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浓的血腥气......
首日评考过后,凌严有事想要与齐景晰商量,但在飞云堂的文书室没找到人,又去饭堂溜达了一圈也没见她踪影。凌严心想着她可能是回房休息了便去她卧房寻人。还没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齐景晰!”
凌严闯入房中,只见齐景晰衣衫半敞着,露出左肩和手臂,上面满是她自己扎的银针。一旁的水盆里已浸着两三块染血的面巾。齐景晰赶忙伸手将床边得帐子拉下来遮挡了一下。
“还不关门......”齐景晰讲话有些虚弱,但还是听得出她的羞恼。
“需要我给你喊个郎中吗?”凌严把门关上,本想开窗户留一条缝透气,思忖片刻还是算了。
“......不必。我自己能处理。”
“也是,总坛的郎中医术也就那回事。更何况这毒还是你自己下的。”凌严这么想着也就没方才那么担心了。
“你跑这一趟就是特地来数落我的?”景晰毒血算是吐尽了,但还有些气闷,说话语气有些燥。
“怎么会呢。若是没了你中毒这触目惊心的症状,只怕你在评考时还要费不少的口舌。你对自己还真狠得下手。”凌严给她倒了杯水,避开目光递给她让她漱漱口。
“无奈之举罢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才一会儿没盯着,你就接了廖义先的挑战。你不觉得太过草率了吗?”
“若可以用一场生死之搏化解往日仇怨,不失为一种洒脱。他肯主动提出来我没理由不答应。你若是怪我没有与你商量,我也只能说声抱歉。”
凌严没有接话,齐景晰以为他在生气也没有出声。房内安静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你施针几时结束?”
“啊?”
“我问你几时结束。”凌严有些不耐烦。
“嗯......应该已经好了。”景晰取下银针,处理了一下,将衣服穿好。她看凌严靠在墙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你.....还有事吗?”
凌严像是逮小鸡似得拎着她的领子让她坐好,顾不得她吓傻了的表情,开始为她调理内息。
“你是打算被我封着穴道,余毒未清就去接他的挑战吗?即便你赢过他一次,也未免太大意。”
“我......”景晰想要辩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省的又惹恼他。
凌严以内力推导,助她调理的同时,也探了探她的内息。如今她内息稳固,原本体内混乱的气息渐渐融汇,已无从前相互排斥的情况。更加令他惊讶的是,他原本封住她穴道的那两道内力也早被化去没了作用。
“你几时解开穴道的?”
“大概半个月前吧。调息的时候发现经脉渐通,便知道被你封的穴道已经解了,倒不是我故意为之。”
凌严听说她之前对总坛巡守安排得极为谨慎,就连她房里也机关重重。怎么看她都是无法与人动武才迫不得已为之。可现在看她身体情况,似乎就不是这么个事儿了。
“我要不装出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怎能引得杀手这么快就露头。只可惜,那杀手多半只是来探路的,买凶之人留了什么后手就不知道了。哦对了,你给我的那份名单,我方才施针的时候顺手改了改。你帮我参详一下。”
凌严接过名册只翻了几页就皱起了眉头。看过首日评考的情况,因为有坛主被拔,加上有一些原本态度摇摆的人态度逐渐明朗,凌严觉得那份名单是要修改一些地方的。万万没想到,齐景晰修改的竟与自己所想有八分相似。有几处她大概是从对她判罚的讨论中看出来的,或许还有枯骨夫人的提点。问题是她竟从这名单里找出了厉云涛这个名字,将其从谨慎交往改为了可以尝试拉拢。
“你怎么知道他可以拉拢?”凌严翻到厉云涛那一页,指着他的名字问道。
