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凌严起身打算去花朝阁接冯良过来。才出房门就见景晰在院中拿着根树枝在练剑。
秋山冬雷?昕儿不是说没教完吗?她打哪儿学的。
“你这么早就要出去啊?”景晰一边擦拭着额角的汗珠一边抱怨,“今天可真够热的.....”
“去接冯良过来。他今天本是要随行去邺城的,估计还有些事情需要打点。继续练吧,还算有模有样的。”凌严并非是说些好听的在鼓励她。齐景晰的剑招虽然还有些不连贯,但总的来说已经将整体要点都记下了。练成只差个人指导罢了。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冬雷阵阵的?
“真难得,还能听见你夸我。”
“别得意忘形了。早饭晚点厨房那边会有人备好送来的。走了。”凌严并不讨厌这种看起来平静的日子。虽然平静得让人怠惰,却是满心阴谋算计之下可以透口气的停靠。
景晰早饭才刚开始吃,凌严便领着冯良回来了。见状她赶紧将嚼了半口的包子咽了下去。
“慕容......不是,冯......”自打知道了冯良的真实身份,景晰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好了。
“齐姑娘还是以冯良称呼我便是,慕容玳已经死了很久了。依照承诺,齐姑娘想知道些什么,尽可发问。我必定知无不言。”
景晰问了一些他与父亲是如何结识的经过。透过冯良的描述,那个已不在她记忆中的父亲被以叙述的方式勾勒出了个轮廓。他与曲译结识时,曲译还是个少年。那时的曲译还没成立长青盟。对着冯良这个只知道闷头研究工艺品的疯子,曲译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敬而远之。反倒是对冯良所设计的诸多新奇玩意儿表达出了极高的兴趣。两人相结为友,有一段每日探讨工艺,饮酒畅谈的时光。那时的他少年心性,心比天高。但总的来说,他那不羁潇洒的性格在冯良眼中确实是很讨喜的。墨玉馆入天荡也是曲译极力促成。纵使多年后再见他已是心有谋算的一方之霸,两人样貌均现沧桑的那种见面时的惺惺相惜却没有丝毫褪减。
“帮他建造隐居居所时,我也曾见过你母亲。你们的样貌有个七成相似吧。她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也十分重情义。这点,你与她很像。只可惜,当年曲兄遇难时,我没能帮上什么忙。”冯良言辞中尽是叹惋。
景晰第一回听除了医鬼以外的人详细说起父母的事情。凌严平日并不多提,与姐姐重逢仓促也没来得及跟她谈及父母之事。只可惜冯良对当年的惨剧所知不甚详细。景晰忽然想起来那天在箱子中看到的图纸副本,正好向冯良当面求证她的想法。
“敢问冯先生,当年被盗的机关图谱里,可内涵了清泉镇宅邸的机关破解之法?图谱被盗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被盗大约是四年前的事情吧。破解之法当然不会详细注解。可里面确实有宅邸与密室的设计图。”
照这个说法,苏玉确实有可能拿到图纸后进入密室。冯良还补充说,那个石盒其实也是出自他手。她母亲也参与了设计。因这盒子并非冯良独自设计,所以没有收录在图谱里面。回忆起这事,冯良还忍不住称赞她在这方面天资极高。也难怪苏玉明明进的了密室却打不开,非得引景晰自己去开这盒子。
“哦对了,我此去邺城恐要很久,下次再见不知何期。此剑,赠予你。”冯良将景晰在库房里见过的那把黑晶剑交给了她。
“多谢冯先生。这剑......说起来,我之前见它时就觉得它的材质和这块晶石极为相似。不知它们之间可有什么联系?”景晰将自己的吊坠拿了出来。
“确有联系。你母亲是东榆南旖族人。打造此剑的材料就是东榆那边提供的。虽然南旖灭族,但此奇石留下了不少。东榆大将军叶渡川曾命人将此石交给我,请我研究提炼锻造之法。我见这奇石是个稀罕物,抱着研究的心态没有拒绝。只是此石提炼锻造难度奇高。起先只用了极少的量,配合寒铁、精铁以低温锻造之法打了一把短刀,派人带回了东榆。此剑则是后来技艺纯熟后,用剩下的物料铸成。只是,东榆叶家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一直没人来讨要此剑。”冯良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锻造的工艺。由于叙述太过专业,景晰其实没怎么听懂。但这晶石的来源与小豆丁曾说冯良打造了一刀一剑之事高度契合。
那把短刀......难道真的是星惜?师父说过,星惜是她未入门时的随身兵器。那位东榆的将军也姓叶,看来师父与东榆的关系当真不浅。姐姐当初指控师父是东榆细作这事......只怕不是空穴来风。难道师父不肯解释进入密室的不是她也是怕东榆方面的事情败露?
