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跟着这两个小洛克一路溜进了魔法学院,满脑子都在无奈地想,这是认真的吗。
难道是要他和少年时期的恩佐打一架?打什么玩笑,饿死的老虎都比老鼠胖,年轻的黑魔法师当然也能一掌把他从魔法学院拍回白落落村。
“等下魔法大赛都在这里举行,”小洛克带他走到了众人聚集的操场上,踮起脚向台上望,视线被前面的高个子小洛克挡住了,有些沮丧,“哎,我又来晚了。去年也是这样,不站在椅子上都看不到台上的魔法师们,但是站在椅子上又会挡住后面的人。”
洛奇比他稍高一点,跳起来向台上望,没想到前面还站着更高的小洛克,高年级低年级的学生乱七八糟地站着,如果比赛不精彩的话,这样的集合还真够糟心的。
“没事,你们等一下。”洛奇向教学楼走去。
这时候的魔法学院结构与现在相差无几,如果走廊上的小洛克全是陌生面孔,洛奇快把这里当成现实了。
一块旧红毯铺满了整个走廊,上面绣着金黄的花边,像一团团花浪向中间卷起。一个披着长围巾的学生站在花浪的中心,抬起手,似乎想敲门,但又缩回了手,一声不吭地从洛奇身边擦肩而过,走得极快,以至于洛奇回头时他已经不见了。
这里是院长办公室,那个小洛克是来干什么的呢?
洛奇还未敲门时,门已经自己开了,一个面目和蔼可亲的白胡子老人从里面缓步走出来,看到他,诧异地愣了一下,继而捋着胡子笑道:“小洛克,你是找我有事么?”
是他熟悉至极的面孔。一想到真正的格里芬院长不知所踪,洛奇忽然感到很揪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已经兜兜转,跟吉桑周旋了很久,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不知道院长现在怎么样,还......活着吗?
“小洛克?”格里芬院长见他脸上写满了郁闷,关切地道,“是不是被高年级的孩子欺负了?没关系,我去教训教训那群坏小子。”
“没事,”洛奇握紧拳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是这样的,院长,同学们觉得观看魔法大赛有些麻烦。因为没有老师来排位置,所以大家总是被高个子的同学挡住,我想问问,院长可以不可以解决一下?不然就只能看哑剧啦。”
格里芬院长点头,思索了片刻,奇道:“是啊,为什么我没想到?”
洛奇道:“大概是因为老师们一直站在台下最近的位置,不太容易发现学生的苦恼吧。”
“说得对。”格里芬院长急匆匆地走在办公桌前,拿起他的法杖,向外面走去,“这是个大问题,趁魔法大赛还没开始,我得赶紧去解决才是。谢谢你的提醒啊,小洛克,你叫什么名......”
话音未落,格里芬院长便感到一阵风从身边刮过。
“院长我先去找位置了!再会!”
洛奇飞一般地奔出了教学楼,比刚才那位小洛克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跑过的地方,一个近乎透明的小洛克无言地遥望着他的背影。
格里芬院长白发都被掀起来了几丝,回忆起他刚才的话,一头雾水:“哎呀呀,这个小洛克......不是说了我会去把位置安排好的吗,他这么急着跑去,也并不能抢到好位置啊。”
洛奇并没有去抢位置。
他跑到花坛边坐下,看着人来人往,一阵迷茫的感觉袭来。他也不懂为什么,已经坚持这么久了,现在却突然有些崩溃。
其实这种感觉早就存在,不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能够压制下去的,剩下的,该有的,只有所向披靡,毫不畏惧的勇气。有时候不仅身边最亲近的人,连他自己都会忘记,他只是个小孩而已。而且还是个很蠢的小孩......
“我现在到底该去做什么啊......”他颇为郁闷,喃喃道。
阳光被人挡住了,阴影投射下来。洛奇抬头,见刚才一个金衣黄袍的小洛克正面色冰冷地站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地塞给他一张手帕,用同样冰凉的声音幽幽道:“擦一下。”
洛奇半晌也没回过神来。这是谁啊,在这个时间里,不可能有人认识他的。
“喂,等等......”他缓了很久,才喊出口,险些从花坛上跌下来摔一跤。那人已经走了,身后,几个低年级的小女生望着他嘻嘻笑着,窃窃私语起来:
“是他哎,真的好帅啊。”
“怎么会给他手帕?他们认识?”
“哎呀,你是不是瞎了,是他旁边那位让他给的。我看到了,就这么......碰了他一下,有默契就会明白的。”
“哪位?”