齐景晰仿佛做坏事得逞了般,得意地窃笑。“昨夜实在睡不着,干脆把名单背下来。翻到厉云涛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你给我的名单上所述每个人的背景和是否拉拢,如何应对的理由都很详细。唯独厉云涛的记录一笔带过。要么是因为你对此人了解不深,要么是对我与他接触,态度上有所保留。倘若此人无足轻重或是没有拉拢的可能,你大可以不写下来。疑心之下,我就特地留意了一下文书室里有关此人的记档。厉云涛人现在在流火堂任职,负责与总坛传信联络。因其地位不高,近几年的事情有关他的记录并不太多。有意思的是,在天荡成立之前,他是长青盟的人。你年少时便在我爹手下。如果说是因为你不了解他才没有详细记录,谁信呢?其实我并不知道他是否可以拉拢,只是改上两笔,想看看你的反应。”
被她套路了一手,凌严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你这名单改得问题不大。不过厉云涛还是再看看吧。”
“为什么?他如果以前是长青盟的人,应该跟我爹有些交情吧。”
他摇了摇头,说:“厉云涛的作用是有的,但他跟你爹可论不上什么交情。”
凌严将缘故大概讲了一下。厉云涛与背叛曲家的殷兆都是曲译原配夫人方敏嫁到长青盟时从母家带来的护卫。此二人对方敏的忠心甚至已经到了有些疯魔的地步。正因如此,方敏亡故后,他们对曲译续娶齐雪心一事心中多少都有些不舒服。后来厉云涛离开了长青盟,选择在流火堂当了一介寂寂无名之辈。而殷兆背叛曲家多少也有一层这方面的原因。厉云涛虽不似殷兆那么偏激,但凌严认为他对齐景晰的态度绝不会友善到哪里去。
“这......怎么听起来完全没戏了。”景晰原以为他是长青盟的旧人,多少能博些好感。了解了往事,瞬间感觉此人不与自己为敌就已经很不错了。可转念一想,这些凌严既然知道还是写下来他的名字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再追问下去,凌严便不肯再说。
“他若不主动找你,暂时不用考虑与他接触。这些人情关系得你慢慢建立,本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明天评考第二日结束之后我便会返回长青院,你若有什么事,可以托乔娅与我联系。”
“你......不留下来看我和廖义先的决斗吗?”
“不了。反正你又不会输,有什么可看的。走了。”凌严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离开了。
景晰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也不自觉地笑了。
评考还有一日,虽然不会再有她什么事儿,但站一天也算是体力活儿了,景晰早早睡下。
“他没说错,一场没有悬念的决斗,哪来什么看头。你满心期待想让他看什么?”
睡梦中,景晰听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声音。这一次她在梦里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或者我该先问你那天想要问他什么?”景晰没有回答她,那个声音继续追问道。
景晰听了有些不耐烦地说:“不是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吗?何故说这些废话。”
“哈哈哈哈。”她大笑,满是嘲讽的意味。过了片刻,笑声戛然而止。她说:“恼羞成怒了?你害怕凌严会喜欢你,更加害怕承认你对凌严的好感与日俱增。”
“我不会喜欢凌严的。”景晰小声嘀咕着。
“不会?还是不能?因为大姐。”
“你屡屡警告我要提防凌严。若是我不喜欢他不是正乘你心意。”
“我为什么要拦着?凡我所欲,皆可掌握。岂不快哉?”