“此剑,可有名字?”
“星残。”
果然......“那,那把短刀可是叫星惜?”
冯良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她初来雍都时身旁的那把短刀仿佛正是星惜。“正是。”
“星惜这名字倒是不错,可这把剑的名字怎么如此凶戾?”
“这也正是老夫要叮嘱齐姑娘的。许是这晶石的特性,用它铸成的这把剑不仅锋利异常。一旦被其所伤较之寻常兵器造成的伤口,愈合速度极慢。还请齐姑娘使用时当心,切勿伤了自己。”
一直在旁吃早饭沉默不语的凌严笑着调侃说:“白捡了这么一把神兵利器,运气不错。”
“诶,你慢点吃,给我留一个!”
冯良一起留下来用了个饭便出发追赶怜织了。凌严看着吃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景晰,皱紧了眉头。
“你已经吃了六个包子两碗蛋花粥了。”虽然知道她好吃,可从前也没发现她饭量居然这么大。
被凌严这么一说,景晰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想接着拿个包子的手。要不是他给数着数,景晰都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吃了这么多东西。“也不知怎的,早上起来练剑心慌得厉害。吃东西的时候才感觉好些。”
“那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好像我这里让你吃了这顿没下顿似得。”
“我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雍都吧。”景晰已经决定听凌严的话接了墨玉长老的头衔。可这一步仅是自保。距离她报仇的目的别说还很遥远,简直连个方向都没有。
“等。我已有部署,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把剑法练明白了再说。这本是你姐姐离开前留给你的,秋山冬雷的完整剑谱和心得注解。”
“那你不早给我?而且,就这么等着,得等多久啊。”
凌严白了她一眼,说:“你被苏玉从长青院带走的时候连路都走不利索呢,我给你本剑谱你是能练还是怎么着?至于等多久嘛,文勘武勘二试结束之后,上雍节之前应该就可以有所行动了。”
说起来,不久前景晰还是口不能言、行动不便。感叹谚星诀带来的恢复能力之余,景晰对于那段日子做什么都力不从心的感觉感到有些后怕。交谈、行走是身为人多么寻常的能力。可失而复得之后才发现拥有这些竟也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听说,你那个情郎,好像也参加了这次的堪试吧。”
“好像是。”景晰听了这话,出奇的平静,丝毫没有情绪起伏。
凌严觉得有些好奇。以往提起她那个宝贝师兄,她那表情叫一个酸。今天怎么这么平淡。“不想去看看?”
“少拿我打趣。堪试乃是季郑国典,哪里是能围观的。”
“文勘当然是不行。不过,武勘最后一场,凡王室宗亲,勋爵之家皆可列席评观。”
这景晰从前倒是不曾了解。“那又如何?”
