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云子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店主,笑道:“你若送我一壶酒也就算了。你倒要赶我走。既然这样,那我倒要问问你。去年六月间你做过什么事啊?”店主一愣,答道:“去年六月的事,谁还记得。”神云子淡淡的说道:“你不记得了?那我给你提个醒儿。去年六月十三,隔壁钱二惨死井中,其妻被判与他人通奸,谋害亲夫之罪。于年底撞死在牢内。这事儿你可还记得?”
店主心中一颤,说道:“道长,莫提此事啊。小的这间店有一半是原来钱二家的房子。您一提这事儿,我害怕啊。这样吧,我送您一壶酒。您可别误了我的生意。”
神云子冷笑道:“前世种因,后世得果。凡间纠葛我本不愿多管。毕竟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但你今天恼了本座!”
说完,神云子一指点在店主眉心,然后起身拂袖而去。店主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小二赶紧跑过来,一探鼻息,还有气儿。刚想叫,就见店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叫道:“钱二啊,是我害了你啊,你妻死得冤呢,我为夺你房产丧尽天良啊……”
神云子一路游走,心里的烦燥未减分毫。终于,神云子于荒野之处停住脚步,仰望天空屈膝跪倒,向着夜空喊道:“师父!弟子无奈,为救师兄性命,为保昆仑一脉。弟子要私闯魔道。”
神云子站起身来,腾空而起,向东南方向而去……
一路飞行,神云子仔细探察。突然,一股微弱的法力感应传来。神云子凝望脚下一处山坳,紧蹙着眉头,良久……向着那处山坳降了下去。
神云子抽出宝剑,调动元神,向着虚空挥出。随着一声轻响,魔障破开一道缝隙。神云子紧握宝剑,缓缓走了进去……
一片花海映入眼帘。神云子心神为之一荡。沁香之间,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何人闯我百花秘境?”神云子收摄心神,朗声说道:“昆仑神云子拜访魔道。”久久无人应声……
神云子等了许久,才见到一个女人远远的向自己走来。神云子提起了宝剑……
渐渐走近,神云子眼中一亮。心道:好美的女子,让我见了都有动心的感觉。这魔道人物的确厉害。她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呢?
那女人微笑道:“小女子星如雨给神云子真人见礼了。不知真人来我百花秘境有何贵干呢?”
神云子剑在身前,问道:“你,也是魔道中人。”星如雨又笑了,说道:“对啊,小女子花魔星如雨。真人可以叫我花魔,也可以叫我星如雨。”
神云子冷笑道:“不愧是魔道妖孽,惑心之术确是非凡!”
星如雨又笑了……
神云子心道:别笑了……真个是一笑倾国,二笑倾城,三笑令人魂牵梦萦。再笑,恐怕我都会爱上你了……
星如雨见神云子不语,又笑道:“真人,总是这样执剑戒备,不累吗?”神云子定了定心神,说道:“本座不斩手无寸铁之人,即便你是妖孽,本座也不愿如此取胜。亮兵刃吧!”
星如雨又又又笑了……
神云子皱眉道:“你怎么这么喜欢笑?”星如雨收住笑意说道:“真人破开魔障,来到我百花秘境,就为与我一决胜负吗?”
神云子无语,星如雨又说道:“素闻昆仑仙家明辨是非黑白。小女子久在百花秘境,借日精月华修炼,平时只是喜欢种花,从未杀过一人。况且,小女子也并非妖邪所化,而是实实在在的人呀。真人因何称我为妖孽?又因何要斩我于剑下?我罪犯哪条?”
一番话说得神云子哑口无言,不想星如雨又续道:“听闻昆仑仙家神字辈有两位长者。一是神空真人,道法广大,统领昆仑一脉,于世间降妖除怪,造福苍生。而另一位便是你神云子真人,同样的道法高深,却是游戏人间,济世救人。今天真人来我百花秘境,执剑相逼却为何事?是真人对我心有芥蒂,还是世间所传非实?”
