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城驱车前往,还是白天那一身上班的衣服,除了随时随地都在线的口红,这是她下班后的行程,事实上,这属于私人的行为,所以,虽然号称是直播节目,但直播的内容都是在小屋里的情况,出了小屋外的私人行程工作会友并不在直播的范围内,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白天约张千城出来喝一杯的人是谁。
张千城一直喜欢红色,觉得它热烈明朗,但不管什么都没有穿过红色的衣服,小的时候不会打扮,皮肤偏黄,穿上红色衬着更是青黄不接活脱脱一个受虐儿童,大了以后,打扮的心思没有以前重了,觉得穿什么都只要舒服就好了,于是也不断被朋友吐槽穿衣的风格是没有风格,美其名曰:百搭。
成静余倒是到的很早,坐在穿口的位置向外望,看到穿着黑色修身小西装的张千城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事实上,是走进酒吧。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成静余有些紧张,远不如张千城放松,今天下午他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他不想回忆过去,因为理智与现实告诉他,过去没有意义,他不能替过去的自己后悔,只希望现在的这一刻他不要有遗憾。
“想不到几年之后我们还会再遇见。”
这确实是没有想到的,他们自己没有想到,节目组也没有想到,一个是有着旅外背景,长期在国外生活的人,一个是据说从来没有出过国的人,在这之前节目组还特意翻阅了所有嘉宾的朋友圈与生活交汇点,往前翻了很久都没有显示这两个人有什么联系,事实上成静余因为读书的关系已将户口迁移,除了知道两人老家都是浙江的,其他并没有共同点,但没有人料到,恰恰是这么一条细到看不到的线,牵着两个高中同学,事实上,他们高中三年有一半的时间里都是同桌,或者前后桌的关系,人生,不可谓千变万化。
张千城听到这里也很感慨,这几年她特意不参加同学会,只在过年过节时回家,茫茫人海遇见一个老同学的概率真的不高,但,地球是圆的,他们在这个26岁的年纪还是遇见了,是命运捉弄,或者,只是一次线与线的交叉。她大概已经明白他要说些什么了,左不过是缅怀一下过去,最多展望一下未来,他们之间的结局,她很早就已知道。
“我其实没想过会再遇到你,去年同学会你也没有参加,听说是你在国外不便赶来。。。”
张千城倏得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郑重其事的向他解释,“那时我状态不太好,不太想见熟悉的人,就顺口谎称自己还在国外。”
顺口谎称什么的,大概又要招黑了吧。
两人都有些紧张,毕竟这么多天他们很少单独相处,就着酒吧里歌手的弹唱,氛围轻松了许多,成静余一直淡淡的笑着,眼神倒是很真诚,“就是没想到世界挺小的,同学会没见到,竟然在这样一个节目上遇见了,也算是有缘吧。”
窗外夜色正浓,成静余突然没有了讲下去的冲动,事实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约张千城出来,他承认韦斯理说的有道理,也承认牧小静给他的忠告,可他没有谈过多少恋爱,这几年身边来来回回的人多是一些同学,认真探究起来他的生活圈子竟然真的很小,小到只有他的计算机和他相依唯命,小到身边的女性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小到他谈过一些大大小小零碎碎的恋爱,但没有一段恋情可以长远,她们总是说他无心,说他连谈恋爱时候都是轻描淡写,说他永远把自己看得很高,大学几年里,这样的控诉有过几次,后来,他渐渐就没有了谈恋爱的心思,一心扑在课业和自主研发APP上,靠着不管不顾的孤勇,和大学时的几个同学创业成功,如今也拥有了自己的公司,年纪轻轻已然有了自己的事业,嘴上谦虚,心里还是骄傲的。相貌,才华,事业,他都拥有,午夜梦回时的孤单,他也并不曾少。
“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请我喝杯莫吉托吗?”
成静余双手交握又放开,反复几次,凝思沉静了一会,“同学聚会啊。”张千城心里了然,成静余的勇敢是一时的,现在他要退缩了。
“当时约我的时候,你大概是有话对我说,等你放下电话你就开始后悔,所以只好硬着头发在这里等我,大概放一个女孩鸽子你的风度不允许。”
她的眼神恹恹,目光定格在桌面上,不再看成静余一眼。在赴约前她还有过期待,可最后还是证明是她想得太多了,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没有变,眼前26岁的成静余和20岁的成静余慢慢重叠起来,时光褪去清涩,但时光里的那个人,没有变。
20岁那年的某个星期天,她在公园门口等了一下午,成静余没有出现,第二天上学见面的时候,对方低声跟她说了抱歉,说他有事不能来,后来她又赴过一次约,等了三个小时不见人,她一个人在公园里闲逛的时候看到了沈清和成静余,还有三五个她不认识的男女生。
那一天,她知道了一个词,叫,疼。
她早就该知道的,成静余就是这样的人,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约她的时候是一鼓作气,可话说出口,大概就已经后悔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至少学会了赴约。
“可是成静余,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