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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请官吃人(2)

刘一首今年32岁,有头脑,有闯劲。上任第一天,他就把所有大中型企业的厂长经理叫了来,给大伙开了一个会。刘一首说:“国有大中型企业搞不好,责任不在大家,全都在局里,作为局领导,就要关心爱护下属,时不时地犒劳下属,你不犒劳,谁给你卖力?我早打听过了,咱们工业局十多年了,没组织大家旅游过一次,这样怎么能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我决定带大家到南方旅游两个月,去了苏杭去桂林,去了桂林去昆明,去了昆明去海南,如果大家愿意,咱们再到国外转一圈,你们说,好不好!”

台下的厂长经理一听,乐得嘴角都裂到耳台子上去了,齐声呐喊呢:“好,太好了,刘局长英明!”

刘一首摆摆手:“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明天就出发,出发之前的宣布一条纪律,谁的身上也不许带一分钱,更不许带信用卡、手机、BP机,换洗的衣服也不许带,到时候由我统一安排。”

台下的厂长经理一听,刘局这是要搞一条龙服务,吃喝拉撒全包,弄不好还一人送个小姐呢,这有什么不好?便又高呼起来:“我们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刘一首一听,叫来财务科李科长:“李科长,你马上安排一下。”李科长一听,皱了皱眉,凑到刘一首跟前,小声说:“刘局,局里的账面上就2万块钱了,这几天各企业的利润上缴收不上来,咱局里都半年没开工资了,您在这个时候组织厂长经理旅游,好吗?”刘一首一听,瞪起了眼:“有什么不好?我是局长,我说了算,行了,这事不用你管了,你先把那两万块钱给大伙开工资吧。”说完,便宣布散会,让厂长经理明天早上8点准时到局里报到。

第二天7点多,厂长经理们就坐着小车来到了工业局大院内。下了车之后,一个个腆着大肚子在那白话:“刘局真够意思,上来不说别的,让咱们先玩,还吃喝全包,这回咱可得好好过把嘴瘾、腿瘾、眼瘾,那个瘾!”“对,得过过瘾,让刘局给咱们找点平时没玩过的玩,弄点平时没吃过的吃!”

大伙正说着,刘一首从楼上下来。大伙一看,都乐了,这刘一首平时西服笔挺,该出去旅游了,却换了一身旧衣服,肘子、袖子、膝盖上还有几块大补丁。化工厂厂长杜大走了过去:“刘局,你怎么穿这身出来了?”刘一首一笑:“这个你都不懂?这叫新潮!你们想不想新潮?”厂长经理们一听,把脑袋摇得象猪尾巴:“不不不,我们就这样算了,不新潮了。”刘一首一看:“那好,不新潮就不新潮,旅游局的车来了,上车!”

刘一首带着厂长经理上了车,汽车可就开动了。出了市区上高速,下了高速汽车一路颠簸,向南方开进。

转眼几个小时过去了,汽车开出了一千多里地,可汽车上的厂长经理还一口水没喝,一顿饭没吃呢。开始,大家都以为汽车到了一个城市就会找家大饭店停下,然后让大伙足吃足喝接着赶路。可汽车绕过一个城市又绕过一个城市,刘一首只顾躺在坐位上睡觉,就是不开口说话。那些厂长经理都财大气粗,要是放在平时,不用刘一首说,他们就张罗停车吃饭了,可现在他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放不了大话,只好裤带勒了又勒,唾沫咽了又咽,等着刘一首发话。

汽车又开出去几百里地,眼看天就黑了,刘一首还躺在座位上睡觉。厂长经理们连渴带饿,已经眼珠子发蓝嗓子眼冒烟了!建筑公司经理常肥实在受不了,捂着肚子走到刘一首座位跟前,苦着脸说:“刘局,咱都坐了一天车了,还水米没打牙呢,能不能先把车停一下吃点东西啊?”常肥这么一说,杜大也呲牙咧嘴地伸过头来:“是啊,哪怕先来袋方便面吃也行啊。”刘一首脑袋动了动,嘴里哼哼着:“吃方便面还行?不行……”说着,又打起了呼噜。常肥一看,得,忍着吧。回到座位上,罐头厂厂长田满说:“刘局这是欲擒故纵,让咱们先饿着,待会让咱们海吃一顿。”常肥一听:“待会儿?得待多会啊?要是待半个月天,咱就什么也甭吃了,直接就送火葬场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哎,什么也没得吃,吃点药得了。”刚要把药往嘴里送,又放瓶子里了:“妈的,这药还不能吃,酵母片,越吃越饿!”

人们正吵吵着,汽车突然停下了。大伙一看,汽车停在了“迎宾大酒店”门口。看这酒店,不够五星级也得够三星级,便纷纷下车要往酒店里走。刚走到酒店门口,见刘一首还没下来,有人便又回到车上,拍打睡得正香的刘一首:“刘局,醒醒,吃饭的地方到了。”刘一首打个哈欠站起来:“哎呀,吃点安眠药睡觉还真香。”说着,便往车下走。大伙一听,要不刘局在车不光睡觉呢,敢情吃了安眠药了,你睡觉不饿,我们受得了吗?赶紧跟他吃饭去吧!