“你若表现的好些,我自有法子带你去。我也想看看,那小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景晰心想八成凌严是在耍她就没太在意这事。不想,武勘最后一日,他确实找到了门路。
姜弘领着景晰列席在有爵之家的席位上。武勘试最后一场设于宫墙之内,因此确实不是寻常人可以围观的。姜弘也是念在她在墨玉馆这事儿上出了不少力气才答应把她带来。平日里他可不想出席这种场面。
堪试尚未开始,受邀出席的各路权贵便已到场了大半。今年太子殿下代陛下监试,这情况极为少有。表面上看,储君代行国典乃是陛下恩重。可陛下不临早朝由太子监国已有一段时日。对陛下龙体近况的担忧仿佛是往雍都这潭浊水里丢了块石头,又引起了不少波澜。
“凌严呢?”景晰小声问道。这场面贵胄云集,景晰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他可不归我管。那边呢。”姜弘指了指皇室席位,凌严正端坐在禹王身侧。“那位是三皇子。苏玉和凌严都跟这位关系匪浅。我说,你这戴得什么玩意儿?”
景晰扶了扶脸上的面纱,低声说:“我怕人认出来。周家那位见过我。”
周晴身为莅博侯独女不意外的也随父兄列席。
姜弘笑说:“你这纯属多此一举。你的一举一动每天都会上报给那几家。遮什么啊?”
最后一试总共分为两部分,共二十一人入榜。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即便名次靠后也有望被朝廷重用。当然,三甲自是可飞黄腾达的必争位次。尤其本次参加武勘试的人中,有不少是权重之人推荐的。这武勘试的名次,也关联着背后主子的面子。上午的射术考评要经过七轮不同靶距的较量。只是能进到终选皆是这一届里拔尖的。在这一项上并不是很能拉开差距,比试颇为耗时。上场顺序以笔试及骑术成绩决定,按排名倒过来上场。秦邵在头两试中发挥卓越,上场的晚了些,景晰等得有点心急。
距离姜弘坐席不远处,周晴时不时就朝他这边看。今儿晨起出门早,尚未核对过探子的消息。她总瞧着姜弘身边的这名女子有些面熟。只不过,考虑到宁平郡王素来有风流的名声。周晴并没能第一时间联想到伴他身侧的女子会是齐景晰。
“周姑娘,太子殿下有请。”季嬴身边的内监过来传话。
莅博侯对她使了个眼色,但还是放她前去。毕竟是太子传见。
“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今儿师父也在,喊你过来只叙话罢了。师妹不必拘谨。”
周晴仍执意周全礼数。“谢殿下。”
看周晴这一板一眼的模样,季嬴心中怅然。已许久没听她喊自己师兄了。说是为了同门间叙话,但实际上半晌也没人吱一声。岚潇见了都感觉有些尴尬了。
“不知飘渺阁的那位二弟子,何时上场。”虽然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岚潇实在是找不着话题了。纵使太子曾拜于他门下。可这毕竟是雍都,又在国典上。他也不怎么好端着个师父的架子。
“快了。他是倒数第二个。笔试时,御史中丞家这位对布防、马政等见解独到。想来是得了莅博侯不少指点。”季嬴目不斜视,但这话是打算让周晴接的。
“家父确实极看重秦家公子,将多年戎马经验倾囊相授。”周晴面对季嬴时始终微微颔首,目光从不曾高抬毫厘。
“师妹以为,秦邵如何?”
