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他们三人进入茶馆包间的时候，两位老爷子已经点好了茶水和点心。
茶果和点心都是小分的，一个茶碗配上几碟点心，摆成五分，分成两边。
三人进入包间后，就分开做了下来，季玉和曾小寒坐在季老爷子一侧，秦明远坐在了秦老爷子一侧，与季玉相对而坐。
季玉不懂茶道，又觉得肚子有些饿，一坐下来后，就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那起一块清香怡人的绿豆糕咬了一口。
“柏湛，我看你的这个大孙子是饿了，这些茶果恐怕是吃不饱。”秦老爷子嘿嘿笑了两声，不无揶揄地道。
季老爷子脸色微红，干咳两声，只觉得自己的大孙子给自己丢脸，但还是板着脸，道：“你也是小气，家里的钱都快堆成山了，还节俭地不肯请我吃一顿好茶！”
这是在说秦老爷子小气！
秦老爷子也不生气，呷了一口茶，闭着眼，那种悠然自在的表情，看在季玉眼里，仿佛已经置身仙境了。
片刻后，秦老爷子将口里的茶水咽入腹中，这才开口道：“你都是快死的人，还要什么口腹之欲？”
季玉皱眉，这秦老爷子怎么如此不留口德，三番两次挤兑他们，但看季老爷子，却依旧是笑呵呵的，仿佛不把秦老爷子的话放在心里。
其实季玉不知道的是这两位老爷子年轻时就是好友，是那种相互激励、相互竞争的好友，无论是在医术、家族产业甚至某些观念都要针锋相对地计较一番，至于口舌上争输赢，两个老爷子只要碰上面，就要争上一局。
“呵呵！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谁先入棺材，那还说不准！”季老爷子说完，也老神在在地品着香茗。
秦老爷子一听这话，似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忙道；“你的病还能治？”说出这话，秦老爷子觉得癌症晚期是不可能治好的，有些狐疑，“难道是诊断出错了？”
季老爷子听到秦老爷子的疑问，依旧不疾不徐地品着茶水，似乎不想搭理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也是一辈子行医的人，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病症充满了探究的欲望，当听出季老爷子的口气中透露出的乐观，立刻意识到季老爷子恐怕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剂。
但等了片刻，季老爷子依旧眯着眼，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样子，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为季玉介绍这些点心的口味。
季老爷子打得什么主意，秦老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犹豫一下，咬着牙，从秦明远身后拿过一个锦盒，然后放在了茶桌上。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个黑漆漆的碗，道：“这是一个黑色的钵盂，是前朝宫中流传下来的，价值自不必多说。若是柏湛告我如何医治你的恶疾，我就将这个古董钵盂送给你的孙子，如何？”
“爷爷，送这东西好似不妥？”秦明远急忙阻止。
秦老爷子也是回过神来，拍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东西的确不适合送人，是我老糊涂了！”说完，就要收回。
季老爷子眼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拿过黑色钵盂，“你这个老东西，说要送人，这就要收回去？”把玩了一下，季老爷子的脸色就不好了，冷着声，道，“这东西做工倒是惊喜，也是有些年头的古物，但这东西的材质是阴沉木，又做成钵盂，莫不是这是供奉死人的东西？”
“所以我说这是我老糊涂了!这是前朝供奉太庙的东西！”秦老爷子解释道、
季老爷子知道秦老爷子的为人，也不是生气，但眼神无意瞥见身旁的季玉，看他双眼紧盯着他手中的乌木钵盂，好似出了神，知道这是他看上了，于是将这钵盂递道季玉手中，道：“大孙子，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管他是不是供奉死人的，咱就收下？”