神云子吱唔道:“那个……那个我……我走错了地方……恩……发现山坳里有魔障就……就砍开看看……我……我走了。”
星如雨却道:“真人,既然来了,莫不如尝尝小女子自酿的蜜酒如何?有道是过门便是客。真人若不嫌弃,便请随我来吧。”
眼见星如雨转身而去,神云子心中踌躇。走吧……师兄生死攸关,无处可寻解救良方。不走吧……这刚入魔境便被一个花魔抢白得哑口无言……
星如雨走出几步,回头笑道:“真人莫不是怕小女子于酒中投毒吗?”神云子宝剑归鞘,淡淡一笑道:“却之不恭,贫道叨扰了。”星如雨微笑着转身,神云子跟随着星如雨往百花深处走去。
一路走过,繁花似锦。神云子心神安逸,随口问道:“花魔前辈,你这里还有别人吗?”星如雨停下脚步笑看神云子,说道:“真人怎么叫我前辈?这可实不敢当啊。小女子喜独居,少有人走动。”神云子说道:“虽说贫道学艺不精,但还是看得出来,前辈的修期远超贫道。”花魔呵呵一笑道:“真人,咱们可都是女儿身,这年龄大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神云子拍手道:“对呀,你也这么想啊。”说话间笑意满面。星如雨凝视着神云子的脸说道:“真人,你笑起来也是千娇百媚呢。”神云子脸色一紧,没有说话。星如雨笑道:“真人恕罪。小女子没有别的意思。”神云子抿了抿嘴唇说道:“前辈不要叫我真人了。我听着别扭。我叫赵云儿,前辈还是叫我云儿吧。”星如雨笑道:“我叫你云儿,你叫我前辈,那我不是很吃亏吗?”神云子笑了笑,说道:“称呼而已,谈不上吃亏占便宜吧。”
星如雨点头道:“不错,称呼而已。那真人莫不如叫我一声姐姐如何?”神云子猝然停步,秀眉微蹙。星如雨回过头来笑道:“真人不必在意。小女子不过是与真人说笑。想真人乃昆仑仙家中不世出的高人,岂能与我辈魔道姐妹相称。真人请这边走。”
神云子抿着嘴跟在星如雨身后,心中忐忑。暗想:这个花魔虽然身为魔道,却没有半点戾气。反倒是一身灵气。难道这魔道中也有避世修炼的吗。她说平日里只是种花,从未杀过一人。这话可信吗……
正想着,眼前出现一座八角亭。亭角雕的是龙头,绿顶红柱。亭内一张玉制圆桌,桌边四个玉制圆墩。星如雨当先走进亭子,坐在一个圆墩上说道:“真人请进来坐吧。”
神云子嘴角皱了皱,鼻子也跟着皱了皱。星如雨笑道:“怎么?云儿不高兴了?嫌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有先请你入亭,反倒是自己先坐了下来?”见神云子鼓着嘴不说话,星如雨续道:“自你入我百药秘境,一直全身戒备,唯恐我设下什么陷井害你。姐姐我当然要先入此亭,才能免得云儿你尴尬呀。要是请你先进,云儿你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进呢,怕有机关陷井,不进吧,怕我这个魔道笑你神云子真人没胆量。对不对?”
神云子鼓着嘴走进亭子,坐在星如雨对面,眼睛看着亭子外面的花海。星如雨抿嘴一笑,自语道:“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小气丫头……”
神云子一瞪眼道:“你说谁呢?”星如雨嘻嘻一笑,说道:“我要去给你准备蜜酒,你是在这儿坐等呢,还是跟着我去?”神云子哼了一声,把脸转向花海。星如雨笑着离座而去。
功儿夫不大,星如雨端着一个食盘走了回来,食盘上放着一个十斤的酒坛,上面扣着两只碗。还有满满一大盘切好的红肉。神云子盯着食盘,直到星如雨将食盘放在圆桌上。
星如雨一边分碗开坛一边说道:“这也就是你来了,要是换了别的正道人士,姐姐我早就将他赶出去了。”神云子看着星如雨问道:“我有什么不同吗?恩,因为我也是女人?”星如雨笑道:“正道之中就你一个女孩子啊?是因为你身上没有戾气。”
神云子哦了一声道:“你身上也没有戾气。”星如雨笑道:“云儿为何说话总说一半?你分明是想问我,为什么我身上没有戾气。而你身上没有戾气不是很应该的事吗?对吧?”
神云子奇道:“你会读心术吗?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星如雨答道:“我可不会读心术。就算是心魔他也不会读心术。只不过我见过的正道人士多不胜数。十之八九都是这样想的。我猜云儿你也不会例外吧?”
神云子皱皱嘴角说道:“就算是吧。我没有问是因为我在想,不管是正道也好,魔道也罢。无非是参破生死之限,于这人世间穿行。杀生者不见得都是坏人,不杀生者也未必就是好人。戾气本就是由心所发,感于体表。若心底无恶念,无论正与魔,都不会有戾气吧。”
星如雨掀开坛口,醉人酒香四溢而出……
星如雨倒满两碗酒,笑道:“云儿你倒是我见过的人中,唯一不同的。身在正道,德高望重,法力高深。竟然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反倒是凭心论事。真是难得。也不枉我以酒肉款待你。”
神云子一鼓嘴,嘟囔道:“你才是真小气,区区酒肉,人家又不是没吃过。这样就算款待了……”
星如雨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说道:“真是个小孩子,说你的话总要找个机会说回来。尝尝姐姐亲手酿的蜜酒吧。看你喝过之后还敢不敢说吃过的话。”
神云子端起碗来灌了一口,星如雨急道:“干么呢!你这丫头,有这么喝酒的吗?你当这是水呢。跟谁赌气呢这是?告诉你啊,这蜜酒可是百年才能酿出一坛,就算是魔君也不敢这样糟蹋我的蜜酒。”
酒入肚腹,一道暖流涌起,百脉松驰。唇齿留香,甜辣相宜,舌边回味悠长。神云子咦了一声,舔了舔嘴唇,端起碗来闻了闻,香甜之气极重,凑到嘴边长吸一口,酒线经舌过喉,滑入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