“秦家公子剑法精湛,理念与殿下颇为契合。只是略有些优柔寡断。若要为殿下所用,尚需历练。”周晴对秦邵的评价算是比较中肯,只停留于评论的层面,完全理性。
“本宫说的不是这个。”
周晴沉默了半晌,但也不能一直不答话。“还望殿下赎罪,妾不知殿下还想知道些什么。”
“罢了。”季嬴没再为难她。
秦邵七轮二十一箭全数命中。只不过二十一人中有七人全数命中,成绩最差的一位也就少了两靶。真正能拉开差距的还是午后的对战。对战形式以三人一组为单位进行混战。兵器由禁军提供。最后胜出的一组中的三人再进行内战。最终站得住脚的那一位可获最高评分。武勘试最终的成绩将以笔试、骑术、射术以及对战分数综合按高低进行排行。就目前看来最有希望能够夺首的有秦邵、禹王保举的谢安、梁州地方推荐的莫方舟以及黎州地方推荐的李诚平。根据分组,他们四位当中,秦邵与谢安同在一组,莫方舟与李诚平为一组。依现有的情况看,对战分数直接影响这两组里能否产生榜首。
比起太子独押秦邵,禹王就显得从容得多。谢安和莫方舟实际上都跟禹王有所往来。无论哪一组胜,他都不会吃亏。
“凌护法以为,谁能胜?”禹王随口一问,实际上他的心思都放在太子那头,根本没怎么好好关注堪试情况。
“胜者,自然是王爷您了。”
听凌严这样说,禹王一下子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虽说当初是凌严主动找上他来谈合作。可几次接触下来,凌严绝非一个会阿谀奉承的人。这种讨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真是奇了。禹王用余光打量了凌严一番,才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别处也没仔细看比试。顺着凌严目光的方向看去,似乎是在看宁平郡王那边。
“承凌护法吉言。”禹王并不在意他那些虚情假意的话。于他而言,此时武勘试情形虽一片大好。可宫中局势就没那么乐观了。陛下许久未曾临朝。入宫问安也统统被挡了,只许太子侍驾。虽说他挤破脑袋终于确定了陛下并无大碍。可这事却给了季晗当头一棒。东宫地位难以撼动、宫中禁军他也插不进人手。若真到了紧要关头,光靠朝臣支持是没有半分用处的。好在,这位太子殿下也并非真的毫无破绽。
伴随着一声锣响。比斗正式开始。七组人混战,场面混乱不堪。若是不脸熟,这打的都分不清谁跟谁是一伙的。不过乱局中依旧有几位的表现是颇为亮眼的。秦邵自是其中之一。比斗的兵器虽为禁军统一发放。可种类却可自行选取。这样混乱的场面,剑招并不好施展。相比之下长枪的威慑力要更足一些。秦邵当机立断舍弃长剑,后仰躲过长枪刺击后借力夺枪。谢安善用双刀,可做到攻守兼备。组中另外一人表现平平却也稳扎稳打。
许是秦邵和谢安这组表现太过亮眼。众人盘算着自己的分数,竟出奇达成了默契一同主攻他们。
“上次你托我去查的那件事,我派人去玉牒馆确认过了。并无季宣此人。兴许,只是巧合吧。”季嬴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比斗上,才小声提起此事。
周晴微微蹙眉。难道真是多心了吗?一个季姓之人,忽然拿出九宫令宣布要重建九宫飘渺。周晴原猜想他会不会与皇家有什么关联。虽然季宣在飘渺峰上曾坦言,他这样做只是出险招稳住局面。但周晴并不完全信任他。可既然玉牒上并无其名,周晴只能当做是想得复杂了。
“劳烦殿下了。”
交谈间,场上局势已是瞬息变幻。
谢安跃身绕后进行突袭,打了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秦邵则是趁他们焦点转移时,以一套利索的枪法顷刻间击退周围数人。就连组内的第三人也抓准时机打出了一波正面的冲锋。情势转瞬间被他们三人逆转。他们每个人的个人能力暂且不论,这样的配合场上已无人可比拟。
宣布分组到比试开始有两刻左右的选备时间。当时选定兵刃后,秦邵就已经发现他们这一组存在短板。一旦被围攻,很难有突围的能力。
“谢兄,张兄,关于一会儿比斗,在下有些看法。”秦邵指出,虽然他们三人擅长使用的兵刃在混战中能有不俗的发挥。可以他们这一组的平均成绩,有极大可能会被针对。届时一旦形成被压制的局面,很难有所突破。三人商议过后决定,只要出现被围攻的趋势,便立即由秦邵夺取长兵作战。以此遏制可能出现的劣势。
这计划虽然可行,但这得每个人对彼此的身手有极强的信任才行。若是一环没有跟上,他们三人的成绩可就难以维持优势了。
当然,最后他们的发挥已是证明了一切。
“这秦邵用的,是莅博侯家的家传枪法吧。”
“这有什么稀奇的,御史中丞家的公子本就是莅博侯的准女婿。只是听闻这些年不在雍都,婚事有些耽搁了罢了。”
这些议论的话听在景晰耳中,实在有些心酸。在秦邵生活的圈子里,似乎本就不该有她的位置。虽然这段日子她对和秦邵之间的事情看得已比从前淡得多。可说到底,这些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全割舍的了的。面儿上再怎么不在乎,心里也难免翻覆。
秦邵这一组顺利脱颖而出。正当所有人目光都放在秦邵和谢安谁能摘首名时。组内那个看着并不起眼的张邯忽然爆发千钧之力,一招将谢安与秦邵全交代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再次令场上哗然。
没过多久,这消息便传到了武德殿。
“结果如何?”
