱秘的棋子,在必要之時,可以派很大的用處了。

我留心了好一會,發覺警方只派了這兩個人來,那個大胖子的一切動作都十分熟練,可見他雖然有一個肥胖的身軀,但是卻有着十分幹練的頭腦。

如今,我和警方的關係,十分微妙。我又不想警方知道事情的本質,但是卻又希望在必要的時候,能得到警方的協助。

離開起飛的時間,愈來愈是接近,我和宋堅,先後到了候機室中。搭乘這班飛機的搭客,這時候應該都來齊了,但是,我卻未曾發現宋富和紅紅。在由餐廳到候機室的途中,我迅速地化了裝,在我的雙頰上,放了兩片深肉色的軟膠,同時,在眼皮上,貼上了兩道又濃又短的假眉。那種假眉,是運用和皮膚一樣顏色的膠布,一齊貼上去的。

雖然只不過一分鐘,但是我卻已變成了皮肉瘦削、顴骨高聳、短眉兇顏的人了。這是最新的化裝術,和以前靠在面上塗油彩的化裝術相比較,效果之進步,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我相信就算紅紅在我的面前,也一定認不出我來,所以我放心地踱來踱去,幾乎對每一個女人,都無理地望上一眼。

當然,我知道紅紅和宋富,也一樣可以經過巧妙的化裝,使我認不出來的,我仔細觀察的結果,認為紅紅和宋富兩人,還沒有來。

但是這時候,離開航行的時間,已經只有十分鐘了,閘口面前的空中小姐,已經在作檢票的的準備。我遠遠地向宋堅,使了一個眼色,作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宋堅點了點頭,走了開去。

不到兩分鐘,擴音器傳出嬌滴滴的聲音:“坂田高太郎先生,有你的緊急長途電話,請你去聽。”一連叫了兩遍,我看到兩個便衣探員的神色,也顯得相當緊張,我自己當然也是十分緊張,但是候機室中,卻並沒有人走出去聽電話。

我知道宋富一定在這候機室中,但是他卻機警地連電話都不聽。我吩咐宋堅去打的這個電話,算是白打了。我心中不禁十分着急,因為如果在上機之前,未能看出宋富和紅紅兩人的話,到了飛機上,如是臨時發生什麼變故,應付起來,只怕措手不及!

我迅速地想了一想,來到了閘口之前,找到了一位空中小姐,用假裝蹩腳的英語和她說:“剛才,我聽得有人叫坂田高太郎聽電話?”

那空中小姐道:“是啊,你就是坂田高太郎?”

我忙道:“噢,我不是,坂田高太郎和我是老朋友了,我們分散已有二十多年,我不知道他會在這裏,他的樣子,我也認不出了。你可以告訴我,他的機位號碼,讓我們老友重聚嗎?”

那位美麗的空中小姐,並不懷疑,反倒給了我一個極其甜蜜的微笑,打開了她手中的夾子,查看了一下,道:“他的機位號碼,是三十四號。你可要我通知他?”我忙道:“不,不必了,我想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這時候,擴音機已經請搭客人閘,我將機票給了空中小姐,便提着皮箧,向客機走去。

在我走出閘位的時候,聽得一陣騷動,看到有許多人在揮手,而被歡送的目標,則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小姐。

我認得那位美麗的小姐是一位電影明星,有着“第一美人”之稱的,歡送她的,大約是她的影迷了。

我上了飛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在訂購機票時,我已經向航空公司說明,要後面的位置,因為在後面,可以注意前面的動向,如果在前面,則自己便成了被別人注意的目標了。

我坐定之後不久,宋堅也上了飛機,也假裝看着窗外,一手抓住了那柄“手槍”,以一頂帽子作遮掩,打開了通話器,宋堅的“手槍”上,便會響起輕微的聲音,我看着他匆匆地坐下,打開了報紙,便低聲道:“坂田高太郎,是三十四號座位。”

宋堅道:“知道了——”我剛收起“手槍”來,宋堅的聲音,卻又傳了過來,道:“衛兄弟,你在開玩笑麼?”我忙道:“不會的。”宋堅道:“你自己看看。”我將帽子放在膝上,雙目瀏覽,找到了三十四號的座位,可是我一看之下,不禁呆了。坐在座位上的,當然不是宋富,竟正是那位有着“第一美人”之稱的電影明星。

我不禁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照理說,空中小姐的話,是不應該會錯的,但宋富可能化裝為任何人,卻也不能化裝為一個有名有姓,照片幾乎每日出現在報章雜誌上的電影明星!

我想,那大約是空中小姐弄錯了,連忙向她的旁邊看,可是她旁邊,乃是一位令人作嘔的菲律賓歌星之類的人物,正在擠眉弄眼,向這位電影明星,大獻殷勤。那菲律賓人,乳臭未乾,當然不會是宋富,也不可能是紅紅!我只得低聲道:“事情有點不對,弄清楚了,再和你通話吧。”宋堅道:“我看他們沒有上機!”

