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会有这样的怪念头,如果从一开始,每个人都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那么那个一心要伤害你的人,是不是就会忍心离开你。
我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钱桑的失恋,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个抗日战争期间小鬼子的称呼。钱桑是我的好朋友,生就一汉子脾气,自诩从小到大坚强勇敢,打的败流氓,忍得住眼泪。但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前几天在天台上与我把酒痛哭了一早上。她哭着对我说:“你说,我坚强了这么多年,我图什么呢。”
于是我听到这个字之后,吐了她一身。
于是我们的聊天,戛然而止。
于是第二天,我决定在这里给钱桑写一篇文章。准确地说,是给钱桑这类的人。
一段感情里,总有那样一种人,他们像超人一样,看起来能够承受所有的重量。他们给人坚强的错觉,但实际上,连他们自己都不肯承认,他们并没有那么坚强。所有的坚强只不过是自我伪装,所有的无坚不摧只不过是没有真正爱上。
如果你真的爱上过一个人,你一定会理解我说的话。在爱情面前,没有人能全身而退,没有人能简单地站起身,挥一挥袖子,说放下就放下。
如果你那么坚强,只能因为你从未爱过。
钱桑的那个问题,其实我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我从未告诉她真相。
如果你是那么坚强,如果你是哪种看起来就不会在乎得到失去的人,如果你可以把爱情当做一个道具,那么,你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在乎你呢。
不要那么坚强,你要表现出自己的脆弱。爱情跟你一样,不是一座高山,不是一座壁垒,而是一块玻璃。只有知道它会轻易地碎掉,那些你爱的人才会小心翼翼。
钱桑和男朋友就是这样的例子,钱桑的男朋友在最后一天跟钱桑说:“不要再来找我了,你需要我吗?我完全看不出来,这段感情里,你是那么的坚挺,你从来没动摇过,从来没挽留过。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可是我想跟一个真正离不开我的人谈恋爱。”
钱桑当时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她骄傲地走着,接到了男朋友的电话。
男朋友:“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你不会示弱,更不会挽留。以后,别那么坚强了。”
电话变成了一段盲音,钱桑走着走着,眼泪突然掉下了。她转过身,想寻找那个男孩,男孩已经走了,他们的故事结束了。男孩去找那个离不开他的人了。
钱桑跟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问她:“你离得开他吗?”
钱桑苦笑着又灌了一口啤酒:“如果离得开,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去找他呀,离不开,就去找回来。”
钱桑:“有些东西,明知道错的,但如果错了就要一错到底;有些东西,明知道要失去,就算要回来也不会开心。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习惯没有他的生活。谁叫我是无坚不摧的超人呢。”
我看着钱桑的侧脸,想着写下这些文字,也奉劝那些钱桑们。
你没那么坚强,所以,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千万别矜持。这不是说你有多脆弱,而是要告诉那个爱你的人,在你的生命里,她是你可以放弃一切尊严去留下的人。
你没那么坚强,所以,在别人离开你的时候,不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人的心里只有那么大地方,装不下多少秘密。你的那些隐藏的悲伤,总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喷涌而出。你早就知道自己在乎,只是那时候,你从来没意识到,原来这么在乎。
你没那么坚强,所以你才会一直坐在你们曾经一起的咖啡店。所有人都以为,那人已成为过客,但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在等他成为归人。但你从来没注意到,那人也曾回过头,却只看见坚强的,冷酷的你,于是,他就成了真的过客。
你没那么坚强,所以,不要总扮成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人都是有感情的,都不是麻木的,都是有回忆的。你可以在想哭的时候忍住眼泪,但是当你想留眼泪的时候,你的世界就变成一块空地,人烟罕至。
你没那么坚强,你太坚强了,就没人会在乎你了。所有人都会以为,你不会受伤,你可以勇敢面对所有的苦难。超人也会有自己的弱点,凭什么你没有。其实这个误解最可怕的地方不在这里,而在于,慢慢地,你会发现,所有人都会肆无忌惮地伤害你,因为你看起来对这些伤害免疫,那么与其伤害那些会难过的人,为什么不伤害你呢。你不难过,他们也不会难过。所有的感情说起来也都是相互的。
说到这里,我忘了讲钱桑故事的前因后果了。
那天晚上,我们喝完酒之后,我搀着钱桑到了男朋友的楼下。
我:“她喝多了,你别看平时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死样子,但是这家伙真的离不开你。”
男朋友:“可是我感觉不到啊。”
我:“她没那么坚强,她所有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给你看的。她必须要让你知道,她不是那么柔弱的女孩,不是那种你需要一直哄的女孩。她是可以和你一起互相扶持走到未来的人。”
后来,涛声依旧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解不开的疙瘩,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句话:爱了,就别装大尾巴狼;爱过,就别装超人;不爱了,就别楚楚可怜。
我是叫你别那么坚强,但我绝对没有叫你矫情。
钱桑后来请我吃饭的时候,问过我:“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跟我重新在一起啊。”
我做了个鬼脸:“你猜。”
钱桑不猜,我猜她知道答案。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想起每次看马戏的场景。每次看马戏的时候,我总会问妈妈:“小丑为什么在哭?”
妈妈说:“因为他们必须笑。”
那时候我觉得小丑好可怜,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们每个人都是小丑。每个人,都在故作坚强。像现在的我一样。
不要那么坚强。
坚强让你不会挽留,不会要求,不会爱。
你能做的只是祝福。
我并不是叫你脆弱,我只是叫你学会不那么坚强。
至少,你要让那些在乎你难过的人知道你为他们的离开难过过,这样,就算他们铁了心的离开,你也在他们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叫做不忘记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