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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自那美人离开后,小修远和师傅杜子陵就在那家客栈住了下来。虽然不如桃源村中闲适,但终究是在大城镇内,每日早起,所见的风光也与乡村大有不同。期间何思远也来过几次,带着小修远一起在街上游玩,小修远也终于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臭豆腐。

虽然何思远一直声称自己是一名郎中,但此前小修远和杜子陵师徒二人都未曾见到过他为人诊治。直到一日小修远提出去美人哥哥的医馆看一看。本来小修远以为医馆这种地方放了各种药材,又存有各种药方,应该是不能随便让人参观的。没想到何思远竟然很痛快的答应了。

杜子陵虽然出于小修远的安全考虑,想要一起前去。但是因为小修远自己表示想和美人哥哥两个人一起玩,杜子陵又看到这么多天过去,何思远似乎并未有什么可疑之处,也就勉强答应了。

兴高采烈的小修远跟着美人哥哥朝着城东进发了!

“这就是哥哥的医馆啊。”小修远看着眼前的建筑。

这个医馆虽然不算是多么的豪华气派,但规模看上去也不算小了。时不时还可以看到有些前来求医问药的病患或者是他们的家属。两人刚一走进去,就有不少人和何思远打招呼,看起来美人哥哥在这里的人气还是比较高的嘛。

两个人走进来没几步路,小修远就看到了询问病情的老人,担心孩子的母亲和盼望丈夫早日痊愈的妻子。柜台的后面,是一个很大的柜子,上边密密麻麻的抽屉上都标好了药材的名字,还可以看到有几名郎中在用小秤称量药材的份量,然后用油布纸包好交给客人。

自从进来以后,美人哥哥脸上的那种笑意似乎也一下子收敛了许多,面色一下子变得沉凝而严肃起来。不知不觉的,小修远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只见美人哥哥先是走向柜台询问了几位病人的情况,又亲自诊脉后核对药方。一些老人年纪大了,又有些口齿不清,美人哥哥还会非常认真的聆听,再反复确认患者的情况。有时也会轻声安慰,目光沉痛中带着柔和。

小修远的心情不知不觉的也有些低沉了。

这个刚认识的哥哥,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迎接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眼看着一次次的悲欢离合呢?

就在这一刻,小修远突然又有了些新的体会。

其实行侠仗义,也不一定要做大侠啊。

眼前的美人哥哥,谁能说他不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呢?

小修远握了握拳头,开始主动帮起忙来。虽然他不懂医术,但是还是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嘛!

结果明明是出来参观医馆的,小修远却什么也没顾上看,只是不停的帮忙拿东西和搀扶病人一直到中午,不过他也因此得到了医馆里的郎中伙计还有病人的称赞。还有一个老奶奶说,自己的要是有个孙子像这样该多好....

突然有种成就感呐,师傅以前从来没这么夸过自己呢~

大概是因为累了一上午的原因,中午和美人哥哥出去吃饭的时候,小修远的内心是欢呼雀跃的!

“思远哥哥,每天这么忙碌,你不觉得累吗?”小修远一边吃着一碗冰粥,一边问美人哥哥。

“其实身体上的劳累还好,每次诊治完病人,回家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又是精神十足的了。”何思远想了想说。“其实真正的劳累,是心累。”

“心累?”

“嗯,是啊。每次看着病人从病痛中得到恢复,我的心里自然是充满了成就感。听到被自己治好的病人的声声感激,就更加充满了自豪。可是更多的时候,并不是这样。”何思远顿了顿。

“更多的时候,我们看到的,都是病人的呻吟和满面愁容。来看病的,大多都是老百姓而已。平时为了省钱,只要不觉得难受,从不来医馆检查的,比比皆是。可是一旦生了大病,半生的积蓄,也就一下子用光了。甚至一些绝症,即便是有钱,也难以治好,花些银钱,只是为了苟延残喘,或者是图个心安罢了。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些。”

“有些老人,确实是年纪大了,可是儿女还要生活,也不能时时照看。曾经有一位姓田的老人,我当时照看过他。”美人哥哥的脸上带着回忆的神色“那是个豁达的老人,虽然已经自己已经卧榻在床了,但在我去为他诊治检查的时候,他还是很亲切地和我说话,叫我不要太在意,治不好了也没什么,绝对不会怪我。”

“他...我没能治好。”

“起初的时候,我也曾痛哭过。”何思远笑了笑,略带自嘲的意味。“可是生死只在一瞬。我见过的病人越来越多,心也逐渐变得麻木了。变得不再那么多愁善感,那么悲天悯人”

“入这一行的时候,我曾在师傅面前发过誓。誓词,我还记忆犹新。”

“性命相托。当我步入医学院的时刻,谨庄严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华夏,忠于本心,恪守医德,尊师重道,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百姓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医药事业的发展和黎民百姓的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如今我的医术越来越好了,治好的病人也越来越多了。可是我还是怕,怕自己有一天,忘了师傅教的。忘了还有那么多的人,还在等待医者的救助。时光是一卷竹简,在风沙中慢慢磨损,直到字迹模糊,再不知道当初的模样。”

说到这里,何思远的目光略略有些黯淡,只是眸光一闪,他似乎又恢复了常态。

“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抱歉。粥...要不要再来一碗?”似是要掩饰自己的失态,美人哥哥抬起头,微笑着说。

“思远哥哥,你一定可以做个很好很好的医生的!”小修远似乎有些受了感染,非常严肃认真的说道。“粥我还要!”

“嗯!给小修远再盛上满满一碗~”美人哥哥似乎也恢复了过来,柔和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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