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凝眸看着跪在跟前的蒋清霜，眸光一寸一寸冷下来。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堂堂将军府的三夫人，居然在家门口欺辱小辈。蒋氏，你太丢我们李家的人了，你若是再如此不知收敛，就下堂求去吧！”老太太冷冷扔下一句话。
蒋清霜呆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老太太的话。
“下堂求去？”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太太，话音出口，眼眶也一并红了。
“姑母，你让我下堂求去。我嫁入李家这些年，战战兢兢的，如今为了一个贱蹄子，你让我下堂求去？”
兴许是心里憋屈，蒋清霜的神色近乎歇斯底里，声音也提高几分。
这些日子来，她屡屡受挫，先是被剥夺了掌家之权，如今她最引以为荣的女儿又吃了李晓婉的亏。盗用妹妹的治水之策，虽说晋王同意不上报宫里，但传出去柒月也是毁了。
她还指望这柒月能嫁入高门，让她好好沾光呢。如今美梦被李晓婉打碎，她岂能不恨。
“祖母，其实此事也怪孙女，还请祖母莫要赶婶娘走！”见状，李晓婉故作着急，“咚咚咚”磕下几个响头。
李晓婉知道，老太太定然是知道事情因由了，此番以退为进，实则是想保住蒋清霜。自己若想立足李家，还要倚仗老太太，索性就卖她一个人情。
“治水之策的事情，是孙女思虑不周。婶娘埋怨孙女，也是情有可原的！”李晓婉没有抬头，低声说道。
蒋清霜听到李晓婉说治水之策，越发愤怒，作势就要打李晓婉。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拿起手中茶盏扔到蒋清霜跟前，才让她安静下来。
“你女儿盗用妹妹的治水之策，你还有脸面去责怪晓婉？若不是晓婉跟晋王殿下求情，这欺君之罪是你女儿能承担得起的？晓婉如此委屈帮柒月周旋，你非但不感恩，还怪她。清霜，老身对你甚是失望。”
老太太的一席话宛如倾头淋下的冷水，浇得蒋清霜透体生寒。
但她不甘心，仍然狡辩道：“柒月没有偷盗她的治水之策，是她害柒月的。她陷害柒月，自己又跑出来做好人，这贱蹄子心机深沉，姑母你莫要被她骗了。”
“你口中的贱蹄子也是老身的孙女！”老太太彻底怒了，布满岁月沧桑的老脸凛下来，音色更冷下几分。
“你如此不识大体，丢尽了我李家脸面。自己去祠堂跪着吧，若是想不明白这事儿，你也不必起来了。若是不服，就自请下堂离去吧！”
“姑母！”蒋清霜还想再争。
老太太直接一个眼刀子剜过来，“滚出去！”
蒋清霜知老太太脾气，不敢再多言，自己退了出去。
“晓婉，起来，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将蒋清霜遣退，老太太招了招手，让李晓婉起身。
“祖母，孙女是不是做错了？”李晓婉不敢起来，怯怯的看向老太太，小心翼翼的问。
她的小心翼翼莫名击中了老太太心底的柔软，她的目光忍不住一同软下来，“你是个好孩子，是祖母疏忽了，让你跟轩儿受委屈了。”
老太太不喜阮笙，加上蒋清霜又是她娘家侄女，所以对于蒋清霜的所作所为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特别是李柒月派绿柚偷拿李晓婉治水之策的事情。她是不喜阮笙，但李晓婉可是她实打实的孙女。蒋清霜如此过分，她自然不能容忍。
“祖母，我，我是为了求陛下恩典，寻找名医救弟弟才会硬跟大姐姐抢治水之策的功劳的。我不能看着弟弟死，晋王殿下答应我，他会找到鬼医，帮忙救弟弟。”李晓婉咬着唇，哽咽出声。
老太太将李晓婉搂入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心，柔声道：“祖母知道，祖母都知道！”
从安寿堂出来，李晓婉没回清风阁，而是去了霏月斋。
李墨轩经过多日修养，惨白的小脸蛋红润少许。尽管身子骨看起来还很是单薄，至少精神是好了许多。
“姐姐，你来看阿轩了么？”见到李晓婉，李墨轩欢呼着直接爬下床。
“回去躺着，地上凉。”外头雪刚停，李晓婉怕他着凉忙将他哄回床上去。李墨轩很是听李晓婉的话，乖乖爬回床上。
李晓婉陪着李墨轩还有阮笙一起用过饭，直到李墨轩睡下，才从他房里出来。
看着阮笙一脸愁色，李晓婉很是心疼，便拉着阮笙到正厅说话。
“娘别担心，晋王殿下应允我，会找来与医圣齐名的鬼医医治阿轩。阿轩，一定会没事的。”李晓婉跟阮笙坐到榻上，她紧紧握着阮笙的手，往她手背上拍了拍。
阮笙点了点头，尚未开口，眼眶先红了。
“婉儿，是娘没用。”
“娘，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阿轩是我弟弟。”看着阮笙红了眼眶，李晓婉的声音也有些哽滞。
阮笙吸了吸鼻子，到底忍住了眼泪，声音却带着哽咽，“婉儿，今日你三婶为难你了吧？她那人不好相与，你千万得小心应对。”
听到阮笙提这茬，李晓婉顿愁绪尽消，敷开笑意，“娘您放心吧，三婶她这几日都脱不开身来为难咱们，祖母让她在祠堂闭门思过呢。”
“闭门思过？”阮笙也怔住了，蒋清霜乃是老太太的侄女，素来得老太太看重。她是怎么也不信，老太太会罚她到祠堂闭门思过。
“嗯。”李晓婉点点头，笑道：“她今日缠着我在门口闹那么一出，平白让外头看咱们李家的笑话，祖母大怒。所以，罚了她。”
“那你呢，老太太可有罚你？”她这么一说，阮笙柳眉蹙了蹙，忙问。
李晓婉摇摇头，让她宽心，“没，祖母还夸我呢。我献治水之策有功，又得了陛下的赏。加上李柒月那事儿，祖母怎会罚我。”
“那就好，那就好。你爹没了，咱们大房人丁单薄，你可要好好孝顺你祖母。往后，你才有前程。”阮笙宽心下来，没忍住叮嘱李晓婉。
阮笙所说的，李晓婉自然都懂，刚想接话，突听得小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姑娘，陛下的赏赐送过来了，二夫人说让您自个儿收着。您看，咱们是收到小库房还是？”
这倒也在李晓婉意料之中，二夫人陆晴岚乃是安平侯府的嫡次女，眼高于顶，自然瞧不上这点赏赐。她想了想，让小茜挑了几匹锦缎去给阮笙跟李墨轩做衣裳，又挑了柄玉如意送到安寿堂去。
另外又挑了些珠钗耳环首饰，送给各房的姐妹们。
阮笙见李晓婉处事如此得当，很是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