“启禀陛下,确实是张邯赢了。御史中丞的公子屈居第二,禹王举荐的那位谢安第三。老奴多一句嘴,这安排张邯,是否会对今年的成绩有所影响......”
今年参加武勘试的人中,不少背后都有派系支撑。但凡三甲者,均有极高的机会进入禁军或是雍都周边五卫任职。背后关系太过不干净,并非是什么好事。加上至今也没能查实宫中刺杀是何人所为,皇帝才做了这番安排。
“朕已命他笔试写的浅薄了些。总成绩影响不了多少。让他比斗上夺首,是为了别的。对了,太子可有什么反应?”皇帝一边看着各方呈上来举荐梁州刺史人选的折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回陛下的话,太子殿下奉旨监试,自然是关注比斗的。但许是跟莅博侯家的千金交谈着,并没有对结果有太大反应。”
皇帝的目光猛地落在了传话的内监身上,合上了手中的折子。
武勘试结束后,比斗的情形也很快传了出去。以往,单看比斗和射术的出场顺序,基本上就很容易断定前面几名的顺序。可这一次的比斗出现这么大变数,好事者都纷纷猜测今年究竟谁能夺得头名、张邯又是何方神圣?武勘试的贴榜将于两日后与文勘试一同昭示。这两天,街头巷尾的议论话题怕是不做它选了。
姜弘先行一步把齐景晰带回了凌严的居所。而凌严则是随着禹王回了王府。
“王爷,在下有一言兴许不太中听,但还希望您能参考一下。”
“但说无妨。”季晗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凌严是怎么回事了。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变得这么能说客套话了。虽然这毕恭毕敬的态度季晗还算受用,可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切勿拉拢张邯。”废话没少说。切入主题时倒是干净利落。
“这是为何?”凭借张邯的表现,即便没能进入三甲之列,也必是朝廷日后可委以重任之人。季晗确实有招揽之心。这点心思方才萌生,就被凌严直接给掐了。
“天机堂一早为王爷搜罗了这次武勘试名单中人的身份背景。相对其他人,张邯的个人情况虽然明了。却没有一丝一毫他亲眷与友人的信息。这实在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王爷虽无兵权,但多年征战,战功赫赫。在军中自是有威望的。此次武勘为保万全还推了两人上去。动作多少还是大了些。宫中局势未明,若这张邯是陛下放出来的一个饵。王爷还是不要那么耿直地咬了这个钩吧。”凌严虽然已经透过姜弘知道了陛下遇刺的消息。但他一直没有将此事告知季晗。这阵子凌严虽然清闲,但只要怜织那头的事情解决了,只怕要忙上许久。现在若不稳住季晗,到时候他可没那个神通可以顾住两头。
在禹王府小坐了半个时辰,凌严绕道去映月楼买了点吃食带了回去。刚入内院,剑刃便朝他胸口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