“那位。”
“到底哪位?”极其不耐烦。
“......”花裙子小女生更不耐烦,一巴掌呼了出去,又停在空中,气呼呼地提着裙子走了,“嘁,本小姐才懒得跟傻子说话。”
洛奇目送着他们离开,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手帕,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他将手帕轻轻放在眼角边上,很浅的水晕蔓延开来,不多时便消散不见了。
这人还真是......洛奇苦笑着想道,竟然能在陌生的世界里有人会赠他一块手帕,让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了。
他将手帕折叠起来,小心地放进兜里。又恍惚了一会儿,不远处一阵“大赛开始啦”的欢呼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魔法烟花从一个装饰精美的大礼盒中蹿上了天,在空中飞旋几圈,霎时炸开,宛如百花齐放,色彩斑斓。烟花化成各个形状,圆的方的甚至几个小洛克的模样,最后,一排“第23届魔法大赛”的字歪歪扭扭地呈现在空中,持续了许久才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洒落下来。
“小洛克,你知道商业街怎么走吗?”
“啊?”洛奇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见一张白得吓人的脸,上面满堆着皱纹,笑起来像巫婆一般邪气而诡异。
如果说当才洛奇的茫然已经被打散了三分,这下就连着心一起彻底裂成碎片了。
“对不起啊小洛克,吓到你了。我知道你看上去心情不好,但是这里我也没有其他能问的人了。”老婆婆睁着铜铃般的圆眼睛,直直地看着洛奇,“我孙子在看魔法大赛呢,我想去给他买点吃的回来,但是平常我就不怎么出门,这不,找不到路了。”
看上去根本就是巫婆拐卖无知小洛克嘛。洛奇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没事呀,你别担心。我可以带你去的。”
老婆婆一双鱼眼睛眨了一下,道:“这......不会耽误你看比赛吗?比赛已经开始了。”
洛奇起身:“等下回来看也不要紧,商业街不远的。正好我知道哪些好吃,还能帮你选选。”
“那真是太好了。”老婆婆笑得整张脸开了花——虽然也是烂掉的花,她从竹编的篮子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瓶子,“小洛克,这个送给你,看起来脏,但擦擦就好了。”
“嗯,不要紧。”洛奇掏出手帕,接过来擦干净,见那竟是个药剂瓶,里面装的是透明的浅蓝,像装了蓝天下一潭至清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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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奇从商业街回来时,魔法大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台下的小洛克们屏息凝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高手对决出胜负的那一瞬间。洛奇站在最后,从人群的缝隙往台上看,看清台上的人后,抬手揉了揉眼睛。“不会吧......”
这是他刚才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看见的那个小洛克,不过披上了暗红的衣裳,让他终于认了出来这个跟他斗了许久的敌人。
好像有几分相似,但他印象中阴森森的恩佐与这个透露着一股少年气的恩佐相差甚远,若不是熟悉身型相貌,他绝对是认不出来的。
简直......洛奇有些头疼。
本来他猜想,他的任务时与少年时的恩佐一战,没想到有人替他接下这个任务了。
台上,与恩佐对峙的正是刚才递给他手帕的那个小洛克。二人一个舞台,活生生把舞台变成了冰山。别人对战时眼中火花四射,这二人对战却是冷眼相看,也看不出半分挑衅,都在懒洋洋地等着对方先出手。台下的观众也不嫌他们耗时,满眼期待地盯紧了他们,心道,一年一遇,必须认真看!“嘿。”洛奇在人群中找到进魔法学院时碰到的小洛克,“那是谁呀?”
“原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小洛克哭笑不得,“那个是雷欧啦,听说他和恩佐是对冤家,我还有点怕他们动真格的。”
最终先动手的是恩佐。
冰刀横空而出,反射的阳光格外刺目。恩佐双臂不动,微动手指,冰刀便猛然向对手此去,对方早有准备,嘴角一扬,向旁边移了一步,将法杖对准冰刀,一道噼啪作响的电流从法杖的水晶球里如飞蛇般绕住了它,试图电个外焦里嫩。
显然不如他所愿了。恩佐向后退了一步,继而指挥着冰刀直冲对手本人而去,在台下的一阵惊呼中,二人同时被对方击中了。那冰刀在刺入之时忽地化作了魔法波,不轻不重地给了雷欧一击,踉跄着退了几步后,也无大碍。而电流则实实在在地烧着了恩佐的暗红衣袍,白色的发丝看起来有些发灰。洛奇不禁道:“哇这个,他......怎么没事?”那电流看起来就挺吓人的。
小洛克吐了吐舌头:“嘿,你又不知道了。一定是刚才和冰刀的对峙电流减弱了。”
台上,雷欧道:“你放水了。”
恩佐幽幽地回道:“你也放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