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还没走,梁沅嘉就来了。齐九夫人忙带着齐小鱼告辞。平安送到屋门口,齐九夫人不让她送了,平安只好止步,让春桃送齐九夫人和齐小鱼出府。等人走了,平安回身一看,梁沅嘉正在翻看齐家的谢礼,有些好笑,揶揄道,“梁小姐什么没见过,怎么还对我这点子东西感兴趣了?”梁沅嘉摇摇头,笑着说,“我是帮你看看齐家心诚不心诚!”平安笑了,问她,“那敢问梁小姐,她们心诚不心诚?”梁沅嘉道,“倒是也能说得过去。不过那齐小鱼的态度可不怎么样,眼泪汪汪的,这是来赔罪的吗?倒像是谁欺负了她似的,跟那齐英姿一样惺惺作态,让人恶心!”平安道,“行了啊,咱们就事论事就行了,别把旁人扯进来!再说我让这齐小姐给我施了将近两盏茶的礼,她能不委屈吗?”梁沅嘉一听高兴了,“姐姐,你也太坏了,比我还坏!要这么说来,这齐小鱼比齐英姿差远了,若是齐英姿受了你这等气,怕是早跟你拼命了。不对,齐英姿也不会来受这气,像来都是别人给她道歉,她什么时候向别人倒过谦?”平安有些无语,都过这么久了,沅嘉怎么还和齐英姿过不去呢?见她说得差不多了,平安才问,“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梁沅嘉立时就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道,“哪里用得着我准备啊?有祖母和母亲呢,我高兴就看一眼,不高兴就算了,反正也有人管着!”平安不解,问到,“那你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梁沅嘉脱口道,“还能怎么回事,不想嫁了呗!你说我当时是怎么了,怎么就被金盏那小子一忽悠就答应了呢?”平安没忍住笑了。
两人正说笑,春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叫道,“小姐,你快去看看,齐小姐摔了一跤,摔破了头!”平安一惊,忙问,“怎么回事?”表少爷和两个小少爷在前院打闹,刚好就撞倒了齐小姐……”不等春桃说完,平安拎起药箱就往前院去,梁沅嘉和春桃忙在后面跟着。
齐小鱼额头上摔破了一块,流了些血,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坐在地上大哭,任齐九夫人和苏氏怎么哄也不肯起来。刘元和阿左阿右这三个祸首站在一边,不怎么怕不说,还有些不耐烦。平安看他们三个一眼,三个小的立马站好了。平安蹲下身子,要给齐小鱼检查伤口。齐小鱼却不让,兀自大哭。平安语气就有些不善,道,“那我们就不管了,你自己在这儿哭吧,到时候留了疤,破了相,可跟我们没关系。”说着就要起身,齐九夫人忙拉住她,“顾小姐请息怒,求小姐赶紧给小鱼看看!”又对着齐小鱼道,“小祖宗,别再闹了,赶紧让顾小姐给你看看。”齐小鱼被平安一吓,已经不敢哭了。平安对着齐小鱼又道,“亏得你们家也是武将出身,这么点小伤也值得哭天抢地的!齐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齐小鱼一脸愤恨地看着她。齐九夫人脸色有些难看,以前这顾小姐不怎么说话还没觉得,这一说话才知道嘴巴竟如此厉害。苏氏也觉得平安有些过了,忙扶起齐小鱼,道,“快给齐小姐看看!”平安看齐小鱼不哭了,这才给她检查伤口,伤口看着凶险,其实只是破了皮。平安将伤口清理了一下,又上了药,给她缠上绷带,这才道,“行了,若想不留疤,回去就别哭了,要不我可保证不了!”说完从药箱里翻出两瓶药,递给齐九夫人,道,“这两瓶药,九夫人拿回去先用着,若效果不好,可再来找我。”齐九夫人忙接过道谢。
