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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笄礼

陈氏婆媳带着嬷嬷将顾府转了一圈,定下了摆宴的场地,又研究了要宴请的宾客名单,请哪家厨子,细枝末节一一商定了,时间也不早了,嬷嬷要回公主府复命。

苏氏带着嬷嬷来请梁沅嘉,见梁沅嘉聊得正开心,便没出声打扰。嬷嬷也不好说话,梁沅嘉毕竟是主子,且在外人面前,若强拉着走,倒有些奴大欺主了,况且她们这小主子也不是好相与的。平安耳力好,听到门口有动静,知道怕是来叫梁沅嘉的,拉了拉梁沅嘉的衣袖。梁沅嘉这才止住小嘴,拉着平安到门口开了门。嬷嬷躬身施礼。梁沅嘉也不理她,她正说得高兴呢,难得有个人能听她讲这么多,只向苏氏施礼道,“顾家嫂嫂,今日打扰了,我们也该告辞了。”苏氏忙道,“妹妹客气了,妹妹若不嫌弃,不如用了晚膳再走,到时我们多派两个人将妹妹送回去就是。”梁沅嘉有些意动,又想了下,才说,“多谢嫂嫂好意,只今日未禀过祖母,不好擅自作主,再说太晚了也怕祖父祖母担心。”苏氏点头,这梁家小姐虽任性了些,倒也是个懂事的,便也不再多留,和平安一起将嬷嬷送上马车。

梁沅嘉都已经上车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又从马车里钻出来,叫过平安,“姐姐,过几日,太子殿下要去京郊围猎,到时候我来接姐姐,你陪我去吧。”平安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围猎有什么意思,还是在家睡觉吧。”梁沅嘉急道,“姐姐,你陪我去吧,要不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说姐姐你已经有些胖了,还是少睡一些吧。”苏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心道,这梁小姐还不错,只说平安有些胖。平安心里不满,也不说话,只看着梁沅嘉和苏氏。梁沅嘉知道惹恼平安了,从马车里下来,摇着平安的胳膊,“好姐姐,我说错了,平安姐姐最好看了,一点都不胖。求求姐姐了,陪我去一趟吧,咱们什么也不干,就在边上看着。”苏氏心想,这梁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一流,帮腔道,“若有兔子这些,拿回来烤着吃倒也不错。”梁沅嘉会意,忙说,“可以烤着吃的猎物可多了,咱们可以在那边烤边吃。姐姐陪我去吧,回来我再给姐姐要几只。”平安想了一下,这才点头。梁沅嘉满意了,重新上了马车回府。

苏氏和平安搭着回陈氏屋里复命。苏氏问平安,“你跟梁小姐聊什么了?怎么聊这么开心。”平安叹口气,认真地说,“嫂子,都是梁沅嘉说,我只是在听。从家具摆设到衣服饰品,她有很多想法,就是做不了主。”苏氏明白了,敢情这梁家小姐是来这儿倾诉了啊,全京城的大家小姐,怕也就只有平安能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了,不过平安若是去围猎,还是要准备一下。

笄礼就定在三日之后,时间虽赶,但有长公主派的人帮忙,倒也应付得来。这三日平安不是量体就是试衣,不是选首饰就是梳发髻,好不容易歇口气,嬷嬷还要教礼仪、讲流程,吃饭多吃两口,就被家里的女人们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说一通,中间还不让吃点心。这时候平安倒无比想念梁沅嘉了,至少陪着梁沅嘉不费力气,还能吃些茶点。顾宁见平安被折腾得实在可怜,时不时地和李涪过来陪她说几句话,再偷偷塞给她几块点心。嬷嬷和丫头们有时看见了也装没看见,由着她吃了。每天都还有这点儿盼头,平安这才觉得还能坚持下去。

