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慌乱着,王太医到了。杨昭赶紧拉过他,让他去给平安诊治。顾宁忙起身让开。春桃将平安的袖子挽起,让太医诊脉。王太医仔细听了脉,又看了看平安的眼睛,这才跟众人说,“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风寒,晚一点怕是会发热。”杨昭道,“只是受了风寒?”太医点头,解释道,“小姐应是长年不生病,所以一旦病起来,要比常人凶险些。”顾宁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有劳大人了!”王太医连说不敢。
顾衡夫妇听到消息已经赶了过来。见平安一动不动地躺着,差点吓晕过去。顾宁忙将太医的话说了,陈氏这才松了口气。顾衡见杨昭身上沾了着污秽,忙问,“殿下可需要更衣?”杨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样子,道,“失礼了!”顾衡道,“殿下客气。”说完让顾宁带杨昭去更衣。
顾衡对着太医一拱手,道,“小女自小怕狗,她十来岁时被狗惊到,昏迷了几天才醒,不知这次是否凶险!”太医又回身诊了下脉,才道,“将军放心,小姐这次被狗惊到只是诱因。小姐应是前几日就有些不适,只是小姐忍病能力异于常人,怕是一直没在意。若一直如此,反对身体不利,如今病发出来,倒还好些。”杨昭本是往外走,听见太医这番话,突然想起十五那日,平安脸色就不好,想来那时她就已经病了吧。
太医施完针,又开了药,杨昭也收拾好回来了。见众人情绪都稳定了,对着顾衡夫妇一拱手道,“今天的事儿,是本王的错,还请将军和夫人见谅。”顾衡叹了口气,说,“王爷切不可如此,若要怪,首先要怪老夫这做父亲的,连女儿病了都不知道!”陈氏眼里有些冒火,却不好当着杨昭的面发作,对着顾衡和杨昭冷哼一声,转身去看平安了。顾衡有些尴尬,对着杨昭道,“还请王爷见谅。”杨昭尴尬地笑笑,说,“不敢!”
平安昏睡了七八天,人才清醒过来。睁眼看见守在床边的苏氏,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苏氏的情形,那如同仙子一般的女子,对着她微笑,让她如同做梦一般不敢靠近。
苏氏转头见她醒了,长长地松了口气,说,“总算是醒了。”平安叫了声“大嫂”。苏氏起身摸摸她的额头,说,“你烧了有七八天,总算是退烧了。”平安也不说话,只微笑着看着她。苏氏端起一盅粥,说,“饿了吧,先喝点粥,晚点再吃别的。”平安嘟囔道,“我不爱喝粥!”苏氏被她气笑了,说,“你哪里是不爱喝粥,你是不爱吃素!”平安被她说穿,也不在意,坐起来,可躺得久了,人有些发软。苏氏赶紧把靠枕给她垫在身后,这才又把粥递给她。
平安舀了一口粥,里面竟有肉糜和香菇,顿时高兴了。正吃着粥,赵氏来了,见她醒了,骂道,“死丫头,知道醒了?差点吓死我们!”苏氏叫了声,“弟妹!”赵氏不敢再说了,嘿嘿笑着问,“好妹妹,你这刚醒,别累着了,我喂你吧!”说完接过平安手里的粥,舀起一勺,自己吃了。平安对着苏氏道,“大嫂,二嫂欺负我!”苏氏也是无语,拍了赵氏一巴掌,“你要吃自己去厨房盛去!”又对着平安道,“没事,还多着呢,我让春桃都端来。”赵氏笑道,“对嘛,都端来,大嫂这粥真是好吃!”苏氏点着她道,“你还说,这几天的粥都进了你肚子,好不容易平安能吃了,你还要抢!”赵氏挤在平安身边,随她说,三口两口就把粥喝了。平安转向苏氏,一脸委屈道,“大嫂,我还没吃饱呢!”
