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上有黑魔法作为锁链,需要特殊的光明魔法才能破除,那应该是一种古老的魔法。我猜想,对此恩佐也束手无策。我在研究可否用古魔法构成的因素来组合,代替魔法本身。”
魔法来源于自然,却不仅限于自然。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事物存在其中。
洛奇道:“如何替代?”
少年将灯放在空中,它稳稳在悬浮起来。他在壁画上简单地画了几个圈,金色的线条立刻呈现出来,正如一条条锁链。不需言语,那灯扑进了墙上,一把不冷不热的火焰骤然腾空而起,瞬间包裹了整面墙,仿佛融入了壁画中,成为它耀眼的一笔。
咔擦一声,金色的锁链在火焰中破碎,碎成小块的铁链,逐渐消失。而那火焰竟越来越暗,坠入了与方才极度明亮的另一个极端,整个长廊也没了光线,陷入一片寂静的黑。
“这是我刚研究出来的。”少年在黑暗中伸出手,声音愈加冰冷,“这堵墙和锁的是破裂只是假象。我用魔法打通了另一个通道,至于里面有什么,是否危险,能不能找到宝藏,我暂时还不了解。”
菲尔特战战兢兢地缩在洛奇身后。虽然他知道这是吉桑所策划的,但这般诡异,已经超出了他想象的范围。
“别怕。”洛奇很轻地在他耳边道,“我猜测,这个所谓的‘宝藏’,应该是与晶石相关的幌子。吉桑是想通过我们找到晶石所在,所以暂时不会害我们。如果这里面真的藏着晶石的秘密,我们无论如何也应该进去毁掉这个秘密。”
“可是……”菲尔特咽了口唾沫,心道,“万一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呢……”
少年重新点起了一盏灯,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回去的路不远,顺着长廊走,会有魔法阵送你们回到王国城堡。回去后,别与他人提起这里。”
菲尔特一愣,他怎么让他们回去?忙道:“我、我们可以帮你,可以跟你一起去!”小洛克叽生里呱啦地赞同,生怕他真的拒绝了。
洛奇笑着拍了他一下。
“来吧。”少年似乎不屑于劝说,轻飘飘扔下一句,便走进了极黑的前方。
小洛克们相互依靠着,紧随其后。没有谁注意到,洛奇的咕噜球掉了出来,向长廊的尽头滚去。等他们全部进入后,吉桑和白发少年出现在原地,冷冷对视一眼,相对无言,仿佛都无悲无喜,互相也看不出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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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丽希亚公主刚踏入一步,便转入了一个她最熟悉不过的地方。
王国城堡。
而且还是在她充满了女孩子气的卧室里,穿着碎花的睡裙,坐在粉色的床上。
“洛奇?菲尔特?”她刚试探性地开口,便被吓了一跳。
这是她的声音,但不是她此刻该有的声音。
这分明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该有的声音。
可丽希亚公主掀开床单,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拿过柜台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一张精致而俏皮的脸庞,两个粉色的马尾辫,皇冠斜挂在马尾上,是从幼年里便一成不变的发型。但这样的脸分明是属于未来的她的。
“我不是走进了魔法通道吗,这该不会是什么幻境吧,我要去做什么?找宝藏?”可丽希亚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揉了揉眼睛,再看,仍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哎,不得不说本公主以后还蛮好看的嘛……”
正自我陶醉时,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传来,吓得她一个激灵。“谁?”她猛地转过身去,本能地警惕起来。
声音从门外传来:“公主,是我,洛奇。”
“原来你被传送到门外了啊。”听到是同伴,可丽希亚公主顿时放松下来,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个洛奇的声音,明显不止当下的年纪。
难道也和她一样,变成了未来的模样?
可丽希亚公主有些忐忑不安地去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少年模样的洛奇,比原先要蹿高了一截,却还带着标志性的紫色头巾。“洛奇你果然也变了!”可丽希亚公主惊呼道,“我们这是在哪儿呀,菲尔特和吉桑他们又去哪里了?”
出乎意料,洛奇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似乎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歪了歪头,道:“公主,我哪里变了?什么去哪里?吉桑又是谁?”
略带疑惑的几个反问,将可丽希亚公主彻底问懵了。
下一刻,她抓住洛奇晃起来。
“洛奇你不会失忆了吧!?本公主命令你立刻清醒起来!洛克王国还等着我们去拯救呢!”
“你别不说话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晃了半天,晃得洛奇都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想到,面前这人可能不是真的洛奇。
也许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也许他们去到了不同的幻境!
