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有一名年轻人站上石台,显得自信满满。
姜氏夫妇便由石台下方的一处小道上了看台。
看台能容纳的宾客数量有限,因此能做在看台上的都是江湖中颇有名望的一些人物。
或为彼此择婿大会的见证者,或为裁判,或为下方某个年轻人家中的长辈。
姜知行不愿坐看台,尽管那里的视野更好,她受不了拘谨,也表演不了虚伪客套。
台上的打斗真的一点也不激烈,没有多少看头,这些年轻人还真是不行,她再次将目光移向那个壮汉。
“看来姜姑娘对那人期望很高?”
“关你屁事!”姜知行白了山海一眼。
实在无聊,不如先回去看看姐姐,正欲抬步的瞬间,旁边的人伸手抓住了她的袍子。
人群中自然有人看到了这一幕,甚至觉得比石台上的打斗还要有趣,却不敢声张,也不敢和他人分享交流这一奇观。
只能一个人在心中默默地杜撰出很多故事来。
好事者也是在默默的等着看山海的笑话,似乎在说:你小子就等着被打到满地找牙吧!
山海注意不到他们,更听不到他们心中的想法,他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不让她去。
姜知行除了狠狠瞪了一眼山海外,并没有要揍他的意思,而且因为她眼中的凶光,山海很快就将他的手撤了回来。
他抱着琴,目视前方,注意力却在旁边的姜知行身上,“你要去哪里?”
“关你屁事!”
“小姑娘说话要文雅些!”
姜知行第一眼见这个人就觉得他装,看他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梳得油亮的头发,再加上怀中那骚包的古琴,唉!
她一向最讨厌此类人,什么冷面小霸王,什么玉面冷公子,白衣面瘫少爷,那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莫要放屁了,有话快些说!”
“你个小姑娘有什么事可忙的,就不能安心在这里看比武吗?而且,千万别回我那四个字!”
姜知行确实没回他那四个字,因为她已运着轻功跳出了人群!
待他追上姜知行的时候,对方已经快走进千河镇。
幸好追上了。
“你怎么跑得这样快?”
“你屁放得慢难道还不许我跑得快?”姜知行没好气的说道。
“我觉得,无论你要去哪里,我可能都阻止不了!”
“很有自知之明!但是呢?”
“但是,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
“骨皮膏药,你要想跟着便跟着,你刚才说苏敏去找我姐姐了不是?那我就回家!”
“他们不在姜家!”
“你如何知道?”
“你若是不信,我们也可以回去看看!”
“她们在哪里?”
“我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因为我是一个坏人!”
“恬不知耻!”
“你放心,苏敏不过是去找你姐姐问些事情,她还不会伤害她,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
“你们来千河镇到底有什么目的?”
“自然是做坏事喽,不久你会知道的!”
“你做坏事做得很开心吗?”
“习惯了就好,无所谓开心不开心的!姜姑娘,咱们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而且我也不是很讨厌你,不妨告诉你,这次我们就是过来祸害你们姜家的,哈哈!”
“苏敏都不能拿姜家怎样,更何况是你!”
“信不信随你吧,就当是我这个坏人的一点好心!”
“苏敏为什么要去找我姐姐?她是...知道些什么吗?”
“什么?”
“关于因儿的父亲!”
“你能想到这一点上来很不错,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不仅是她,还有我!”
姜知行没有再问,她知道即便是问了对方也不会告诉自己。
心情忽然开始低落。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不过,我保证,今天之后你会更加不开心,甚至是痛苦!”
姜知行只当他这话是疯言疯语,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此时,继续回去看比武吗?她一点心情也没有,回家?她也并不想回去。
“你当真要一直跟着我?我待会儿去山顶练刀,我练刀的时候可是很凶的!”
“你现在也很凶!”
“刀剑无眼,一会儿伤到你可不要怪我!瞧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到时候可别和人说我故意欺负你!”
“姜姑娘,你眼光不行呢!弱不禁风,我杀人的时候可比你凶!”
她最爱刀,心情不好的时候,耍上几个时辰的刀常常能叫她痛快不少。
姜知行不再理他,径直朝山顶的方向走去。
山海跟在她后面,脸色越来越阴沉,忽然又笑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灰色袍子的姑娘背影,这个背影是那样熟悉!
......
许多年前,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就如那晚昏暗的灯光。
那是父亲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在郊外的树林中斩杀一头野狼。
没有月亮的夜晚,也没有星光,天黑得要命,山海也怕得要命,他从小就怕黑,父亲从来都不知道,他连和父亲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今夜,那必须要杀了那头狼。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且身体还有些孱弱,这无疑就是送给那只野狼的口粮,但这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为了杀了那只狼,他已经拼尽全力,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柄大刀落下,斩破了野狼的脑袋。
野狼倒下之后,他看见它身后站着的小姑娘,小姑娘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却故作镇定的问他:“你...你没事吧?”
小姑娘的脚下放着一盏灯,是整个树林中唯一一点亮光,小姑娘将刀收起来,然后慢慢走到他跟前扶起他,“你能自己站起来吗?”
他努力站起来,他看着那盏灯,看着小姑娘的脸,他竟然哭了。
“很疼吗?男子汉不能哭!疼也不能哭!”
“天太黑了,我害怕!”他依然哭得像个才几岁大的孩子一样。
“你知道天为什么是黑得吗?”小姑娘将她那柄大刀放到他面前,“我这把刀叫破月,今夜我刚好斩破了月亮,那些亮光全部都流走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