正闹着,春桃端着各样吃食进来了。平安也不跟赵氏闹了,赶紧让春桃把吃的端过来。苏氏笑笑,接过托盘,放在床边。平安看着托盘里各式各样的吃食,总算是满意了。先喝了碗汤,又端起豆花,三口两口吃了,又要端那碗甜汤,赵氏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说,“行了,先垫垫,晚点再吃!”平安一脸委屈地看着苏氏,苏氏笑着说,“你二嫂说得是,你刚醒,不能吃太多。”平安把手缩回来,对着赵氏道,“你等着,我让二哥收拾你!”赵氏也笑了,“那你可得试试了!”平安恨恨地瞪她一眼。转头问苏氏,“父亲母亲可担心了?”苏氏笑道,“这几天母亲可把父亲给骂惨了,你要是再不醒,父亲估计都不敢回家了。今天一早,他们和阿宁进宫去了,晚点儿应该就回来了。”平安疑惑,问到,“怎么进宫了?可是有事?”苏氏摇摇头,道,“父亲和阿宁是去上朝,母亲是被皇后娘娘派人接走的,具体什么事就不知道了。”平安“哦”了一声,看外面天气不错,便想下床走走。
苏氏和赵氏帮她把衣服收拾一下,又披上大氅,戴好帽子,这才扶着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平安有些好笑,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被人像娃娃一样待过呢。苏氏和赵氏也觉得好笑,她们这个妹妹一直强悍得很,竟也有弱得像只猫的这一天。三人把各自想法一说,俱都笑得前仰后合。平安更是笑得直咳嗽,这一咳嗽,竟停都停不下来,苏氏和赵氏赶紧扶着她回屋躺下。
苏氏给平安灌了两口甜汤,咳嗽才算止住了。也不敢再出去了,三人便窝在屋子里说话。苏氏便将这几日的事情跟平安详细说了下。平安病的第二日,齐家九夫人就带着齐家三房的嫡女齐小鱼来顾家赔罪。原来那狗是齐小鱼养的。齐家三夫人早逝,三爷又在南郡,这齐小鱼便一直由齐家九爷和九夫人抚养。那日她趁着奶娘午睡,其他人又忙着接待福王和平安等人,自己便带着狗偷溜出来,据说是想看看是谁来给她九叔治病。哪知那狗竟直直朝了平安扑去,倒让平安受了惊吓。齐九爷醒了之后,直接让人把狗送走了,又让齐九夫人带了齐小鱼和很多礼物过来赔罪,只是平安一直没醒,礼物也就没收。这几日齐家天天派人过来探问,怕是要等着平安醒了再来赔罪呢。平安笑笑,问,“那齐九爷怎么样了?”苏氏回道,“听王太医讲,应是没有大碍了。”平安也不再多问。苏氏接着说,“梁小姐来过两次,长公主也派人送了一堆补品过来,过两日,你怕是得过去道谢。”平安点头答应。春桃端了药过来,平安接过,一口喝下。赵氏忙道,“你慢点,那是药又不是汤!”平安又灌了口甜汤,才道,“汤才得慢慢喝呢!”
苏氏看她喝完,斟酌了一下,才说,“你昏睡这几日,还有个人每日都过来探望。”平安有些疑惑,问到,“还有谁?”苏氏犹豫着该不该说,赵氏接口,道,“福王。”平安脱口便问,“他来干什么?”苏氏看了看平安,才道,“可能他觉得这事儿是由他而起,心里有些亏欠吧。哦,那豆花是他派人去岐楼买了送来的。”平安有些尴尬了,她吃什么不好,非吃了那碗豆花。苏氏看着平安,没忍住,笑了,说,“行了,吃了就吃了,咱们帮他那么大忙,吃他多少碗豆花都不过分!”平安一想也是,吃都吃了,还能再吐出来?当下也不再纠结,专心听苏氏说话。
姑嫂三人正说得开心,陈氏带着江嬷嬷进来了。苏氏和赵氏忙起身。平安刚要起身,陈氏一把把她按住,“快好好躺着,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没把我吓死。”平安笑着说,“这不是好了嘛!”陈氏拍了她手一下,“还说!身上不舒坦就早说,非把全家人吓得半死,你才满意?”平安忙抱住陈氏的胳膊,“娘,我错了,下次不敢了!”陈氏这才不再说她。苏氏端了茶过来,陈氏喝了一口,苏氏这才问,“皇后娘娘宣娘进宫可是有事?”陈氏顿了一下,说,“无事。皇后娘娘今日精神好些,想找人说说话,便宣了我和长公主殿下,还有沅嘉小姐进宫。”平安问到,“沅嘉和长公主殿下可还好?”陈氏点头,“长公主殿下已经大好了。沅嘉小姐精神不错。婚期已经定了,下个月初八,她这几日忙着理嫁妆,说明天再来看你。”平安没想到这么快,都还没给梁沅嘉准备贺礼呢。陈氏接着说,“你病这几日,可把阿元和阿左阿右急坏了,天天跑过来问你怎么还不醒……”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的喧哗声,三个小的回来了。平安呲溜一下钻进被子里,闭上眼装睡。陈氏见了,摇摇头,也不说她,由着她闹。三个小的进来,先给陈氏婆媳请安,这才往床上看。见平安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阿右问出来,“春桃姐姐不是说姑姑醒了吗?怎么还在睡?”陈氏三人不说话。阿左扒到床边,看了看,“姑姑这么睡,会不会变成肥猪?”赵氏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