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浴缸的水温对萧雅来说是体感的最佳温度,怡人的玫瑰味浴盐让原本清澈如玉的水呈现温软的粉色,她微微下沉身体,似乎想要全部的自己,都能被这种“温柔”包围起来,“半糖比例,甜味刚好.....”萧雅不由地从嘴里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不过又很快地笑了之。的确,与曾经颇为奢侈精致的生活比起来,现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是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并没什么不好,轻松抑或普通的感觉也让她觉得十分舒心。
浴缸的水气飘渺似纱般不断地向上腾起,让狭小的浴室里挂满了无数晶莹的水珠,热气使萧雅的脸颊看起来红润酥软,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般娇俏可人。她有些倦意,伴着这恰好的温度,视线也愈发模糊....
萧雅突然想到了小候的一件事
也许那件事算是童年中最为“朴素”的经历,但却不知为何,在萧雅的脑子里如同股迷人的麝香般令人久久难以忘却,即使是过了许多年以后,在她回忆起来,都会感到不可思议,还会有时候会怀疑那件事的真实性,是否是自己年幼无知时做的一个梦,然后将梦与现实混合在一起分辨不清了呢?但再次回忆起那美丽而又神秘的绿色双眸时,萧雅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那些全部的看起来不可思议的片段,都是属于萧雅那个夏天的小秘密,除了“她”以外,无人能分享。
那个夏天,与往常的比起来似乎带着更多的水汽,无论是园丁、女侍或者家庭教师每个人的额头上都会分布着密度不同的汗珠,萧雅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她那位细节上都尽可能显得十分优雅的钢琴教师,连每周几她会换上哪一款的胸花,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的萧雅,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姑娘,一个总是穿着一件价格不菲的白色小裙儿的可爱孩子。每当看到她,大家都似乎眼里含笑地称呼她为“萧雅小姐。”
那一天,钢琴教师来到萧雅的府邸时,颈间的汗水似乎打湿了她的立领古棕色衬衣,衬衣的领子是精致的百褶短花边,波浪似的弯曲贴合着她细长优雅的脖颈。左胸上恰到好处地配着一个昂贵不俗的黄色猫眼石胸针,那是萧雅的母亲在萧雅钢琴比赛获胜后,作为奖励送给这位教师的,她会在每一个重要的节日以及每周六佩戴上这枚胸针,然后根据这枚胸针来选择搭配与其相适的服装。
事件发生在钢琴辅导课后,优雅教师一如往常般赞美了萧雅的进步并且无意识地用手指拨撩她的胸针,而后,她惊讶甚至惊恐地发现,这枚胸针最为美丽的猫眼石不翼而飞。她花容失色地险些要惊叫。
萧雅命仆从们一起找寻这枚丢失的宝石。其实,这次的丢失事件让她觉得有些蹊跷,从始至终,她的目光未曾离开优雅教师太久,为何在最后的时刻猫眼石竟然不见了呢?萧雅假设了各种的可能性,但是年幼的她怎么也想不出是在哪一瞬间,猫眼石离开了她的视线脱离这枚胸针的呢?
