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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怒火

平安揉了揉胳膊,想开口请罪,却不知该从哪一件说起。正胡思乱想间,孙氏带着二林并两个丫头过来送些吃食。平安如蒙大赦,要不是身子不便,怕是都要跑到孙氏身上去了。孙氏一把扶住她,“你小心点儿,这要摔了怎么办?”平安不服气,“哪儿就那么容易摔?”孙氏无奈,“小祖宗,你就老实会儿吧!”平安心道,我也想老实啊,这不是有个瘟神在这杵着呢嘛!孙氏知她心思,悄悄掐她一下,对着杨昭道,“想来姑爷这一路赶来,也是累了。厨房备了些酒菜,还请姑爷将就用些!”杨昭看着孙氏和平安,顿了好一会儿,才躬身道,“多谢师娘!”孙氏就等他这句呢,他若敢摆什么架子,就让他先见识见识孙家的刀法。孙氏使个眼色,二林带着两个丫头将饭菜摆好,又退回一边。

杨昭看了平安一眼,见她一点儿过来的意思都没有,心中火气更盛。还没开口,孙氏倒先说话了,“姑爷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我又找了两个丫头伺候,现在就在外面候着呢,等用完膳就带姑爷去休息!”杨昭的火气实在是压不下去了,吼了一句,“还吃什么吃!”一把就掀了桌子,盘子碟子碎了一地。孙氏吓了一跳,赶紧护着平安退了两步。刚要发火,就觉得身后的平安似在发抖。孙氏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一把抱住平安,“平安,别怕,别怕,师娘在这儿!”二林奔过来,抚着平安的前胸,“小姐,呼吸,呼吸,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杨昭有些傻眼了,他不过就是掀了个桌子,怎么就这样了。

平安已经软倒在地。她身子重,孙氏抱不住她,只能一只手半扶着她,一只手拍打她的前胸。杨昭上前想要帮忙,孙氏一把打掉他的手,吼了一声,“走开!”二林倒还好些,对着吓傻了的两个丫头道,“快去叫大夫!”两个丫头这才反应过来,跑出去叫大夫了。

过了好一会儿,平安这口气才缓上来,对着孙氏道,“师娘,我没事了!”孙氏这才松了口气。两个人合力将平安扶到床上。二林拿了块帕子,孙氏一边给平安擦汗,一边道,“死丫头,吓死我了!”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师娘,对不起!”孙氏瞪了一眼凑过来的杨昭,“你说什么对不起?行了,你也别说话了,先歇会儿,等会儿大夫就该来了。”平安歉然地看了杨昭一眼,师娘正在气头上,她可真不敢说话。

刚闭上眼睛,两个丫头就揪着大夫来了。那老大夫一把年纪,让两个小丫头架着,颤巍巍地进来。孙氏忙起身,道,“失礼了,这孩子刚才被吓着了,还请大夫帮着看看!”老大夫还了个礼,擦了擦汗,又缓了片刻,这才开始诊脉。二林带着两个丫头先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给收拾了。又给老大夫泡了茶,这才回来候着。

见老大夫将脉枕收了,孙氏忙问,“大夫,怎么样?”老大夫黏着胡须思索片刻,道,“小姐受了惊吓,晚一点怕是要发高热!只是即使受了惊吓,却也不至于如此严重,这倒让老夫有些不解了!”孙氏一滞,“可能用些药?”老大夫道,“高热发出来,小姐也就好了,若用药压下去,反倒对身体不好。况小姐怀着身孕,贸然用药,怕是对腹中胎儿不好!”孙氏点头,让二林好好送大夫出去。

到了夜里,平安果然发起高热,嘴里不住地叫着难受。二林拿着帕子给她擦了几遍,也没什么效果。杨昭在边上看着干着急,却是没有办法。孙氏赶他几次,都没赶走,也就随了他去了。

快天亮的时候,温度总算是降下来了,平安也睡得安稳了。孙氏瘫坐在椅子上,二林也累个够呛。杨昭上前,见平安虽是睡熟,眉头却还是皱着,想伸手抚平,可终是怕吵醒她,只帮她掖了掖被子。孙氏也累了,看他没吵到平安,也就没理他。

平安睡到下晌才醒。除了觉得有些头疼,别的倒还好。二林见她醒了,忙让个丫头去给孙氏送信。另一个丫头去端些吃食。二林扶着平安坐起来,给她倒了杯水。平安一口喝了,又将杯子递给二林,示意她再倒一杯。二林赶紧又给她倒了一杯。平安才觉得嗓子不那么难受了。二林接了丫头端过来的粥,用勺子搅了搅,不算烫了,这才递给平安。平安自小就不爱喝粥,在她的脑子里,喝粥和吃不饱是划等号的。可没办法,她一生病,家里就给她熬粥。也懒得用勺子,三两口就将那碗粥喝了个干净。躺得太久了,平安便想去外面走走。二林自小就不敢违拗她,自然都听她的。