厂长经理们都盼着刘一首往“迎宾大酒店”里走,刘一首却突然站住了:“你们想干什么?”厂长经理们:“进去吃饭啊。”“刘一首一指“迎宾大酒店”:“进这里?进不了,没钱。”大伙一听,什么?没钱?刘局真会逗。便一个个皮笑肉不笑地说:“刘局,您别涮我们了,我们都快饿晕了,快走吧。”刘一首一本正经:“我真没钱了,从局里带出来的2000元钱全交了车费了。”大伙哪信呢,一个堂堂局长在大会上红口白牙说带着我们出来旅游两个月,还不许我们带一分钱,他能不带钱?想着,又说:“刘局,我们真饿坏了,快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刘一首板起了脸:“我说了,我真没有钱,要吃要睡你们自己想词儿去!”大伙一听,我们自己想词儿?想什么词啊?我们身上一分钱没有,手机、BP机也没带,连跟家里联系要钱都要不了!刘一首看出了大伙的心思,便说:“你们也甭瞎琢磨,想接着当厂长经理的,就自己想词跟我腿儿着旅游,不想当的,可以找当地派出所,让警察把你们遣送回去。”说完,溜溜达达进了公园,躺长椅子上睡了。厂长经理们一听,全都傻眼了,官谁舍得丢啊?想词儿就想词去吧。

厂长经理们往地上一蹲就商量开了,怎么才能先把目前的挨饿问题解决了。商量老半天,大伙商量出一个主意,卖衣服。他们身上的西服都是名牌,买的时候都好几千块钱一套呢,现在卖,怎么也得卖几百吧。商量好了,大伙全把外衣脱了下来,交给了一个人,让那人找地方去卖。

半个多小时之后,那个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打钱,说:“这地方的人真不识货,说咱的衣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每件衣服才给10块钱,妈的,10块钱也得卖呀,我都快饿死了!”说完,每人分了10块钱。厂长经理们每人捏着10块钱,可就不象平时捏着10万块钱一样,买吃的也学会挑挑拣拣省着花了。

一夜总算熬过去了,到了天亮,厂长经理们便蹲在刘一首身边,让刘一首看他们那可怜相。刘一首看一眼厂长经理们,站起身来:“睡了一夜了,还真有点饿了,找点吃的去。”说着,从地上拣起一根树棍,便溜溜达达出了公园。大伙一看,你想找吃的去,我们跟着你,你去哪我们就去哪,有你吃的,就有我们吃的!想着,这些人便跟在刘一首身后走。

刘一首来到一家小饭店,见一个端盘子的过来,便上前作揖:“大姐,我都饿了一天了,你行行好,把你从桌上打扫下来的剩菜给我一点吧,谢谢了。”端盘子的一看,刘一首穿着补丁衣服,手里还拄根棍子,样子挺可怜,就拿了点剩饭剩菜给了刘一首。刘一首接过饭菜,谢过之后,拿到外面蹲在地上就吃。

厂长经理们一见,全都愣了,弄了半天,刘一首是到饭馆要饭啊!看来,他身上真是没钱,可没钱你还带我们出来旅游干什么?难道就为让我们跟你出来要饭?厂长经理们实在猜不透刘一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不管卖什么药,他们也只能跟刘一首一样,要饭了。想着,厂长经理们便学着刘一首的样子到这家饭馆要饭。没想到,那端盘子的小姐见这么多肥头大耳的人要饭,竟气乐了:“几位老板,你们穿着名牌内衣,还到我们这要饭,你们是不是骂我们呢?要想吃饭就请坐,不介你们快走,不然,我要让老板报警了。”厂长经理们一听,赶紧退到了一边,看看自己的模样,还真不象要饭的,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衣服弄脏,脸上也抹上泥,又找了另一家饭馆。这回,他们也要到了一些剩饭剩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就这样,厂长经理们跟着刘一首一路讨一路走,饥一顿饱一顿地“旅游”。不到一个月,厂长经理们就瘦了三圈,将军肚没了,眼珠子也陷进去了,说话也不象以前那样高门大嗓了。厂长经理们心里不是滋味,这哪是旅游啊,简直就是“驴游”!

这天,刘一首把厂长经理们叫到一起,问:“我们快旅游一个月了,你们有什么感受啊?”厂长经理们叹着气:“没钱的滋味真难受,挨饿的滋味更难受,饭是真不好要啊!”刘一首说:“你们能有这种感受,说明你们这一个月的罪没白受,你们要知道,你们做国企厂长经理的,手里托着的是几百几千个职工的饭碗,你们是在向市场给全体职工们要饭,如果你们还象以前那样花天酒地胡吃海喝,不思进取,将来不但你们自己的饭碗子要砸,职工们的饭碗也会被你们砸了,到那时,你们不就成了罪人了吗?为了不让你们成为罪人,我才带你们出来旅游,让你们尝尝挨饿要饭的滋味,你们知道了挨饿要饭的滋味,就知道以后该怎么保住你们和你的职工们的饭碗了!”厂长经理们一听,纷纷低下了头。刘一首接着说:“现在我们就回去,回去以后,你们要把这次旅游好好总结总结!”说着,便让厂长经理们上了一辆早已停在路边的车。

上车之后,刘一首每人发给一份面包一份火腿和一瓶矿泉水,让大家饿了吃,渴了喝。可是,每个人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那份东西,谁也不舍得吃喝,他们在想,吃完了这顿,下一顿还有没有?

这一回的故事都与吃有关,一个是当官的吃得百姓走投无路,一个是厂长们吃得企业要散摊。其实,吃并不一定能把单位企业吃垮,关键是在吃的背后还大有文章。刘局长在旅游途中给厂长经理上了一课,同时也给所有的为官者上了一课:管住自己的嘴,不该吃的千万不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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