萧雅在房子里找遍了她所能想象到的各个角落,然而一无所获。就让侍从们继续待在屋子里地毯式搜寻吧,萧雅想到屋外去透口气。
夏日的黄昏渐渐收敛了农热的锋芒,相比午后的灼人烈日现在略微适合出门走动些许。萧雅双脚随意地套上了爸爸为她买的红色小羊皮靴,欢快地朝屋外跑去。空气中还是氤氲着潮
汗珠已让她湿的闷热气息,没过多久,萧雅便感到到背后沁出的那件白色的绸缎质感连衣裙微微地粘人了。
她不想这么快就躲进阴凉舒适的屋内,
趣了点儿。于是,她走到房屋背后的庭院,那是一个令她非常
院内的木槿正开得甚好那是萧雅最为喜爱的一种花不会过于艳丽的粉色恰到好处地装扮着院内的绿意盈盈,几株花丛也适宜地错落排列。
这时一株颜色更浅的木槿之中,萧雅感受到了微弱不定的光点,她眯起清澈的大眼睛朝里望去,她分明觉得自己越是认真打量光点反而显得越是虚弱,倘若想要放弃转身之时,余光中却又真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存在。这样的感觉对小小的萧雅来说真是太奇妙了,仿佛这个光点有着淘气的生命力,恶作剧似的在跟她玩捉迷藏。她伸手向花丛中拂去,光点就不见了,
“真是太可恶了,我定会抓到你的。”萧雅有点儿生气地嘟起了小嘴决意已定的模样。她跑到这株木槿的后头,而后这个光点竟然飘飘悠悠地浮了起来,往更远的小树林里飘去。
妈妈总是告诫萧雅,她还太小不能一个人跑到庭院篱笆外的林子里,因为大家会担心她。然而,强烈的好奇心却促使着萧雅不由自主地向那儿迈出了步伐。
萧雅紧紧地跟着这个漂浮的小光点,而后它飞得越来越快险些要跟不上它了,于是她小跑起来,红色的小羊皮靴在肥软的草地上烙下了小小的脚印。
天色渐渐变得暗沉,萧雅额头的汗珠把细软的刘海打湿,白色的连衣裙摆被矮小的灌木枝划出浅灰色的污痕,她的口中不时地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对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来说她今天这趟的运动量可真不小。光点开始放慢了飞行的速度似乎在等着萧雅,“喂!我跑不动了,你快停下吧!”萧雅孩子气地对光点大喊道。未料,光点真的如她所愿,不再继续向前了,它晃悠悠地悬浮在半空中,这景象真是太奇妙,萧雅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光点发出了不太有实感的声音,“竟然就这么独自跟过来?”氤氲环绕在四周的光雾消散开来,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天啊!是老师的猫眼石!”萧雅惊讶地连小嘴都合不了。
“啧...孩子就是孩子,你觉得一颗猫眼石就能跟你说话吗?”
“那,你又是谁?是谁在跟我说话?”萧雅眼中的疑惑可不止这么点儿。
“是我....”.猫眼石发出一道闪光,随即,仿佛有一个灵魂从宝石中剥离出来,模样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我叫萧雅...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略显吃惊地看着她,咦?你竟然不怕我?”他噌的一声飞到了萧雅的眼前,仔细地打量着有点儿“不怕死”的小姑娘。
萧雅咽了咽口水,掌心的汗珠使手变得有些潮湿。怎么可能完全不害怕呢?但是,记得妈妈总是告诉她,她是萧家的小姐,在任何场合下都要表现得恬静自若、大方得体那是一位名们闻秀必要的修养,就算是假装的也必须这样。所以,苏习惯性地略过了她内心的惊讶与慌张。
少女打量着萧雅,绿眸中流动着柔软的光芒,“我是个幽灵,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也许,我根本没有名字....
“那你是生活在老师的猫眼石中的吗?”萧雅不解地问道。
“猫眼石?你说这个?”少女的掌心渐渐浮现出之前大家一直在找寻的宝石,“哈?我怎么会稀罕寄宿在这么一颗小石头里呢?我只不过.....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经意地邪魅一笑”我只是见到那位钢琴教师如此珍爱她的名贵陶针,思不住制用’一下开个玩笑...本来想之后再还回去的,没了口气,想到却早地被你这个小丫头发现了。“她好像很不甘心地叹'...真是好没趣啊”
“你这哪是借用”呀?分明是‘偷’了嘛!“萧雅忍不住嘟起了小嘴,“这颗猫眼石让我们找了好久了!”