苏氏看平安已经处理好了,忙叫过三个孩子,“还不快给九夫人和齐小姐道歉?”两个小的自然不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动。刘元看他俩不动,一手拉了一个,走到齐小鱼跟前,躬身施礼,道,“刚是我和两个表弟莽撞了,还请九夫人和齐小姐见谅!”齐九夫人顿了一下,才道,“快请起,孩子家玩闹,哪儿有不磕着碰着的?刚我见两位小少爷也摔倒了,可伤着了?”顾之左接口道,“伤着就伤着呗,过两天就好了,哪儿能哭哭啼啼的?”苏氏哭笑不得,道,“这两个小子,就是两个皮猴儿,没有哪天不惹事的,磕磕碰碰是家常便饭了。”平安看了看阿左,用力一拍他胳膊,阿左尖叫一声,叫完就觉得有些丢脸,埋怨道,“姑姑,你要把我胳膊拍断吗?”平安拍了他脑袋一下,说,“我不拍,你这胳膊就真断了。不疼是不是?不疼就不用接了,断着吧!”这孩子满头是汗,众人还以为是吓得,哪知竟是伤了胳膊。平安给他接上胳膊,又找了两个小木板给他固定好,这才说,“不许再皮了,要不这胳膊就不用想要了。你沅嘉姑姑可是看见过我给人锯胳膊的,你要是不听话,我也给你锯了!”阿左本来一直忍着不叫痛,可一听这话,也有些怕了,转头去看梁沅嘉,梁沅嘉对着他点点头,阿左更怕了,扑进苏氏怀里,再也不肯让平安碰她。齐小鱼倒是有些吃惊,这顾之左也就五六岁吧,胳膊断了都不吭一声,她刚才真是丢了大脸了。听见齐九夫人说告辞,齐小鱼也不敢再抬头看众人,跟着齐九夫人匆匆走了。
折腾了这一上午,平安有些累,午饭也不想吃,直接回房去睡了。梁沅嘉自有苏氏妯娌陪着。直到太阳偏西,平安才醒。见梁沅嘉等得正无聊,问她,“你怎么还没走?”梁沅嘉见她醒了,高兴道,“我还没跟姐姐说上话呢!”平安一想,还真是,便道,“那说吧!”梁沅嘉嘻嘻笑着,脱了鞋子,也跑到床上,和平安并排坐了,将头歪在平安身上。平安嫌她重,推她起来,让她坐好,她也不肯,可怜兮兮地道,“好姐姐,再过几天我就走了,以后你就是想让我靠,我都靠不了了!”平安听她这么一说,也不推她了,由着她靠着。
春桃听见响动,知道平安醒了,将准备好的各色吃食都端上来。可能是吃药吃得多了,平安胃口不太好,以前爱吃不爱吃的,她都能咽下,这一病,倒把胃养娇了,好多吃食不光吃不下,反而吃两口就想吐。没办法,春桃和江嬷嬷只好各样吃食都准备些,总能有那么一两样能合了她胃口的。梁沅嘉看着摆上来的各样吃食,笑着道,“姐姐,要是这样下去,江嬷嬷和春桃姐姐可以出去摆摊子卖小食了。”春桃由着她取笑,先端了碗粥给平安,又端了碗甜汤给梁沅嘉。梁沅嘉边喝甜汤,边看平安吃饭,粥没怎么喝,倒把佐粥的酱菜吃了一小碟,又吃了一个小包子,两个饺子,喝了两口排骨汤,便不肯再吃了,米饭和菜一点都没动。春桃无奈道,“又便宜虎头那丫头了!”说着将吃食撤下,留平安和梁沅嘉说话。
梁沅嘉看平安又有些想睡,忙拉住她往下缩的身子,道,“姐姐,别睡了,要不晚上睡不了了。”平安道,“我就眯一下,你说你的,我听着就是。“梁沅嘉不干,硬拉了她起来,才说,“我娘在给我准备嫁妆!”平安有些疑惑,这不是应该的吗?梁沅嘉接着说,“梁家已经大不如前了。为了不让二哥三哥吃苦,花了一大笔钱去打点。又被削了爵,以后一大家子的开销都不够,她还非要给我准备几十台嫁妆,三个嫂子又哭又闹,连带着几个孩子被她们当枪一样使,总是想来祖母这里套点东西回去。我娘气得不轻,祖父祖母更是心寒。祖母说这两日就让父亲把家分了,三个嫂子一早就来家里了,祖父怕她们纠缠我,让我晚点再回去。”说完叹了口气,道,“一家子人,为了点东西,弄得还不如外人,真让人笑话!”平安拍拍她,道,“别担心,殿下那么厉害,能应付得了!”梁沅嘉一下就想到敲打金盏的事了,一下就笑了。笑过之后,才悠悠地说,“我是怕祖母被她们榨干了。若往后她们轮番带着孩子来哭穷,祖母看着曾孙,还能不管?以前就这样,没事儿的时候,一个都见不着,一有东西,就都出来了。祖母看出她们的德行,这才不让她们来请安了!”平安也叹了口气,问,“你大哥呢?”梁沅嘉气道,“我大哥随了我娘的性子,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事,他也就会说一句,全听爹娘安排。”梁沅嘉学着她大哥的口气、神态,倒把平安逗笑了。梁沅嘉又叹了口气,道,“要是我四哥五哥在就好了,他俩一定有办法镇住这群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