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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清小卒智逃兵甲地 晋名士仙游圆明园

转角处雍正见几个侍卫正在说笑,问道:“笑什么呢?”

一个侍卫度其面色,见皇帝今天心情甚好,于是说道:“奴才等讲笑话呢。”

雍正道:“说来听听。”太监放下一个藤墩,雍正坐下。

侍卫道:“一个当兵的,在兵营里头抄文书,抄完一张就念叨一句‘不是这个……”就这样一直念:“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千总老爷看了害怕,叫了大夫来瞧,大夫看完直摇头,给这人开了个方子,上面写着‘此人已疯,速离兵营’。千总老爷打发这个当兵的回家,顺手把方子给了这个当兵的,当兵的跑到无人处念道:‘就是这个’。”

雍正笑起来,侍卫们也跟着笑,“有趣!”雍正道,“用清语讲一遍。”

那侍卫涨红了脸,用满语磕磕巴巴讲述起来,中间顿住了,雍正问其他的侍卫:“你们谁会讲?”

那几人捏捏诺诺的。雍正不满道:“这个笑话并没有涉及到音韵之巧,用任何语言都能讲述,你们身为八旗子弟,怎么连自己的母语都不会讲了?”

雍正于是在朝会时道:“昨天听到宫中侍卫,用汉话讲笑话十分溜,我让他们用清语讲一遍,一个个磕磕巴巴。一个简单的小笑话都讲不顺畅,可见八旗教育之劣。从前鲜卑族一力汉化,导致鲜卑文字荡然无存,为使我朝文字免于重蹈覆辙,今后侍卫等选拔,多加国文题卷,八旗宗学中也要再增加些清语师傅,以推重国文教育。今后各值守之处,一律不得说汉语,校场演练之时也一样。——钦天监说明日天气甚好,诸位可以郊游一番,就免了明日的听政吧。”

次日妙霜果然带了头油发架前来,先问皇帝道:“陛下是披发还是带冠呢?”

皇帝笑道:“我又不是竹林里面的那群疯子,自然是带冠了。”

小黄门真的取出一只珍珠紫玉冠来,妙霜将皇帝辫子解开,在发尾系上绒线,一时头发看着多了起来,将头发束在头顶,戴上冠,用一支玉簪固定。接着皇帝换了鸭青色的直裾深衣,外面套上琥珀色瑞鹤祥云的鹤氅;妙霜又为素莹梳了“飞仙髻”,穿了月地水墨蔷薇的对襟半臂襦裙;自己梳起‘凌虚髻’,穿了藕紫色白杜鹃花的袄裙。

三人互相端详,皇帝道:“这两个发髻很是别致,名字也动听,飞仙凌虚,我好像对着两个仙子。”

素莹道:“妙双妙双,妙就妙在一双巧手。”

妙霜道:“原是陛下和素莹风姿不凡,贱妾怎么敢居功呢。”

皇帝亲自为素莹戴上花枝双蝶钗,为妙霜戴上玉兔捣练钗,道:“首饰简单一些,方能显出古韵,留着一会簪花。”

三人便绕到曲院风荷南面,一池荷叶浮拥着九孔白桥,皇帝道:“石桥还没有铺就,荷花盛放还早,过三个月再来此处赏莲。”

复又向东行了一阵,忽见水面豁然开朗,似有波涛万顷,又逢清晨起雾,池中三山若隐若现,只能看到大岛上面的宫殿回廊。

三人赞叹不已,素莹道:“没想到这个景修出来这样好看。”

皇帝道:“我原不想浪费财力,‘瀛洲’、‘壶梁’便略略而过,没想到恰到好处,若三山皆是富丽楼台,一则俗套失了仙气,一则出不来这样漂浮于水的样子。”

妙霜道:“海上有仙山,今天算是见到真景了,可否乘船一游呢。”

雍正道:“琼阁内景尚未修好,无可观览,过几个月再来吧。”

三人向南行走,便有一月洞桥浮于水上,两岸兰蕙丛香,盈盈带露,玄鹤雪鹭,交颈水上,清波移影。

胤禛念道:“两水夹明镜,”

妙霜接道:“双桥落彩虹。”

素莹携了妙霜的手,走上圆桥,胤禛于水边看了一会,道:“你们的影子映在水里,我有了一句‘出月四嫦娥’,再有下句就好了。”

素莹笑道:“陛下站在水边,就是现成的啊,‘照水两神仙’。”