杨昭进来时,就见二林扶着平安在院子里慢慢走动。说起来还真是慢慢走,当年在宫里,她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性子起来了,连他都追不上她。想到这儿,倒觉得有些好笑,顾家能把个姑娘养成这样,也是本事!平安转过来,发现杨昭站在院门口,忙躬身施礼。杨昭两步走到她跟前,扶起她,“都起来吧!”平安也不知道昨天的事是过去了还是没过去,心中便有些忐忑。杨昭叹气,她总是这样,说她胆小吧,火气起来时,像个爆竹一样不管不顾。可偏等火气过了,又如同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小心翼翼。杨昭也不想再说别的了,只道,“还是回屋里歇着吧,别又吹了风。”昨天的事,平安还心有余悸,自是不敢违拗,由着杨昭扶着回了屋。

小丫头见着黑着脸的杨昭有些怕,互相推搡着,不敢上前给平安送安胎药。平安无奈,道,“把药放桌上就行,你们都下去吧!”二林不肯走。平安又道,“回去歇会儿吧,顺便跟师娘说一声,让她不用过来了!”二林听话惯了,带着小丫头下去了。还没等平安去端,杨昭先伸手将那碗药端了过来。平安伸手接过,道了声谢,没等杨昭反应过来,一口就将那碗药灌了下去。杨昭手里拿着那个勺子,直接扔了的心思都有了。平安也不管他,将碗往桌上一放,给自己倒了杯水,漱了下口。这药也太苦了。杨昭反应过来,扶她回床上歇着。平安又道了声谢,杨昭的脸色更不好了。平安却懒得去想他的心思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是这样,除了说正事,基本上是无话可说的。

杨昭不说话,平安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半躺着,不到一刻钟,平安就困了。杨昭又叹了口气,道,“你睡吧,不用管我!”平安迷迷糊糊地想,“他怎么老是叹气啊!若是觉得她实在上不了台面,要不就把她换了吧!”

一觉睡到天蒙蒙亮,平安倒觉得大好了。一面躺久了,想翻一下身,还没翻过来,倒把平安吓了一跳,边上还躺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杨昭,平安倒是松了口气。平安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接着翻身,还是再翻回去,竟卡在了半路。杨昭已经醒了,看她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半,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原本想翻个身继续睡,可看平安挣扎了几次都没起来,终是不忍心,坐起来问,“可是要起来?”这张床平安一个人睡是不小,可边上再睡个杨昭就显小了,本来她就行动不便,又被困在里面,起身便有些困难。平安觉得他是故意的,这要是再看不出她想起来,那他不是眼睛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了。可这话她哪里敢说,不过也不想理他,挪到他身后下了床,去净房了。

杨昭无奈地摇摇头,这么多年她一直这样子,你若顺着她,她脾气也是好的,可稍不顺意跟你划清界限,半点情分也无。想到这儿,杨昭苦笑了一下,何必跟她置气呢。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见平安回来,又给平安倒了一杯。平安有些戒备地看着他,刚才他还看自己笑话呢,这会儿怎么这么好心?杨昭看着她那眼神,也懒得计较了,“时辰还早,再去躺会儿吧!”平安自是知道时辰还早,将水喝了,又爬回床上躺下。杨昭坐在桌边,慢慢喝自己那杯水。平安背对着他躺好,听着动静,就有些来气,不就是一杯水嘛,两口喝完就行了,偏磨磨蹭蹭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喝酒呢!正胡思乱想着,床一动,杨昭躺了下来。平安也不知道杨昭是怎么想的,将军府里这么多房间,怎么就非得跟她挤呢!想着想着,平安觉得饿了。她前一日只喝了些粥,睡着还好,这一醒来,就有些饿得着不住了。

刚开始没太注意,可她扭来扭去久了,杨昭以为她不舒服,忙起身问她,“可是哪里不舒服?”平安闭着眼睛不说话。杨昭见她手捂着肚子,又问,“肚子疼?”平安饿得有些发虚,知道不能再忍了,双手撑着床要爬起来。杨昭赶紧扶她。平安道了声谢,才道,“陛下睡吧,我没事儿!只是饿了。”说完下了床,从点心匣子里翻了块点心,三两口就吃了。杨昭将灯拨亮些,看平安吃了三块,还要再抓,忙抓住她的手,道,“我让人去给你做吃的,别吃这些了!”平安饿得眼睛有些发红,那三块点心她吃得太快,现在还没起作用,只觉得还是饿。杨昭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更是不敢让她再吃,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有内官进来,杨昭吩咐,“你去找人赶紧做些吃食来,不拘什么,热的,快就好。”内官答应,赶紧出去办了。

平安在椅子上坐下,也不想再吃点心了,她吃东西喜欢热的,新鲜的,不过没办法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讲究了。杨昭看她眼睛不那么红了,又倒了杯水给她。平安接过,喝了一口,便将杯子拿抱在手里。杨昭想跟她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可开了几次头,平安都没接下去。杨昭叹了口气,别的什么也不行了,只能吃了。好在,没一会儿,二林就端了一大盆疙瘩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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