景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不是她......”这个声音虽然说话和从前那个她说话的声音语气极其相似。可从前她讲话只是态度嚣张了些,并不曾有过让她放纵心中所欲的蛊惑之言。这与现在这个她是截然不同的。
“你能见到谁取决于你自己。现在你见到的是我也是必然。不过,说多了你也明白不了,不必在意这些。我出来只是要指点指点你,解你心中疑惑。”
“即便是我有什么疑惑,你又能解得了几分?”从前那个她说过,凡是能见到的每一个“曲桐雨”看她亦在镜中。并非每一个她都安于呆在这一片黑暗之中的。天晓得现在这个曲桐雨是什么心思。
景晰听到一声轻蔑的冷笑。
“怎么,打赢了几个废物,得意的很呐。得了大姐几乎全部的功力,用的跟个废物一样。你这点实力,当年还没当上掌教的苏玉都能用一只手指撵死你。”
景晰听她把自己数落的一无是处本想回嘴。不过听她讲到苏玉的部分,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不安和恐惧却像是真的。苏玉实力竟这样强?还是自己真如她所说那般不堪。这一年来与人交手,胜多负少。哪怕和赵正桓也能过上许多招。难免对功力增进沾沾自喜。如今被另一个自己这一桶冷水浇下来,多少有些泄气。但沉下心,这话讲的难听,却及时提醒了她距离复仇的目标尚有很远的距离。
“不顶嘴了?呵,听着。与大部分武学重任、督二脉不同,谚星诀重带、冲二脉。她让你集气行于带脉确实是极好的运气护身之法。然而此法只应用于防御。若是出招前如此行气,减缓气血通过十二正经的速度。那你在出招时,瞬间气血暴冲,脏腑产生疼痛。长此以往,便会本能地收敛出招的威力。唯有使真气在带、冲二脉间游走,才是解方。”
自打景晰开始尝试调服体内两种内力起,她便发现若是集气于带脉,另一道内力在体内游走时便会与之相冲。谚星诀的运气之法讲究一收一放、而宋致远的内力则以一种平缓的方式充盈全身。后来她渐渐发觉,唯有使谚星诀的内力不断于带脉与冲脉之间游走,才能使另一道内力畅通无阻地发散至周身。虽自己摸索了个大概,但她也拿不准这样改动是否妥当。听到了肯定的解释,这才放心下来。看来,她确实是在指点自己。
“还有,既然你已经发现了体内的另一种内力,那我就得多嘴一句了。同时运用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力并不容易。你虽然已经找到调服它们的法子,但尚需时日练习。实战之中不可轻易使用。与廖义先也不是没交过手,犯不上冒这个险。”
“这是自然。”景晰并不反对她的提议。
忽然,从景晰眼前这一片漆黑之中伸出了一只手来。还没等她从惊魂未定中缓过来,就被那只手推了一把。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伴随着失重感造成的不适,景晰的梦境渐渐散去。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听到了那个曲桐雨说:“你输了。”
谁?
景晰从梦中惊醒。见天还没亮,又松了口气躺了下去。她躺着回想梦中所闻。记得梦境大部分的内容,却怎么也记不起梦里那个声音在她醒来前说过的那一句。她只是隐隐觉得,那话并不是说给她听的。
虽然记不起那句话让景晰感到有些困惑,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不要多想,再睡了一阵子,以应付第二日的体力消耗。
第二日的评考如预期的那样,没有了与她相关的话题。不过,听下来倒也不算无聊。比起前一日的毫无动作,凌严以天机堂的密报为武器,接连对苏玉的一派发难。当场被斥责或是停权的就不下十人。其中还有一位大概是自知小命不保,竟当场想要杀出一条生路。只可惜,他站得离景晰近了些。还没等他挥刀,就被景晰侧身一脚踹断了腿,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幸好景晰反应及时,没出什么乱子。总坛护卫也算是飞云堂之责。若是真让他伤了谁,她实在难辞其咎。
凌严下了重手,苏玉也并不会坐以待毙。他多次以评考情况为由,调任了许多分舵主又提拔了一些人。景晰并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看凌严阴沉的神情,苏玉这些动作对他应该伤害不小。
不过比起去理解这些看不懂的运作,景晰对飞云堂接下来的文书量感到更为头疼。这两日所有的判罚记录总坛都要留档。发往各地有关人员调度的教令也要她来草拟。还有过年前就要拟出来的因年节告假而必须调整的总坛护卫的排班单子。景晰心想,若是一年半前的自己,一定无法想象她会在天荡兢兢业业的当起堂主来。一时感慨,轻轻叹了口气。
评考结束后,景晰立马就投身于收尾的教务之中。凌严返回长青院前来看过她一次,但她忙着并未发现,凌严也没打扰她就走了。
拉拉杂杂的事情,竟忙到了决斗前一日。邱磊本要赶回邺城,处理剩余的谈判事宜。但景晰留下了邱磊,没有让他继续外派出去。
“申斥流火堂副堂主的教令先压着吧。也不是什么重责,等对岑霄的判罚确定下来,一同发件。其余的你帮我拿去给掌教面核。核定后交给传令使,尽量赶在年前发件。”
“是。”
邱磊送件回来,经过景晰居住的院子,瞥见她正在练剑。一时好奇,在边上看了一会儿。
“偷看别人练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景晰只是调侃调侃他,并非真的在意。
“是属下失礼了,堂主恕罪。”
“逗你的,这么认真干嘛。教令都送出去了?”