妙霜笑道:“素莹莫不是有七个心眼子,我刚刚听清上句,你就对出来了。”

胤禛道:“东南如今也就只修到此处了,西边的景多些,如今我们便去瞧瞧。”

三人沿湖向北,只见湖中蓬莱三岛,出云入水,变幻莫测。岸上只略略修了些亭台轩馆,在柳浪荷叶中,时隐时现。到了水之极北,复向西北穿林越石,忽听水声潺潺,如琴鸣响,便到了一个院落,园中房舍颇多,四周围廊临水,众人从回廊绕到一水榭,只见对面峭壁交错,四只玉雕梅花鹿出没其间,泉水自鹿嘴喷落,紫苏摇曳石上。

三人惊叹不已,胤禛对素莹道:“紫色的石头太难寻找,紫色的花木倒不难。”

素莹道:“已经尽善尽美,超过艮岳的紫石壁了。”

北面水中尚有一个小小岛屿,植了几株松树,宛若盆景堆临水中,叶拂凉风习习,妙霜道:“这松树倒像扇子,又有水雾阵阵,此时虽有些凉,到了盛夏,这里一定最好避暑。”

雍正道:“如此你就收拾一番,夏天住在这里好了。”

妙霜于是谢过,雍正复又念道:“千枝木摇招凉扇,”

素莹思索一番,对道:“万缕水飞避暑珠”,

妙霜道:“最是相宜避盛暑,原在幽深静心处。”

素莹道:“此处风光奇特,应该大书特书。”于是从房舍中寻来纸笔。

胤禛道:“若做诗句,须有名号,素莹从来都只顾写诗,不拟名号,似是不妥。”

素莹道:“你叫‘破尘居士’,那我叫做‘勘红侠女’好了。”

胤禛笑喷道:“引不得弓,上不得马,却自称侠女,好大的脸。”

素莹道:“我虽不能引弓上马,却能驰骋笔墨,是为‘笔墨侠’也。”

论到妙霜,二人定要叫她做“惊鸿仙子”。

素莹凝观风景,写下一首:

峭崖水急蛇走谷,流飞石险兔跳峡,千仞力拔起悬壁,百尺厚瀑坠碧潭。

眼迷敖广风逐雾,耳闻妺喜裂紫衫,雾吞虎涧山欲倒,雪揉龙练上云间。

波推轩榭势不减,小园错落别有天。

素莹写完一看,笑道:“堆词了,结尾气势减退了。”

妙霜笑道:“谁知你竟写了这么多,也不给我们留些词。”

说着自己写出“飞流引来太白星,水边常立紫苏仙。”,又笑道:“剩下的不会了,烦请陛下接续。”

胤禛续道:“识得山河善凝缩,万境自在胸臆间。”

素莹赞道:“好气势!”

胤禛笑道:“后来者居上,我已经得到你们词间的精妙了。”

三人舍了此处,向西南到文渊阁,胤禛先对素莹道:“此处还没有放书。”

素莹道:“为何特意告诉我?”

胤禛嘲道:“怕你一头进去,不肯出来。”

素莹笑道:“陛下无端嘲笑于我,是何道理。”

妙霜道:“陛下哪是嘲你,是夸你手不释卷。”

胤禛又道:“还有一个去处,此时必须去的,你们猜猜。”

素莹道:“‘兰亭序’便写于暮春时节,想必是‘曲水流觞’。”

妙双道:“难道要喝酒不成,我却不善饮酒,如何是好。”

素莹笑道:“这里自有贪杯之人。”

胤禛道:“若没有酒,如何沉醉魏晋之风,如今我只敢喝到微醺,恐防有人趁机取笑。我已经在兰亭备下薄酒,请二位妃子略略赏光作陪如何?”

妙霜道:“既如此,岂能辜负陛下美意,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复向西南穿过消夏之水车苑,又向东绕过一片水面,穿林过桥,见小山秀峨,流水缓似不动,游鱼浮底,水萝沉静,中有一大亭,水道蜿蜒布于其中,形似蝶纹。

妙霜令小鬟取出携带的茶叶,一面洗手道:“我每天晚上将茶叶包于荷叶之内,早上取出来时,带着晨露荷香,一会儿煮了消食解酒。”

胤禛和素莹闻了一闻,果然香气不凡,二人颔首称赞,素莹想了想道:“杏蕊浣素手,松根煮香茗。”。

妙霜笑道:“素莹如此一说,就更风雅了,此刻不到时节,若是收在莲台里面,带了莲子的清香,烹出茶来,更是清幽。”

妙霜便去煮了茶,倾入十二花神品茗杯,小太监在水边垂勾投饵。素莹便拉胤禛去看钓鱼,远远看了两下,胤禛道:“我性子急,最不喜欢钓鱼,看着都急。”

素莹笑道:“吃鱼你可喜欢?一会儿就可以品尝妙双的家乡菜‘荷香鲈鱼’了。快看,上钩了!”