我道:“不會的,他們如果乘另外的班機,警方一定知道,何以警方人員,還在機上?”宋堅的位置,離我有七、八步遠,他喝了一聲,便一本正經地看起報紙來,我則仔細地向每一個人看去。

這時候,除了一個座位以外,都坐了人,連我在內,一共是五十五人。

我深信宋富和紅紅兩個人,一定在這架飛機之內,我已經打定了主意,等飛機起飛之後,再用辦法,來查問“坂田高太郎”的座位。

沒有多久,空中小姐便要每一個人,都紮好了皮帶,飛機已在跑道上向前衝出去了。我將自己的皮夾,取了出來,將皮夾內的東西,全都取了出來,用小刀在皮夾之上,刮出了“坂田高太郎”的日文名字,等到有空中小姐,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便將她叫住,將皮夾交了給她,道:“小姐,這是我上機後撿到的,我相信是機上搭客的東西,請你交還給他。”

空中小姐接過了皮夾子,走了開去。

當我在皮夾子上做手腳的時候,我旁邊的一個禿頂老者,正將頭側在一邊,發出輕微的鼾聲,我用報紙遮住雙手的動作,自然不會被他發現。

我知道,當空中小姐在乘客的名單上,發現“坂田高太郎”的名字,跟皮夾子上的名字互相吻合之後,她一定會將皮夾,送到宋富那裏去的。

我心中暗慶得計,悠閒地點了一支煙,徐徐地噴出煙霧,飛機已經在空中,平穩地飛行着了,向下望去,碧海青波,令人胸襟為之一爽。

沒有多久,我便見那位空中小姐,走了回來,她一直向我走來,竟然在我的面前,站了下來,我想問她作什麼,她已經對我笑了一笑,卻向我旁邊的禿頂老者叫道:“坂田先生,坂田先生。”

那老頭子睡眼惶忪,“唔”的答應了一聲。

這時候,我心中的吃驚程度,實有難以形容之慨,因為我絕對未曾想到,坂田高太郎,也就是宋富,竟就在我的身邊!

我連忙將身微側,向他望去。雖然我明知他就是坂田高太郎,也就是宋富了,但是,我卻仍然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在我身旁的人,禿頂、瘦削,一套十分不稱身的西裝和一副玳瑁邊的眼鏡,那是一個日本學者的典型,卻絕對不像宋富。

空中小姐將皮夾子送到他的面前,他搖了搖頭,道:“那不是我的東西,小姐,請你不要來麻煩我。”他不客氣的態度,令得空中小姐十分發窘,空中小姐向我一指,道:“坂田先生,那是這位先生揀到的!”

坂田的語氣,更其不耐煩,道:“小姐,我已經說過了,這不是我的東西!”空中小姐攤了攤手,向我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坂田把頭一側,又自顧自地去打瞌睡了。他的座位,在我的旁邊,乃是五十四號,閘口的那位空中小姐,當然是一時看錯了,但如今機上的空中小姐,卻是絕不會弄錯的。

雖然我身旁的坂田,沒有一點像宋富,但這並不是足以令人奇怪的事情,一張製作精巧的尼龍纖維的面網,便足以將整個人的狀貌,完全改變。

我開始偷偷地注意身邊,我發覺他的面容瘦削,但身形卻相當魁梧,顯得不怎麼相配,我肯定他是宋富。在飛機飛行半小時之後,我上了一次廁所,將這件事告訴宋堅,宋堅告訴我說,那一個二十六號的空位,可能是紅紅的,她臨時大約發生了什麼緣故,以致未能上機。

我回到了座位,坂田仍然在瞌睡。宋堅見紅紅沒有上機,那僅僅是“可能”而已,我卻不十分相信,於是,我又仔細地打量,每一位女搭客,正當我目光,停在坂田前面那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日本女人身上之際,那日本女人,卻突然轉過頭來!

我心中一凜,和她打了一個照面。

在那一瞬間,我幾乎已可以肯定,那是紅紅,雖然她的面容,完全不是紅紅的,但是她的眼神,卻令我想起了紅紅。我假裝不識她,她也顯然沒有認出我來,我心中正在得意,可是,接着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卻又令得我心內,迷惑不已。

只聽得那中年日本婦人,以日語問坂田道:“坂田教授,坂田教授。”坂田靜靜醒來,道:“不要打擾我。”那中年婦人道:“坂田教授,你在大會上的演講稿,是不是在你身上?”

坂田在身上找了一會,拿出了一束紙來,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日文,我偷眼望去,只見題目乃是“種子植物的繁殖研究”,另外還有一個副題,卻是植物學上的專門名詞,是什麼“細胞分裂形態”等,我既看不清楚,也不十分明白。

那中年婦女將那一疊稿紙,接了過去,道:“對不起,我想快一點將它翻譯成英文,我們一到馬尼拉,便立即要用上它了。”

坂田點了點頭,他不再睡了,打開了一本雜誌,看得津津有味。那是一本世界性的生物學家組織所出版的書刊,普通人不但根本看不懂,而且絕對不會對之有任何興趣的,我甚至在坂田的身上,聞到了“福爾馬林”的氣味,那是生物學家製造標本太多的結果。

事情發展到了這種程度,我對於黃彼德調查結果的信心,大是動搖。我心中不禁暗暗發火,如果黃彼德在這樣容易的一件事上,出了錯誤的話,那一定會誤了我們的大事,也實在太冤枉了!

我正想和宋堅通話,只聽得我袋中的“手槍”,發出了輕微的聲音,我連忙取了出來,裹在一條手帕中,放在耳邊,只聽得宋堅道:“你看到了沒有?前面那三個菲律賓童子軍,是神鞭三矮,那個神父,是白奇偉,可能還不止他們四個人!”

我點了點頭,雖然我不能相信,在我身邊的那人,就是宋富,但是我不得不小心從事,我只得再離開座位,低聲道:“我旁邊的那人,好像不是令弟!”

宋堅道:“我看是。”我將剛才的情形,和他說了一遍,宋堅道:“監視下去再說,你不妨試探他一下。”我答應了一聲,收起了“手槍”,回到了座位上,假裝十分有興味地,側着頭去,看着他手中的那本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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