“都让人发出去了。预计年后就能送到各地。”
交谈间忽然下起了大雪。她刚刚练完剑,发了些汗,不想站着吹风,便邀邱磊入屋说话。景晰生上炭火,屋内顿时暖和了不少。
邱磊以为她要问自己是否考虑好要站在她和凌严这边对抗苏玉。谁知齐景晰压根就没提这茬。
“教令与巡守排班的事儿基本定下了。我明日有一场比斗,许是顾不及后续一些档案留档的事情。需要麻烦你处理一下。”
“比斗?可会有什么凶险?”
景晰思考了片刻,说:“大抵是不至于九死一生。不过比斗之事,也没法子尽数预料。万一我明日有什么伤损,不能耽误了教务,以免被人戳脊梁骨。说起来,对我的判罚只是暂时压下了。总不能让自己罪加一等吧。只能劳烦你,多担着些了。”
“堂主客气了。飞云堂一应事务堂主不必担心,我必办得妥帖。属下以茶代酒,祝堂主明日旗开得胜!”
“承你吉言。”
风雪彻夜未停。到了第二日凌晨,天荡总坛已经是一片白雪皑皑。景晰出门前踩在积雪处,用脚尖轻碾地面。路面结冰,加上有积雪更加滑脚。
唉,真倒霉。
景晰叹了口气。地面滑脚对她的招式来说多少更吃亏一些。景晰所学招式,大多需要辅以踏浪袭风的步法。出招时,下盘爆发着力点会不断转移。而廖义先的刀法为左退式。下盘着力点相较她要稳定得多。
景晰与廖义先分别找来了枯骨夫人和姜弘作为决斗的公证人。为了避开苏玉耳目,比斗的地点定在了黑水林。黑水林的路面情形与总坛相去不远。景晰深知情况对自己不利,表现得十分谨慎。她拔剑起了个势,没有贸然进攻。廖义先则出招果断,以刺击和横扫频频逼退景晰。景晰如今身手较先前擂台之上又精进许多,廖义先这样的攻击虽然凌厉却还伤不到她。只是廖义先毕竟是老江湖。一番试探下来,立即看出了景晰下盘不稳,难以支撑发力。除去以长刀攻击距离的优势逼迫景晰不断闪身,更是频频攻其下盘。
景晰还算有惊无险地躲开了廖义先接二连三的杀招。她能感觉到廖义先的招式与先前所见有些不同。上回廖义先为了避免破绽,与自己死耗体力,极少使用劈斩这样的招式。可交手这几个回合,他不但一改以往谨慎的路数,以霸道的强攻逼得她无暇反击。刀刃袭来的方向,更恰到好处地封住了她的发力点。景晰渐渐陷入苦战之中。
“廖义先从前跟在先掌门跟前,身手我是知道的。上回擂台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长进。他今日拆了散招却招招压制齐景晰的剑路。看来左护法出力不少啊。”
旁观者清,姚冰莹一看便知是有人提点了廖义先。她十分好奇姜弘对齐景晰的态度。人人皆知姜弘与凌严关系不睦。但在姚冰莹看来,他们两个充其量也就是彼此看不顺眼。姜弘不是苏玉的人,他们并没有闹个水火不容的必要。可姜弘帮着廖义先对付齐景晰,那就是明着挑衅凌严了。这么做,究竟图什么呢?
