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颖张着嘴,捧着书和那张纸,目送老人跚跚离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她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没病吧,你。”
事实证明那个老人没病。徐小颖凭借那张纸上的信息,加上自己不太成熟的表演赢得了现在这个工作,从得到工作的第二天起,她便一遍一遍的读老人留下的那本书。书名《宅经》,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注解和见闻以及实际操作方法。而且是简体中文版的。
有时徐小颖自己在想,到底前世积了什么德,会在今生遇到这样一位老人,而自己在面对老人的那不足五分钟的时间里,除了表现鄙视与厌烦之外,没有其它的了……然而,老人所留给自己的却是旷世奇珍,无价之宝……
一晃十年啊,真的是岁月如梭。徐小颖双手拢在一起,站在阳台上吹着凉凉的秋风,全身开始哆嗦。站了一个多小时了,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就是不敢进屋去。连窗子也不敢关上。
终于无法忍受了,徐小颖狠了狠心,把窗子关上,一步踏回屋里,迅速找出一件厚外套穿上。然后把凉茶倒掉,重新沏上一杯,缩进沙发里,把双手拢在茶杯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看。耳朵却警惕的支着……
云利开门的声音让徐小颖的心脏轻跳了一下,但随后而来的是全身心的放松。总算另一个活人回来了。打从三年前买衣服的时候碰到云利,而又一起跟卖衣服的老板娘大吵一架之后,这个小自己六岁的女孩儿便成了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亲人。缘份这个东西,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徐小颖眉眼含笑的叫道:“小利,回来了。”
云利正在换鞋,闻声停下动作,转过身来,秀眉微蹙,半晌才试探性的问道:“姐?我没走错门吧?这是我家吧?你是我姐没错吧?”
徐小颖脸上的笑迅速消失,把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啪’的一声脆响。云利明显向后仰了一下头。
徐小颖板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云利摸了一下鼻子,然后歪着头说:“没什么意思。觉得你不正常。这些年你还没见我这么亲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有问题。”
“做饭去!”徐小颖大喊一声,然后自顾自的看电视。云利却笑嘻嘻的走过来,挤着坐在她身边,贴着徐小颖的耳边说:“说吧,今天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想我。”
徐小颖白了云利一眼,恨恨的说:“没事,饿了。”
云利‘哦’了一声,一边起身一边说:“没事就好。过这村没这店。现在不说,吃完了饭你就没得说了。我做饭去。”
徐小颖追着云利的背影说道:“是吗?你这个大八卦会不听?”
吃完了饭,徐小颖还装做余怒未消的样子,却见云利拿起了背包。徐小颖这才明白,今天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就是云利回来后没换衣服。徐小颖问道:“你干么?要去哪儿?”
云利低着头一边穿鞋一边回答:“我去练拳。”
徐小颖立刻站起身来,追问道:“练拳?练什么拳?咏春?一天的功夫你就找到学习班,还报了名?你不会是要去约会怕我打扰你才这么说吧?”
云利直起身子,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对徐小颖说:“给你三分钟时间,穿好衣服跟我走。”
到了地方才明白,云利报的是‘跆拳道’学习班。看着云利换上练功服,学着日本人的样子鞠躬,徐小颖有种想打她的冲动,不过想一想还是算了,现在这个流行。国术因为祖辈上的陋习所至,的确没什么市场了。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传到最后,大多都绝了根,断了香火。就是一些很平常的舒展筋骨的技法,也很难找到真正的明白人。搞不好就会练得伤筋动骨,自己掏医药费还得受罪。还是这些日本拳术好,在那个岛国上就一直盛行,到了中国还是盛行。孰不知,国人丢了西瓜捡芝麻。倒叫这些出口转内销的东西俘虏了新一代的新新人类。不知是耻辱还是悲哀。
坐在一边静看云利练习,不自觉得想起周杰伦唱的那首《双截棍》。一群人‘哼哼哈嘿’的叫嚷着,轮流踢着那个被吊在天花板上的半人高沙袋。不时还会有人发自肺腹的称赞所谓的师父功夫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