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斋的糕点,巧手坊的女红......”
恒儿捏着单子,一样一样照着置办好,看看夜色即将到来,她满含笑意朝街市尽头走去,只要到无人处,玲珑山的轻烟玲珑步便派上用场了,宫门落钥前定能赶回去。
忽然,她停住脚步,神情紧张的四处望了望,空气里有凌厉的杀气。
玲珑夺命针已从袖口滑入掌中,她全身戒备朝四处朗声道:“谁在此装神弄鬼,出来?”
“咯咯咯...咯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后,手执水墨风景小伞的红衣女子扭动着诱人的腰肢缓缓现形。
天烬女子大多喜红色,然而能如对面这位女子将红衣穿的玉润天色,艳丽非凡的却极少。
虽然对方的年龄看着和自己相差无几,可那扑面而来的杀气,是恒儿自行走江湖以来都不曾遇见过的,她搜尽脑海,终于想到一个人。
“你是曲红衣?”
恒儿没想到会遇上江湖第一楼的金牌杀手,听桑妈妈说,只要她想杀的人,没有杀不了的,令她费解的是,自己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会惊动了这种大人物?
女子笑容妖娆妩媚,扭动着腰肢慢慢朝她走来,“小丫头有点见识,长的也真讨人喜欢,不过我今天必须杀你。”
恒儿淡笑着,手指却已悄悄摸上了自己的软鞭,“真是荣幸的很,本姑娘初出江湖便能得到第一楼的青睐。”
曲红衣妖娆的看了恒儿几眼,笑容微微淡下去,突然拔剑,身影卷成一道红色的旋风,快若奔雷,利若惊电,狠狠朝恒儿面门袭了过去。
恒儿没想到这位江湖赫赫有名的杀手招呼不打,直接玩偷袭,就地一滚,险险躲过凌厉的杀招,下一刻,一道剑光凌空卷起猛烈的雷霆,如划破九天般,以锋锐逼人的气势朝还没站稳的女子挥出。
恒儿一个鹞子翻身,不管不顾,整个人如剑般冲向刚来时的路,长剑失了准头竟然削断一排排腰肢粗的树木,倒下时发出哗哗声响。
恒儿身在半空,惊愕的浸出一身汗,扭头看着倒下的树木,这一剑若是削在自己身上,只怕会立即玩完。
“你跑的了吗?”
也就这一愣神的时间,长剑无声无息,快捷如流光闪电,只一霎那便到了恒儿面门。
恒儿心中一动,立即飞身后退,同时手中银鞭抖开漫天光芒,如长蛇般朝对方飞卷而去。
这是师父传她的压箱底功夫,就连师兄和师弟在她银鞭下也要许久才能险胜一招半式。
她仗着鞭法纯属,总算将对方的杀招一一化解,可是长此下去,只怕内力不济,到时候便只能任人鱼肉了。
恒儿功夫不弱,但对敌经验尚浅,再加上心中焦急,见对方招式中露出破绽,不管不顾,瞅准机会挥鞭而上。
对方似乎知道她鞭法厉害,并不硬接,身子一转如鱼般从她身侧滑过,错身而过时手中长剑反手狠狠一撩,恒儿只觉肋下一疼,森然萧杀的剑气已穿透她左肋伤及内脏,顿时鲜血飞溅。
恒儿脸色痛苦扭曲的捂着伤口,几度变换后嘴角溢出丝丝血线,她奋力撒出一把玲珑夺命针,转身飞出三丈,“扑通”整个人从高空急速落地。
鲜血从肋边涌出,从嘴里大口大口涌出,曲红衣慢步走过去,长剑一挑,割下一片恒儿的衣襟,挑起来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锵”长剑入鞘后,她蹲身到已经奄奄一息的恒儿面前,漂亮修长的手指划过带血的面庞,“真是个既漂亮又纯情的姑娘,如果不是有人出了高价,我还真想放你一马,可惜.......”
话落眼神一凛,五指如勾,凌厉的袭向恒儿细嫩的脖颈。
恒儿内脏受损,连一丝内力也凝聚不起来,败在曲红衣这样的高手手中她虽败犹荣,可是...她最终绝望的闭上眼睛,头一歪昏了过去。
三枚金针如飞镖,带着千钧之力呼啸着袭向曲红衣已捏住恒儿脖子的手,曲红衣听的细微的声音,急忙撤手,同时抽出靴子里的匕首。
只听“砰砰砰”撞击之声,三枚金针已偏飞出去,她刚躲过金针的袭击,来人淡紫色衣袖一卷,宏大激荡的劲风将她掀飞。
“恒儿...”男子刹那来到已经昏迷的女子身边,迅速掏出怀中药瓶,倒出一颗褐色药丸,捏开恒儿的嘴硬塞进去,接着用内力催化。
紧接着他的两名护卫,不离不弃才落在他身后。
“少主!”
一番电光火石的交战,此刻曲红衣才看清楚来的是何人,随即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地上。
脚步声由远而近,四名抬轿的青衣小仆也赶到,可见孟轻舟来的速度有多快多焦急。
他扯了块衣襟把伤口随意包扎一下,张开双臂将恒儿抱入轿中,这才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
声音虽温温慢慢,却透着逼人的寒意,“曲红衣,你好大的胆子。”
红衣女子匍匐地面,浓密的长发垂落泥土上,“属下不该和少主动手,甘愿受罚。”
孟轻舟目光掠过瑟瑟发抖的女子,“你不是不该和我动手,而是...”他转头看了眼轿中浑身是血的少女,目光一凛,“你不该破坏楼规,搅合宫廷争斗,更不该伤她。”
他随即旋身坐回娇子,朝曲红衣道:“自断一指,去律堂领三十鞭。”
第一楼是江湖上一个秘密杀手组织,听说整个组织高手如云,只要出的起价,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曲红衣便是第一楼的金牌杀手。
但杀手楼有个规矩,绝不卷入朝堂争斗。
掌管律堂的是楼内四大护法之一,内功早已登峰造极,承受过他三十鞭,不死也废。
护在轿边的不离不弃一惊,似乎没想到孟轻舟会为一个陌生人如此重罚曲红衣。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他,“少主?”
孟轻舟目光一冷,凌厉的扫向不离不弃,“私自卷入朝堂纠纷,已是死罪难饶,难道你们还要替她求情?”
红衣女子重重一揖,“红衣甘愿受罚。”
孟轻舟表情复杂的看她一眼,放下轿帘,软轿掉转方向如离弦之箭,穿透茫茫夜色,因为速度过快,以至于经过之处,竟像留下淡淡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