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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祸从口出(2)

很快,一栋现代化的居民楼在安然里小区一侧拔地而起,鱼肠巷被拆除,改成了城心花园,鱼肠巷里的居民搬到了新建的楼房里。政府又下了一道文,全市禁洋酒、禁海鲜一年。打那以后,清州市真的再没有老鼠咬人的事情发生。一年之后,禁令解除,可那些素以洋酒海鲜证明身份的人仍然对洋酒海鲜敬而远之。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些当官的,有钱人,吃喝玩乐,自己养了一群老鼠杀手,自己糟了秧,这就叫自作自受。下面这个故事也是跟吃喝有关,只不过这位吃的是“工作餐”,喝的是“工作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怎么样了呢?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得病了,据说还是癌症!

梅好运是城建局的副局长,虽然没什么权力,可一天到晚应酬不少。今天陪那个领导喝酒,明天跟那个领导吃饭,三天两头不着家。时间一长,梅好运的妻子苏珊也就习惯了,他回不回家也就无所谓了。

这天,梅好运一反常态,早早地就回了家。到家一看,家里一个人没有,就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苏珊下班回了家。苏珊一看梅好运在沙发上闭着眼,心里就一阵嘀咕,今天他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难道他们单位放假了?不对呀,以前单位里放假他也不着家,不是上这儿去慰问,就是上那儿去走访,没有闲着的时候,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在单位里犯了什么错,把官儿混没了?想着,苏珊就悄悄来到卧室,拔通了梅好运单位的电话,一问才知道,梅好运的官儿没混没,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请了回家休息。苏珊一听,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可还没落多会儿,又犯开了嘀咕,什么病至于回家休息呀?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了?没准,他常年在外面喝酒,酒大伤身,不行,吃饭的时候得问问他。

苏珊做完饭之后,就把梅好运叫了起来。梅好运揉揉眼,慢慢走到饭桌前,往那一坐,拿起筷子不吃饭愣上了神。苏珊一看:“哎,他爸,你愣什么神啊?”梅好运猛地回过神来,叹口气说:“我平时总是不回家来陪你,冷不常地一在家吃饭还真有点不自在,我这个丈夫不称职啊,以后我还真得多陪陪你。”苏珊一听,眼泪差点下来:“他爸,你说什么呢,你不是工作忙嘛。”梅好运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忙什么呀,没正事,天天喝酒、吃饭,看人家脸色行事,那种日子,我真是过腻了;以后咱儿子长大了,可千万别当官儿,当官儿这玩艺可真不是好玩的,象我吧,要权没权,要势没势,大的贪不了,小的不敢贪,成天跟着头儿转,净去给他们倒酒的,一点实惠没有,到头来弄一个……哎,反正以后别让他当官,干点儿实实在在的事儿。”苏珊一看,梅好运真是不对劲了,看来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想着,苏珊就问:“他爸,我听说你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了,是吗?”梅好运一听:“哎,谁说我身体不舒服,我这不好好的吗?我是想在家休息两天,可跟身体没关系呀。”苏珊说:“他爸,你有什么事可别瞒着我们,有事跟我们说了你心里更痛快。”梅好运笑了:“我有什么事啊?没事,吃饭吧。”苏珊一看梅好运不说,只好闷头吃饭。苏珊正吃着,梅好运突然站了起来:“我在外面吃得油水太大,这会儿还不太饿,你们吃吧,我不吃了。”说着,就回了卧室。苏珊一看,慢慢放下饭碗,悄悄跟着梅好运来到卧室门口,一看,梅好运手捂着胸口趴在床了,样子好象很难受。苏珊赶紧走到梅好运跟前:“他爸,你这是怎么了?”梅好运猛地站起来:“哎,我没事,可能是着凉了,喝点热水就好了。”说着,就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热水。苏珊一看,转身回了餐厅,可眼泪却围着眼圈儿转了,梅好运一定是有什么病,他怕自己担心,才这样瞒着自己,可如果你真的有病,瞒能瞒得住吗?

第二天,苏珊背着梅好运来到了医院,问医生这两天有没有一个叫梅好运的人来看过病。医生查了查病例,说有。苏珊迫不及待地问:“这个人病情怎么样?”医生看了看苏珊:“你是病人的什么人?”苏珊说:“我是他的妻子。”医生看看病例,说:“是这样,这个病人得的是晚期胃癌,估计活不了几天了,你是他的妻子,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还有,当时这个病人来看病的时候是一个人来的,我们没有跟他说明病情,只说他得的是胃溃疡,所以你还不能跟病人说出实情,以免病人增加心理负担。”苏珊一听,差点就晕过去。靠在墙上待了半天,才跑到单位请了假,跌跌撞撞地往家赶。到家一看,梅好运正手捂着胸口看电视,苏珊一头就扑到了梅好运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梅好运一看:“哎,他妈,无缘无故地你哭什么?”苏珊流着眼泪:“他爸,你也别瞒我了,我都到医院去了,你的病我全知道了。”梅好运一愣,然后说:“我这病啊,本来不想告诉你,医生说就是胃溃疡,喝酒喝的,在家休息两天就好了。”苏珊想说,什么胃溃疡啊,那是晚期胃癌,可他不能说,怕梅好运受不了,就说:“甭管什么病,有病就得吃药,硬撑着也不行。”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大堆药:“这些药都是我给你拿的,你要按时吃,这些天我也不上班了,就陪你在家待着。”梅好运一看:“你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呢?”苏珊一听,眼泪又下来了:“你平时不着家,这回你在家养病,我还不好好陪陪你吗?”梅好运看看苏珊:“也是,平时没时间在家,这回病了,咱们两口子是得好好在一块粘乎粘乎,叙叙旧,回忆回忆咱们谈对象时候的好时光。”苏珊一听,噗哧一声乐了,可才乐不会儿就又哭了,两口子都多少年没象今天这样聊天了,这样在一块聊多好,可梅好运得了绝症,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苏珊一个劲地哭,梅好运可就不高兴了:“我说你老哭什么呀?就跟我要死似的,你要再哭,我还上班去了。”苏珊一听,赶紧抹干了眼泪,自己是不能再哭了,再哭,梅好运快起疑心了,如果让梅好运知道实情,他会受不了的。想着,就给梅好运冲药,给梅好运按摩,陪着梅好运看电视。

