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这黄天堡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就像他们是老天爷一样,你九叔就是去为你祥子婶讨要说法,咋话还没说两句,就打起来了。那黄天堡的小屁孩子,死盯着你九叔打。可怜你九叔已经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小屁娃娃给打死了!”九婶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本来家里还有十几个亲戚帮忙张罗后事,但“小神仙”要了解事情,他们当然要退出去,现在在林九婶旁边的,正是林清源等一行。
林枫白搭话道:“是啊。这黄天堡真是越来越嚣张,越来越霸道,越来越不把别人当人了。”
林九婶一听这话,马上跳起道:“就是,就是。你祥子婶家的娃娃从他们那经过,拉了滩屎他们都管要。按他那样,那咱们养的鸡,下的蛋没下在家里,也不能去收了不是!我看啊,按他们这么横下去,过几年咱们从他们寨门口过去,他都要收钱!黄天堡的这伙黑心窝子的,可怜我家老九,就是为了讨个公道,就这样被活生生打死了。可怜的老九啊抛下我们娘两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林枫白闻言忙蹲下低声劝慰。他这两天已经来林九叔家几次了,其实不管林九叔是怎么死的,都是听了寨主的号令,跟寨主一起出去出事的,论情论理,寨主家都该有所表示,至少要负担起孤儿寡母的生活起居问题,当下林枫白便道:“九婶别伤心,我就一直当革娃子是兄弟,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以后九婶家的事,就是我林枫白的事,家里争啥您这就跟我说。”
林九婶旁边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小小年纪虎头虎脑的,眼睛早就哭得通红,正是林枫白口中提到的革娃子,大名叫林九革。想来林九叔遗愿这孩子征战沙场了。这时听到叫他的名字,只拉着林枫白的手,怯生生叫道:“小白哥哥。“林枫白闻言低下身去,轻轻揽着,却不由长叹了口气。
此世民生艰难,家里如果没有一个劳力,别说入山打猎、采药创收,连平常的种地都成问题,甚至时时窜入村寨的毒虫蛇鼠,一个妇人,一个孩童,也难以应付。好在寨里有规定,只要林九婶没有改嫁,寨里(大半还是寨主林铁龙)会负责这对妇孺的成长供给,供这林九革长大成人,那是必须的了。
林清源低蹲下身来,轻轻安抚林九婶道:“九婶,那黄天堡的人真是凶狂,九叔这也是为咱寨子牺牲的,寨子肯定不会不管。革娃子以后修行上有啥问题,也能来问我。过几天我就跟那黄天堡的人再打一起,这个事肯定要了解,不会让他好过。“
林九婶泪眼婆娑:“清源啊。婶可听说你已经成仙了,以后革娃子也要靠你照应了。革娃,快过去,给你清源叔磕两头。“
那林九革听到召呼,倒也听话,马上到林清源面前,就势跪地,“砰砰砰“结结实实连磕三响头,林清源见状心里颇不是滋味,正要回话,却听他喊道:“清源叔叔。“
林清源闻言一怔,方才醒悟是在喊他,忙一把挽起他,触手感到他骨沉气凝,竟是已经开始习武了,不由转头向林枫白问道:“革娃已经练武了?“
林枫白应道:“练了,还练得很勤。以前九叔在,也管得严,岩叔大操练,九叔也经常带着他去。看着看着,他也跟着学,还学得似模似样。“
林清源轻拍林九革肩膀,亦感他骨骼精奇,只不知是否有仙苗灵根,若是也有,那进仙门当真不是难事了,只是仙苗需要金丹真人方能验看,自己未得印证却不便说,当下只道:“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好好学,好好练,不难有出息。“
林九革闻言应是,抬头道:“清源叔叔,我也想修仙,我也要学高深武艺,我要把那个坏人打倒,打死!“林清源听他说得凶狠,不由心下微惊,只低声安慰他道:”革娃,修仙要有仙缘才行。这事不急,但武功咱寨里都有得练,别慌。报仇的事,叔过几天就跟他们黄天堡的人打,到时候这事一定要有个说法。“
林九革闻言略显失望,低哦了声。
小孩子脸上藏不住心事,林清月道:“革娃你别失望,也别泄气。武功到时候让枫白安排,他身上武藏多了。九叔的事,过两天我哥就去教训他们!是不是啊,林枫白?“
林枫白应道:“对,对。革娃想学武,跟我也能学。想跟岩叔学,到时候我也能跟岩叔打招呼。“
林九革应了一声,紧紧握着拳头。林清源未获神通,也不知他是立志学武,还是立意报仇。只怕还是后者多一点,不由心下暗叹,心为仇困,便是明珠染尘,横惹业障,难成顶峰。不过话又说回来,成就顶峰的又有几人,被仇恨激励初期进境确实会快。
正在胡思,却听厨房有人喊道:“快来吃饭了。“
已是晌午,午饭却是一碗白面条加了几片野菜,相较起来,反倒是比林清源家还寒碜几分。但林清源却知道,白面亦是难得的招待贵客的,平日只怕他们吃得更差,其实林清源未入仙门时,也是时常都在饿肚子。
可以说,单靠几亩薄地,要想收成,着实艰难。天公不作美、凶兽残害都可能会致一年到头颗粒无收。这也就怪不得汉子们成群组队到深山打猎,崖谷采药了。林九叔如果还在,生活艰难也还能勉力维持,现在林九叔去了,只怕更为艰难。
林清源缓缓叹了一口气,默默接下碗筷。
林九婶这两天心力交瘁,实是没有胃口,拿筷子把碗中面食给林清月、林九革各分一半,只剩下了些清淡寡水,权作午饭。
林枫白、林清源两人相顾默然。宽语慰人原非他们所长,当下只默默吃饭。这时却听姬雪盈道:“师兄,我这两天也胃口不适,也给你分均一点。“
林清源知他不惯这些饮食,且身上多有“辟谷丹“,但点头道:”好。“
姬月盈一把抄起面条,全部往林清源碗里夹。耐何林九婶他们本来就是盛得满的,只夹了一半,面水便在漫出来了。林清源忙道:“师妹,够了够了,你自己也吃一点吧。“
姬雪盈轻嗯一声,美目扫去,林枫白一看,忙伸手晃了晃他的碗。然而姬雪盈一眼扫过,却喊道:“小月,来给你,你正是长个的时候。“
林枫白面上愕然一闪即逝。倒是林清月一时无所适从,抬头看向林清源,如果是林清源碗里的东西,她敢去抢,林清源给的东西,她自也收得坦然。但别人的……
林清见点了点头,林清月见状面上一喜,忙伸碗接过。
虽然白面条难得,但主人家林九婶没什么胃口,吃完一放下碗,眼泪就冒出来。林清源、林枫白等人自是吃得索然无味,众人匆匆吃过午饭,各自宽慰林九婶几句,便急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