她冲到窗户边,往下望去,喜庆的气氛扑面而来。大街小巷挂满了红灯笼,鲜艳颜色的气球被小洛克们牵着到处跑,有一只线长的还从她面前飘了过去。那些熟悉的建筑稍有变化,但大致如她记忆中的样子。
洛奇完全搞不清状况:“......公主,你是不是做梦还没醒啊,黑月之日已经过了很久了,洛克王国不需要我们去拯救。”
“吉桑的事情也过去了??”她沉默了良久,突然问道。
洛奇一头雾水:“吉桑到底是谁啊?”
可丽希亚公主一拍脑袋,他刚才说了他不知道吉桑的。
“我缓一缓。”她脑子里有点乱,“你是说,这里只发生了黑月之日,没有发生古帝达尔的事情?——好了别说你不认识吉桑。”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洛奇扯了扯嘴角,略感郁闷,道:“是啊。公主,你梦见什么了?黑魔法师入侵?那是不可能的啦。醒醒,我们还要去观看新年的宠物表演呢。”
可丽希亚公主皱了皱眉,道:“新年什么时候有宠物表演了?”
她记得洛克王国的新年是有一系列的庆祝活动,但都是魔法师们各显身手,鲜有宠物们集体登场。如此一看,这里果真不是真实的洛克王国。
洛奇道:“当然是在去年啊,你忘啦。我们和菲尔特还去表演了火草水三重魔法的,得了‘最精彩节目奖’呢。”
可丽希亚公主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对你们这一个洛克王国发生的事根本毫无印象嘛。
不由分说,拉她出了房间,一路走到了广场上。这里已是人声鼎沸,聚集了从各处赶来的洛克们,玩闹嬉戏的,精心准备节目的,高兴激动好的,紧张兴奋的,各成一类。新布置的大舞台上红帘缓缓掀开,伴随着洛克们的欢呼声,圣安德鲁国王向大家招手示意,献上新年祝福。
可丽希亚公主被洛奇一路拉到了舞台后,这里已经整整齐齐地排着将要出场的小洛克们,三两成排,举着写有节目名称的牌子,低声细语地讨论着接下来的出场。这些全都是似曾相识的面孔,但又叫不出名字,都穿着魔法学院的校服,带着些活蹦乱跳的宠物。
人群中一个小洛克高举起“1号魔法表演”的牌子,冲他俩晃着,“洛奇!可丽希亚公主!在这里!”
可丽希亚公主立刻下意识应道:“菲尔特!”
她穿过人群,跑去捏那位带着护目镜,稚气未退的小少年的脸:“天呐,你真的跟菲尔特长得一摸一样诶,原来菲尔特以后长这样,跟本公主差不多高。”
“公主,你在说什么啊......”菲尔特被她捏痛了,揉了揉脸,“什么以后的菲尔特?”
洛奇本是笑着走过来的,听到她这句话,由不得愣住了,脚步顿了一下。
“就是原装的菲尔特。”可丽希亚公主笑嘻嘻地道,“不知道洛奇什么时候能来这样找到我呢。还是原装的洛克王国比较有意思。唔,主要是我得快点回去拯救洛克王国了,你知道怎么我要怎么回去吗?”
菲尔特“啊”了一声,不知其然:“公主,你不是在逗我吧......”
水蓝蓝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公主这是怎么啦?
“可丽希亚公主。”身后,洛奇唤道,“你到底梦见什么,都分不清梦和现实了?有点不对劲啊。”
可丽希亚公主摇头辩道:“不是梦,我真的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原来你做噩梦了啊。”菲尔特恍然大悟,“你别怕,现在已经不是在梦里啦,什么危险也没有,没有黑魔法师,没有黑月之日,只有新年节目,所以很安全的啦。就算有坏人来了。”他挥动着手里的牌子,“我们大家一起打趴他就是了。我都不怕的。哎呀,洛奇不好意思,我又踩到你脚了。”
“有请第一个节目的表演者:洛奇,可丽希亚公主,菲尔特,闪亮登场!”
在主持人充满激情的报幕下,台下掌声雷动,期待着小洛克们的精彩表演。这样的声音清晰得无可逃避,越听越麻木。
可丽希亚公主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的人也不相信她是从外界来的。
他们反复问她梦见了什么,告诉她,那只是梦,现在才是真实的,她已经醒了,在一个异常和平和美好的年代。冷风一吹,掌声还未停歇,眼前的一切都真实无比,可丽希亚公主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更为可怕和诡异的念头,这个念头让她瞳孔骤缩,浑身都过电般地哆嗦了一下。
会不会是梦?
会不会,之前的一切都是梦,现在才是真实的?
会不会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她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罢了?
她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将脑海里所想的轻声念了出来。主持人催促了一次,她才被洛奇和菲尔特拉着往舞台上走。“公主,这里真的不是梦,你看,台下的洛克们你有很多认识呢。一般来说,梦里没有这么清晰的。”上台时,洛奇在她耳边道。半晌,见她未回话,又道,“就算这真的是梦,也是美梦,做一场美梦,总比睡着了做噩梦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