一连好几天,苏珊都陪着梅好运,梅好运想出去了,她就陪他去公园,梅好运想吃什么了,她就给做什么。她想尽量满足梅好运的一切要求,让梅好运在她的精心呵护中幸福地死去。

这天下午,苏珊陪梅好运在街上转了半天,回来之后梅好运就躺下了。苏珊做完饭之后想把梅好运叫醒,一看梅好运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叫他。等了一个多小时,梅好运还没醒。苏珊一想,梅好运一定是转累了,就让他睡吧,自己就一个人吃了饭,看了一会电视,苏珊也睡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苏珊做完早饭走到床前想叫梅好运起来,一看,梅好运脸色腊黄,一摸,没气了。苏珊扑到梅好运身上就哭了上了:“他爸呀,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呀?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呢?!”苏珊哭了一通之后,赶紧给梅好运单位打电话,叫单位来人。

不大一会儿,城建局的局长和几个副局长都到了。一看梅好运已经死了,局长也掉了几滴眼泪:“这个老梅呀,前些天还在酒桌上说,要陪我们喝到退休呢,没想到……”苏珊一听:“你还提喝酒呢,他要不是成天在外面喝酒,哪会死得这么早啊?他就是你们害得,你们赔我丈夫!”苏珊这么一闹,局长挂不住脸了:“嫂了,我知道老梅活着的时候我们对他缺乏关心,他总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按他的资格和他的条件,早就该调个正局了,不过你放心,我马上找组织部,给他调个正局,一切后事都按正局办,也好安慰一下老梅的在天之灵。”苏珊一听,气消了一半,人都死了,再闹还有什么意思呢,算了吧。想着,刚要说点感谢的话,旁边有人说话了:“要办就办彻底,连工资一块涨,别弄个虚名。”局长一听:“这是谁说话呢?”几个副局长摇头。局长又看看苏珊:“你说的?”苏珊也摇头。局长纳闷:“那是我耳头有毛病?”这时,又有人接茬了:“你耳头没毛病,是我说的。”局长一看,躺在床上的梅好运晃晃悠悠起来了。局长吓得倒退几步:“你,你乍尸了?我,我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我已经答应给你调正局了,你快躺下。”苏珊一看,也吓坏了:“他爸,你是死的屈,当这么多年的官儿,两袖清风,一肚子酒精,可你……”梅好运长长出了一口气:“你们都看好喽,我还没死呢!昨天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就吃了点安眠药,没想到,药吃多了,就睡了过去,刚才我一醒,总觉得有口气上不来,你们一哭一闹,局长一说给我调正局,我这口气就上来了。”局长一听:“好啊,老梅你这两天说身体不舒服敢情是装病,装完病又装死,你这成何体统?调正局的事回头再说吧。”梅好运一听:“局长,我可不是装病,我真有病,是胃溃疡,全都是喝酒喝的,我请几天假,就是想在家躲躲酒,如果我再陪着你们那么喝,过不了几年,我就真的死了!局长,调正局的事你说了不算可不行。”局长一听:“调正局可不是说调就调的,你现在好好的……”苏珊一听,当时就哭了:“我说局长,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非得等我们老梅死了才能调正局嘛?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老梅他活不了多少天了,他得的不是什么胃溃疡,是晚期胃癌!”说到这,苏珊突然住了口,大张着嘴巴看着梅好运。她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可话已经说出来了,想收也收不了了。就见梅好运大瞪着眼睛:“你,你说什么?我得的是晚期胃癌?活不了几天了?”苏珊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梅好运一听,白眼一翻,当时就晕了过去。局长一看,这回梅好运死定了,得了,找找组织部去吧,给他弄个正局待遇。

局长他们一走,苏珊赶紧把梅好运送去了医院。到了医院,苏珊就找到了上次他问梅好运病情的那个医生:“大夫,我丈夫大概是癌细胞扩散了,你快想个办法把他弄醒吧,他还没和儿子见面呢。”医生一看:“谁说这个病人得的是癌症啊?”苏珊说:“上次我来问你,你不说他得的是晚期胃癌吗?”医生一摇头:“哎,上次你问的不是一个叫梅好运的人吗?他不是梅好运啊,我记得清楚,他在看病的时候登记的是梅新,他得的是胃溃疡,吃点药,休息两天就好了。”医生刚说完,梅好运一个高蹦了起来:“没错,我看病的时候登记的是儿子梅新的名字,跟我同名的那个人得的是晚期胃癌,没我的事,不过,你现在就按晚期胃癌给我治。”医生和苏珊都愣了:“为什么?”梅好运一笑:“我得等着局长给我调正局呀!”

梅好运没得癌症,那是他走运。可运气并不是人人都有,像梅好运这样的为官者,还是好好想一想吧,酒是公家的,身体可是自己的,为了公吃公喝,真要是弄出个癌症来,那可就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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