转眼就到了正日子,平安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沐浴,换好了采衣采履,由梁沅嘉陪着在屋内等候。梁沅嘉跟着平安抱怨,“祖母说姐姐这三日戒宾,不让我来找姐姐玩,我都无聊死了。”平安奇怪,“你以前怎么过的,不是活得好好的?”梁沅嘉摇着平安的胳膊,“姐姐你也是个坏人。我只要想到姐姐办笄礼一定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事,我就巴不得这三日快点到。”“要不咱俩换换?”平安逗她。梁沅嘉连连摇头,“我才不要呢,办了笄礼就该嫁人了,我才不要嫁人呢。”梁沅嘉坐正身子,严肃地说,“姐姐,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没许人家,也没满十五岁就办笄礼的。虽然我觉得你们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可我就觉得你们家真和别人家不一样。”平安想了想,梁沅嘉说得好像是有些道理。梁沅嘉接着说,“还有,姐姐,你为什么要待在北郡呢?祖母说太子大婚一过,你要和顾伯伯和两位哥哥回北郡,为什么不留在京城呢?”平安刚想回答,春桃进来禀报长公主到了。两人也不敢再多说,专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顾衡喊平安的名字,梁沅嘉先走出去,洗了手,站在一边。平安这才走出来,向众人施了礼,跪坐在席上。梁沅嘉上前来,给平安梳了梳头发,然后将梳子放在席上。长公主洗了手,接过苏氏母亲戚氏奉上的罗帕和发笄,边颂祝词,边给平安梳头加笄。梁沅嘉上前,为平安扶正发笄。平安起身拜谢过众人,转身回房。梁沅嘉接过戚氏手中的素衣孺裙,回房帮平安更衣。换好了衣服,再出来向顾衡夫妇行跪拜礼,如此三次,喝了醴酒,听了聆讯,又一一拜谢过众人,才算礼成。平安早就被折腾得晕头转向,练了三日的流程,也差不多忘光了,要不是梁沅嘉在边上小声提醒,早不知道出什么差错了。平安本就头晕,又戴上钗冠,更觉得头重脚轻的,礼服又长,平安走路步幅又偏大,亏得梁沅嘉和春桃用力扶着,才没出丑。梁沅嘉精神倒好得很,还能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地跟平安说些悄悄话。只是这个时候平安哪里听得进去!

顾家请来观礼的人并不多,男宾也就梁冀和苏侍郎父子,由顾逸兄弟陪着,待得礼成,一起去花厅赴席。女宾多些,除了长公主,就是姻亲故旧,也不分席,长公主夫妇坐了主位,其余人等按辈分长幼分别落座。

梁沅嘉扶着平安坐下,见平安还是晕晕乎乎的,捂着嘴偷偷地笑她。平安哪儿还顾得了她,只靠在椅子上,尽量不让自己失礼。对面席上顾宁看见平安,偷偷给她使眼色示意,平安也没看见。边上苏直笑了,揶揄道,“那就是你妹妹啊!藏这么深,我还以为是怎么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现在也不说美不美的了,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顾宁不干了,举起拳头就要揍他,“苏梦醒,你又找揍了吧!”顾逸见他不像样子,咳嗽一声,顾宁这才把拳头放下,狠狠瞪了苏直几眼。苏直得意洋洋地看着顾宁。顾宁恨得牙根痒痒,小声警告他道,“苏梦醒,你等着。”

这边梁沅嘉也拉着平安看对面席。平安兴趣不大,对面席上只有一个人她不认识,应该就是嫂嫂那个弟弟,叫苏直,字梦醒的。梁沅嘉用力拉了拉平安,悄悄指着苏直道,“姐姐,你看,大嫂嫂的弟弟真好看。”平安仔细看了苏直一眼,又仔细看看其他人。顾宁见平安看过来,忙对着平安笑,李涪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平安也笑回去,示意他们安心,缓了一会儿,她已经好多了。这才收回目光,低声跟梁沅嘉说,“我家哥哥才好看。”梁沅嘉没想到她这么较真,也又将对面席上的人仔细看了一遍,这才下结论,“顾家大哥哥通透,二哥哥赤诚,苏家公子神采飞扬。”平安没想到她会总结得如此精辟,愣愣地看着她。梁沅嘉被她看得不自在,小声说,“姐姐,你别看我小,我看人很准的,只是大人们都不信罢了。”平安捏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在纠结这些,专心吃菜。平安早就饿了,吃得肚子浑圆才放下筷子。梁沅嘉看平安吃得欢,也不自觉地多了了一些。

对面席上,苏直被顾宁几个灌得有些醉了。顾宁本就有火气,顾逸又频频让顾宁劝酒,边上还有个李涪不声不响地帮忙。连刘元都看出猫腻来,带着一对双胞胎像模像样地给舅舅敬酒。戚氏担心儿子,偷偷给苏氏使眼色,苏氏会意,偷偷拉了顾逸一把,顾逸这才让众人作罢。除了这一桌有些小动作,其他桌倒是吃了个宾主尽欢。

梁冀感慨良多,也就多喝了两杯,好在有长公主在边上守着,顾衡和苏侍郎也不敢深劝,倒没喝醉。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长公主告辞,主宾一走,酒席自然也就散了。梁沅嘉不肯走,拉着长公主的袖子,求长公主晚饭过后再回府,长公主本不愿,可梁冀和顾衡夫妇也在旁边帮着求情,想了想,便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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