少女似乎有些不服萧雅的说法,刚想反驳些什么,但看到眼前这个小家伙一本正经的神情突然怒意全无,她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好吧...你说得没错,不过,我会把这颗小石头还回去的,因为留在我这儿也并没什么用。再说.了......”她盯着萧雅的眼睛说道,“我可不想被你就这么记恨着呢。
“萧雅小姐.......萧雅小姐.....”远处传来了侍从们的呼唤声,萧雅这时才恍然现在已是夕阳完全落山的夜晚了,虽然与这位“幽灵”聊天全然不觉得周围漆黑,但抬头仰望天空,月亮和星星都出来了。
“糟了!他们现在一定很担心我。
“嗯,现在你就成了颗珍贵的‘猫眼石’了。”少女半开玩笑地对萧雅说道。
可是...我第一次走到树林的这么深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萧雅满脸的焦急神情,小手抓着裙子似乎在努力地回想来时的路。
“哎,这有什么难的?”少女轻松地挥动着手指,只见萧雅晃晃悠悠地飘浮在半空中,“我送你回去吧。”萧雅轻得犹如薄翼般,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双脚已站在了那棵木槿旁边,“好了,现在你该知道怎么回去了吧?”少女转身将要离开。
.....萧雅似乎鼓足了勇气,对她的背影喊道,“我还能再看见你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吧....”少女模凌两可地回答道:“因为,可不是谁都能看得见幽灵的,虽然你是一个例...但是人类和幽灵相遇的概率实在太低了....”.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可能会让眼前的小姑娘一头雾水,他笑了笑随意朝萧雅挥了挥手。
幽灵女士....”苏夕忍不住对她的背影大喊道,“如果下次能再遇到你,请让我为你取一个名字!”
浴室的水珠落在苏夕的脸颊上,仿佛是在唤醒沉睡的公主一般,她迷迷糊糊地睁开朦胧的双眼,“哎呀,不好......”她赶紧把热水的龙头打开,“哗啦啦”仿佛要给这个池子注入新的生命,“似乎.....做起了关于‘那天’的那个梦了.....”.萧雅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柔软,“不知道,下次见到她能不能告诉他我为她想好的名字....”
洛柒血直觉得。诸葛焱天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
宫闱红苑,樱雨满园。樱花谢时,看景人痴。
“柒血。”少年的声音清朗如环环相击。回首,但见斯人发缓轻扬,笑靥更花艳。
“柒血,立在此处这么久,莫不是又痴了?”花下少年浅笑清似秋水。可偏偏上挑的嘴角带了些狐里的黠。“才没有。”少女眼睛瞪得溜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咪,“我才没有那样,倒是焱天你,整日拿我当傻瓜开涮!”
“呵。”樱花树下,那少年笑意竟是又深了几分,伴着樱雨的飘谢,犹似尘世散仙,“对啊,柒血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洛柒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那少年生了副如仙般的容貌,可偏扁性格却带了些狐狸般的恶劣。只是,那时无数次被逗弄的气愤,如今回想,却在心里泛起淡淡的苦意。
少年侬笑旧人痴,不知痴者更似谁?
很久很久以后,洛柒血也直记得。那天伴着淡淡樱花香气的,清浅好似飘散在风里的话。
“对啊,洛柒血是天下最大的....不过我喜欢。”
只惜,一回首,千年已逝。
八重樱下,再不见了少年的浅浅笑靥笑闹语间。再听不到所谓风花雪月的誓言。旧时嬉笑嗔怒,已为过往云烟。只是,那些年淡淡的感情,也如同樱花,绚丽过后,一瞬飘谢。
是痴人知,所谓心悦。
千年后,钧天大陆。“师父,我回来了!”
哎呀!终于回来了,师父都快急死了,哎?洛柒血,你脸上是什么?”
“脸上什么?这是...“唔,好像是眼泪诶,。”
当年年少轻狂,嬉笑嗔骂。随风飘谢,所谓樱花。我说少年恶劣,逢人笑傻。只是不知,少年眼中,我看不懂的,盛世风华。
再折樱,忆旧容,只是……君何在?
钧天大陆
又是落樱时节,耳边响起三味线如涕如诉的旋律。伸出手,风吹过,如同你的发又穿过指尖。
“洛柒血,痴念该断了。”“不可以!我做不到...”
“千年已过,旧人终是旧人。痴念不断,安能为生?洛柒血,你可明白了?”
“是.....只是为什么,心会痛......
樱雨坠,恍惚间,仿佛又见树下少年笑靥浅浅。
陌上谁家少年游,樱雨落满头。临门谁家女儿着,折樱过,不知愁。樱花纷飞亿旧游,嫁不得,一生休
嫁不得,一生休。眼泪,如雨而下。
那个,诸葛焱天...我想你了。
很久很久以后,很老很老的妇人抱着孩子讲着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从前,樱花树下,折樱而过的少年遇见了看樱而痴的少女。
要是重来一次,少女一定会说:“那个……诸葛焱天...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