只见小太监勾上鱼来,那鱼儿兀自扭摆挣扎。素莹念道:“‘跳跃神池四五秋,常摇朱尾戏纶钩’……后面的你可知道?”

胤禛道:“我哪能记得这些无名的诗句。”复又看了一会勾着的鱼儿便低笑道:“我倒续了两句:翻跃之情何所似,若卿升腾逐浪游。”

素莹听了,便去池边采了一只荷叶盖脸,不再理会胤禛。

一时小黄门在水道旁安好席地圆座,摆好酒食,妙双将滚水注入青瓷花苞酒丞之内。胤禛坐下道:“午膳时刻早过,贪恋山水,时有忘情,以至不觉饥饿。”

素莹道:“既然要喝酒,不能白白喝,没有意思,我带了一本‘全唐诗’,温习一下小时候的功课如何?”

妙霜笑道:“素莹若是做了西席,还让不让学生活了,连吃饭都不得安生。”

胤禛道:“理她作甚,让她忙去,我们两个先吃。”

于是二人打开食盒用膳。外边小黄门召来老乐师九弄子,取出衣服令他换上,九弄子见了,吓得摆手道:“此是前朝的衣裳,如何敢穿?”

小黄门道:“连皇上也换上了,不信你看。”便带九弄子张望。

九弄子一看亭中皇上果然身着汉服,拥着两个汉装美人,这才放心换好衣服,用四君子香炉焚起广陵香,奏起《高山流水》。三人闭目聆听,但闻:

空谷泉泠,绝崖松吟,羽鹤挥翅,神鹿腾啼,

皓月沉波,姮娥怨冷,金池凌霄,聃君守清,

远客愁噎,孤侣烦纷,风云凝顿,霞影焕晴……

一时闲散恬淡,令人神宁志静;一时奔流汹涌,令人贲张悚醒;尾音渺渺,尚觉欲舍难离。

乐师奏罢,雍正叹道:“比起梦尧所奏,尚少了一种怅然之意。”

素莹叹道:“难得皇上有空,我与妙霜去约她时,她尚不能起身,此刻春气最浓,她又经不得花粉,只好待下次了。”

妙霜道:“梦尧弹奏的,柔处让人断肠,狠处令人惊心,不知为何她看起来心中郁郁,想必因此身子不快。”

素莹暗暗向妙霜递去眼色,雍正道:“素莹,你不是要考较功课么?”

素莹便将书交于小黄门,小黄门去抱朴书屋取了纸笔,抄了上句,卷起来放在小彩船、莲花碟、葫芦碟之内,顺水而下,飘于三人面前,一人打开,点另一人对出下句,对不出便罚酒,一时难分胜负。

忽然妙霜打开一联,上面写着:“但使龙城飞将在,”妙霜面色霜白,不由将联掩住,胤禛察其异样,便取了来看,想了想道:“无妨,无妨,何必在意于此。”

素莹也过去看了道:“这是贱妾之过,没有细细甄别,也忘了嘱咐他们,他们也糊涂了,待贱妾过后一一训导。”

胤禛道:“自古以来,这样的诗词颇多,且汉字异意宽泛,最易牵强附会,若一一甄别,倒显得胸怀全无。我也听闻民间有人将书籍之中‘胡羌夷狄’之字以白纸糊住,毁坏书籍原意不说,也曲解了朝廷之意。只要不是借文章字块有意扰乱,皆无须避讳,虽然地域有差,族类有异,如今都是听从圣人教诲,何有内外之分?休要扰了今日的雅兴,只是对了半天,还无一人被酒,既然素莹自称有过,我如今要罚个有趣的。”

妙霜便问:“如何罚?”