“到底年轻,这剑法练得欠些火候。若是先右护法那般境界,大概我绞尽脑汁也是无用的。”曲译所创的这套剑法,姜弘是打心眼儿里拜服的。为了教训一下齐景晰,好好敲打敲打凌严。姜弘在帮廖义先研究如何克制齐景晰这事儿上,着实费了好一番心思。“齐景晰内力远比廖义先深厚。但在与剑招结合上,尚有不足。剑气威力不小却不成章法。”
正如姜弘所说,景晰往往方一出招便迅速被廖义先以撩刀化解。看似剑气逼人,威力甚至可以在地面和四周树木上造成极深的剑痕。却难以做到攻其要害,对廖义先产生实质威胁。在姜弘眼里,说齐景晰糟蹋了这套剑法也不为过。
姚冰莹不以为然地笑了,没有再说什么,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比斗之中。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两人交手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后,场面局势有了些许不同。
齐景晰忽然在秋山冬雷的剑招中,掺入了挽云剑十五路中的慢招。廖义先一时不适应,被她成功拉扯。剑招对决一快一慢之间,景晰渐渐摆脱了被动。廖义先的阅历摆在那里,自然看出了她出招的路数和目的,明白不宜一昧强攻,遂而改用了当初擂台上的打法。
不妙啊......
姜弘算是看明白了齐景晰在做什么。她先前看似出招失了章法,实际上是在给自己创造有利条件。这二十多招下来,原本被覆盖在薄冰层和积雪下的泥沙石块受到剑气波及,被翻上来不少。比起方才下盘不稳难以发力的状况,眼下齐景晰的步子愈发能稳得住了。硬拖时间,齐景晰体力消耗虽大,但廖义先的环境优势也在随时间被渐渐瓦解。
姜弘的思绪被景晰的一声大喝打断。
只见齐景晰左手执剑鞘,精准侧击廖义先的刀身,竟将他的刀刃下压插到了泥土与雪水之中。廖义先唯恐将破绽暴露在她剑下,迅速向后抽刀,斜架至身前招架她紧随而来的一剑。本以为反应及时,不甚要紧。谁知他的长刀竟被齐景晰手中利剑直接削断。剑气在他胸口划出一道血痕,虽不严重,但剑刃已在他喉前。
他们二人停下来,姜弘才看清齐景晰护腕和腰带处似乎有零星的白色粉末一小股一小股的漏出来。方才齐景晰这一斩,弓步向前。在后的右腿踩进地里竟被泥沙与雪水没过了脚踝。姜弘蹲下身轻触地面,不免有些纳闷。即便是她破坏了地面增加了足部与地面的摩擦。然而泥沙中多少还有冰雪,理应难以支撑她这一斩的发力。
“左护法可知,齐堂主今晨出发前从伙房里拿了两袋盐?”姚冰莹目光瞥向一旁一脸不解的姜弘。
姜弘恍然大悟,站起身拿帕子擦了擦手。他苦笑说:“廖义先输的确实不冤。”
“既能断刀,便可断颈。是我输了,你可以取我性命了。”廖义先闭上了眼。
齐景晰将长剑收回剑鞘,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说:“你大哥为了兄弟亲情害了我与我姐姐。而我也杀了你两个兄弟,这笔帐到这里就算是两清了。我接下战书,只是为了了断我们的仇怨,并不是为了要了断你的性命。”
廖义先松开了握着断刀的手,蹙眉不语。
“被星残所伤的伤口较难愈合,旗峰长老记得回去要妥善处理,以免落下病来。告辞。”
“齐堂主请留步!”廖义先叫住了她。
“廖长老还有事?”
“往事确已了断。但这一次的决斗是我提起,你不杀我便是手下留情。你我各为其主,日后难免刀剑相向。立场不同,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只提醒一句,年后掌教或有大动作。还请齐堂主多加小心。”
齐景晰本没想让他欠自己人情。不过廖义先的提醒对她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看来得跟凌严商量一下,探探他那边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她抱拳一礼以表感谢,随枯骨夫人返回了总坛。
廖义先看着她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想着她的心性算是有几分她父亲的风范。只是在天荡这个染缸里搅合久了,怕是难免近墨者黑。强者如宋致远亦不可幸免,那她呢?
“可甘心了?”
“答应左护法的事情,我不会失言。”
姜弘梁州之行虽被四皇子糊弄搪塞,但并非一无所获。李巍重伤后也被他的人带走。如今拿下廖义先,姜弘已经拿到了所需的筹码。接下来就等着凌严上门“兴师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