自秦老爷子将这只钵盂拿出来的时候，季玉的眼睛就如同黏在上面，一刻也没离开，之所以会如此，无他，这钵盂的材质居然是万年阴沉木，虽然这种材质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天材地宝，但在修真界中也是不多见的，属于中高阶炼器材料，特别是这阴沉木长久沉埋于地底深处，不断吸收地脉阴气，最适合炼制鬼道或者魔道法器。
然而旁边的秦明远，虽然他对季玉的观感一般，但也不想秦老爷子难做人，于是主动介绍道：“这钵盂是阴沉木所制，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也值不了多少钱，但阴沉木属性阴寒，又做成供奉鬼神的祭器，所以拿它来赠送亲友，的确不适合！”
秦明远说了一大堆的话来解释，但季玉却只听到了一句话‘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
“难道这类物件还有很多？”季玉诧异道。
秦明远点点头，而闷在一旁许久的曾小寒似是想到了什么，唏嘘道：“近些年一直都有阴沉木被发现的报道，尤其是前些日子我看过一篇报道，说是在西南地区发现了一颗古松阴沉木，树高八九米，直径一米，所以阴沉木的确不是什么珍贵的。”
季玉点点头，心中暗下决定，以后要多逛逛古董相关的店铺，然后他将手中的钵盂放回锦盒中，用略带喜悦的口气，道：“这钵盂我喜欢，那我就先谢过秦爷爷了！”
秦老爷子见季玉不生气而且还面带笑容，也是暗松了一口气，连说了三声好，道：“既然你喜欢就好，”说着，又看向季老爷子，“柏湛，你看这……？”
“好了！我说话算话，告诉你无妨！”季老爷子笑呵呵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知道这是季玉露脸的时候，好不犹豫地将季玉推出来，道：“季玉，你说说看吧，其实我也很好奇你那天给我吃的药丸！”
“是他帮你开药方的？”秦老爷子一脸不可置信，指着季玉，以为是季老爷子在欺他。
季老爷子毫不在意，摆摆手，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然后看向季玉，“还不给你秦爷爷说说？”
“祖父虽然患有不治恶疾，但只要找到病根，缓解病情就不是难事，服以解毒补气的良方，再佐以下阴举阳之药，就可以了！祖父服下我配置的药丸，现在身体已经好转。至于配方，那是我季家不传之秘，还请秦爷爷勿怪！”
秦老爷子知道季老爷子的病情大有好转，已经放下了心，也不在意季玉后面说的话，举起茶盏，大笑道：“柏湛，知道你身体好转，我真是高兴，要是你先我而去，恐怕再也没人陪我探讨研究医道？”说完，就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听到秦老爷子说起医道，季老爷子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疯狂的男人，顿时，脸色微沉，道：“老秦，刚刚街上发生的事情，你看到了吗？”
秦老爷子一听季老爷子提及此事，脸色也同样变得不好看，低眉沉思，道：“我的确看到了，心中也是隐隐奇怪，那男人似乎不像是活人，倒像是一具死尸！”
“你也看出来了吧！其实我更感觉那男人像是得了传染病！”季老爷子有些不确定地道。
季老爷子自此话一出，顿时包间内一片寂静，只有季玉还在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
片刻后，秦老爷子到底是想不通为什么季老爷子会说男人身患传染病，问道：“你为什么会如此说？”
季老爷子瞥了一眼秦明远，道：“数月前，你家秦小子突然重疾，脸色青黑的程度虽然不及刚刚见到的那位，但的确是非常相似！”
一提及此事，秦老爷子就想起当时秦明远发病时的状况，仔细对比之下，除了没长尖牙和黑斑以外，的确是非常相似，但就凭这一点，他还是很难相信这是传染病，道：“虽然有些相似，但二者只是偶发事件，不足以断定！”
“老秦，你不可能没感觉到吧！同你们合作的几家医疗器械厂商是不是都停止供货了？”秦老爷子就脸色微变，狐疑道：“难道你家也是？”
季老爷子点点头，道：“不止是医疗器械的生意，就连供应中草药的几个老伙计，要么是提高价格，要么是直接断货，说是上头的命令！”季老爷子越说脸色是难看，最后甚至带了点怒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