胤禛道:“素莹画技高深莫测,让她做一幅来。”

妙霜信以为真,定要素莹画一幅。素莹道:“既然如此,我便将你二人画出来,以记今日之雅。”

胤禛忍住笑,妙霜认真托腮凝眸不动,素莹便在纸上细细画来。展开看时,胤禛与妙霜大笑不止,妙霜笑完了道:“此画送于我吧,若有不快之时,看一看便可以解了忧愁。”小黄门便仔细卷好交于妙霜的宫女。

一时妙霜烹了荷叶鲜鱼,兼有泉之清冽,叶之香涩,鱼之滑嫩,味味杂呈,齿颊留香,妙霜又将带来的藕粉,调了大家品尝,二人连连称妙。

接着众人乘船向西,到了一个所在,只见溪流淙淙,桃红逐水,正值桃花盛时,树上水里,喷火吐霞,连天蔽日。溪流隐入山坳,一舟系于水上,素莹念道:“漫天胭脂色,碧水逐粉流。”

雍正道:“这两句可俗了。”

妙霜思了一回道:“盛放只此刻,飘碎与春休。”

素莹道:“有了妙霜这两句,连我的也不俗了呢。”

雍正道:“虽然诗句不错,此时春色正好,不该这样颓唐,定要罚酒。”

于是小黄门倒了酒,雍正亲自递到妙霜嘴边,妙霜只得喝了,顷刻绯色敷面,艳夺桃李。

小黄门道:“这船只能坐两个人,还可以从山间过去。”

妙霜便将那二人送上船,自己随小黄门走山间小道。

那船解了绳子,自由逶迤缓缓入山,果然山下砌一小口,溪流携桃花缓缓而入。一时入了洞穴,里面曲折回绕,以太湖石隔断,时值暮春,颇有些凉意。素莹念道:“仿佛若有光,钟乳陆离水生凉……”

胤禛低声接道:“怀抱满,软玉温香。”

素莹也轻声笑道:“马上到洞口了,小心被他们看到,只是你今天,少不得要抱外边那一位了。”

胤禛笑道:“原来是‘软玉温醋’才对。”

出了洞口,妙霜和小黄门接了上岸,但见茅檐低垂,竹篱疏阔,青山掩映,溪流交汇。

胤禛赞道:“好一派田园山色。如今桃花快要开竞,杏树却刚刚吐蕊,从这里乘船,可以去赏杏花。”

众人绕过西北山坳,只见窄窄一条河流,三人上船坐好,小黄门掌了船向南行驶,忽见一静谧(mi)的大水面上浮着一座殿阁,形制奇特,妙霜问道:“陛下,这房子形状到底是怎样的,贱妾看不懂了。”

胤禛得意道:“这是我想出来的,是一个‘卍’字型的房子,你们看如何。”

素莹道:“如是佛本在心,佛亦在园中。”

妙霜道:“你们说的什么,听起来好生玄妙。”

素莹道:“快不要惹陛下说了,这个‘卍’字,陛下说起来足足有百种讲究,我听得云山雾罩,只知道这是一个佛的印文,则天皇后把它叫做‘万’字,在佛家是吉祥如意,在民间是富贵绵长。”

胤禛叹道:“我讲了那么多,你只学到一些皮毛,真是白讲了。”

三人从殿阁东面行过白月桥,沿着一处水堤向南,来到一处小小岛渚,但见岸上耸石竞秀,垂柳生姿;水中柔苇俏立,轻莲幽浮,簇着一座重檐攒尖顶的方亭,四面又各倚着小轩,檐角层错有致,虽小巧却有凹凸之美,顶上一只铜凤振翅欲飞,华贵典雅,与卍字房彼此呼应,于这一片水面上十分耀目。

复回水堤行过木桥,上了东岸,绕山而过,但见山连翠色,水绕杏影。杏花三两成行,随意点缀,或山间,或亭边,或与苗木比邻,或俯清泉垂影。

妙霜道:“原来桃花要成片好看,杏花要稀疏好看。”

胤禛赞道:“妙双果然聪敏,桃树枝条粗犷,连片取颜色之盛,杏树却不同,形态婀娜,有仙子之风,若种在一起,就看不出一株的美态了,所以用来点景最好。”

素莹念道:“‘报道先生归也,杏花春雨江南’。妙霜,你的家乡可与这一样?”

妙霜道:“这里风景胜却江南,只有一样,我家乡在这个时候,天天春雨绵绵,而且雨非常细,打在脸上若有若无,出门觉得没有雨,回来身上好像带着水,又拧不下来,天气十分湿润,大概只有‘沾衣欲湿杏花雨’可以形容了。”

那两人听了,十分向往,胤禛道:“这景虽然搬了来,雨却是搬不来的,若有空时,一定要去妙霜的家乡游历一番才是。”

三人便向东走到湖边,只见曲桥九折,蜿蜒水岸,水面阔朗,隐约看到对岸便是竹子院,妙霜道:“我们转回来了。”

三人上了桥,过了水榭,只见一座楼台,被水中香蒲芦竹簇拥,后面花木葱茏,飘曳抱楼,三人登楼极目,只见湖水浩渺千层,白云飞逝,映照其中。

妙霜念道:“春和景明,波澜不兴,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胤禛叹道:“听说范仲淹从未去过岳阳楼,却成就千古名赋,‘圣人心怀,沟

壑万千’,果然说的不错。”

素莹道:“陛下也不曾见过岳阳楼,却凭借辞赋修了出来,可谓‘匠心独运’。”

胤禛道:“难得素莹称赞,今天也是头一遭,领受领受。”

便在楼中宴饮,天色已暗,楼中点起仙宫三重夜游灯,乐姬聆春奏起《春江花月夜》,三人赏月饮酒,直到花树细细,皎月沉沉,灯火转暗,素莹与妙霜行礼作别,胤禛便携着妙霜回九州清晏,素莹自去朗吟阁观星。

年羹尧倚着与雍正郎舅之亲,且皇帝每每锦书厚爱之语,便不以为意,却不知他侍候的这位皇帝千载难遇:肉麻起来肉麻得要死,无情起来可是无情的要命。年羹尧到了杭州城外,百姓皆来观看,只见青幔布帏的一车两马,仆从数人而已,百姓见平定西锤的大将军如今落得如此寒怆,不免鼻酸,纷纷暗议皇帝薄待功臣。

雍正本来只想寻些年羹尧的错误,将他从高处弄下来,老老实实在内廷奔走最好。蔡珽等探得雍正的这番心意,自然不能叫年羹尧再度翻身,于是鼓动朝臣争相参劾,条陈上面所述简直触目惊心,雍正没有想到年羹尧的胆子大到如此程度,不由怨恨起昔日的好哥们来,如今此事如何了结?年羹尧的罪责实在卓著,蔡珽李绂秉着言官之责,在耳侧絮叨不止,雍正动摇起来。

有个满洲老爷子叫做苏丹的,从前在年羹尧那里百般寻计,将自己的儿子列入军功册中,此刻见势不妙,急于撇清,连忙上了一道折子如下:

奴才的儿子原来并没什么出息,谁知道年羹尧滥施恩情,排列军功之时,将奴才的儿子妄列其中。这都是年羹尧辜负皇上的信任之情,到处邀买人心的具体表现。奴才要是为了自己家的私利,而欺瞒皇上,奴才还是人吗?这样公然欺骗皇上的事,奴才要是不让皇上知道,怎么可以呢?

和妃批到:西海兵息革止已有两年,汝等父子如此后知后觉之至可谓奇甚,念汝年迈记性全无,姑且不予追究,嗣后得人恩惠之时,务必瞻前顾后,该不该得,想得清楚明白方是,免有此等尴尬之事,朕亦替汝父子为难之极。

参奏年羹尧的奏折不断地堆起来,雍正觉得还是要给年羹尧一个解释的机会,于是每一批奏折上来,雍正都要派人去杭州命年羹尧“明白回奏”。年羹尧辩解一番,又有一百个折子上来,皇帝再次责问,如此循环往复,年羹尧百口莫辩。

皇帝派谁去杭州问罪呢?雍正的心眼小起来也是到了一种境地,他派的就是那位胆敢拉扯十四皇子的蒙古侍卫乐尔锡。

乐尔锡曾经往军中效力,那时候年羹尧麾下官兵位分三等,一等汉人,可以冒领军功,有过轻罚;二等满人,常常因为武力退化受到汉人的嘲笑;至于蒙古人等,年羹尧每每向皇帝灌风:鞑靼人狼子野心,有奶便是娘,如果外国人想要施展阴谋诡计,一定会先找鞑靼人做奸细,决不可以信任。每次仗还没有打起来,就有蒙古人投敌叛国,抢掠我们的驿站。别忘了金朝就是被自己的附庸蒙古人给干掉的,于是蒙古人在营中位列第三等,任凭能力再强,也不能独当一面,谁知道他们何时通敌叛国呢?因为年羹尧仗打得好,皇帝十分喜爱,这些满蒙官兵敢怒而不敢言,如今乐尔锡面对皇帝送上门来的报仇机会,能不尽心竭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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