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去的罪名太愚蠢了,并且你一点都不强壮,不欺负你欺负谁?”小石川说,“祝你好运。”
“好。”北方转身要走,又转身回来,“余宣庭人呢?”
“她也进荒漠玫瑰监狱了。”
“不,你搞什么名堂?她显然就是个不经世事的大小姐——她今年有十八岁吗?”
小石川说:“是她毛遂自荐的。我相信她有自保能力。”
“她的钱能保护她?”
“不要把她想的弱小。正常人不会在半夜三更散步到荒无人烟的碎石厂,也不会在看到警察逮捕嫌疑人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决定帮助嫌疑人搬救兵。”
“你也很古怪。”
“怎么说。”
“你的朋友或许真的有罪。”
“那至少该在法庭上处决他。”小石川强调,“你该去坐牢了。”
“该死的。”商季把刚刚燃起的烟又掐灭;他热衷于徒手这样做,小杰克觉得他或多或少有自毁倾向。
“怎么了?”小杰克正要下车。他们还带着新来的犯人——叫北方的那位。说实话这名字真的很像假名。
此时北方正抱着他的盆,准备好下车。
“你看看是谁来了。”商季阴沉沉的说。
小杰克看过去,只见一个不高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如果能算是走的话,他的身高和体重成正比,活像一个球。他又没去过军队,走路懒散,活像一个滚的卡顿的球。
“不。”小杰克下意识的想让商季把车开走。开到哪去都成。
外面仍然是倾盆大雨,那个球后面有个瘦小的女人,正亦步亦趋的为他撑伞。
他很快就走到了车的旁边,商季不情愿的偏头,说:“今天您怎么有空亲自莅临?怀特先生?”
他恨不关窗的传统。
“小商少爷。”怀特先生笑,“您说话一如既往的幽默。”
“幽默吗?”商季说,“您别把我当笑话就好。”
“不敢不敢,有您的父亲和哥哥在,谁敢拿您当笑话?”
“您到底来这干什么?”
“四天前在第一港口的事您听说了吗?”
“治安局的当街处刑吗?我想我听说过。”商季说,“附近有那么多群众围观——本来大家都要忘记邪教魔法这种东西了。这下又议论纷纷起来。”
“哎呀,看来您还不知道。”
“什么?”
“被邪教蛊惑的时间女神教堂主教——其实当时是在传教!”
“传教?”
“那可真是一呼百应!路过看热闹的老百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轻而易举的就被魔法——和魔术差不多骗人的玩意——给洗脑,在主教死了以后,全都喊着什么真言降临,什么死去活来,生命属于蓝心脏什么的。”
“我从来没听说过。”
“这种肮脏的事情怎么能脏了您的耳朵?”怀特先生笑容里透露着自豪,“我找人都把他们给抓起来了!”
“……”小杰克一直听着没说话,到这里也发现怪异。
怀特先生是荒漠玫瑰监狱的投资人之一,不是南港岛本地人,据说是个很会牵线搭桥的多面手——总之,他总给监狱带来一些不干不净的活计。
可这件事情怎么看都该是治安局管,他出头是什么个意思?
“上面治安局来的那位副局长,说人手不足,我这不就毛遂自荐了吗。好巧不巧,我们这治安分局的关押处面积有限,关不下这么多人……”怀特先生说,“我刚把他们送来。”
“……”商季手搭在方向盘上,“我们没那么多衣服给他们。”
“没关系没关系!这群邪教徒,都由治安局管!咱们只要提供个场地,再提供点饭菜,招待招待副局长就行了——我晚上要请副局长吃饭,商小少爷赏脸来吗?”
“晚上有训练。”商季面无表情,“我这还有人要带去坐牢,先走一步。”
北方在铁窗后面朝怀特先生招手。怀特先生自然不会理会他,但他瘦小的秘书回以了一个礼貌腼腆的笑。
“……”小杰克又叹了口气。他也没撑伞,径直走到暴雨里面。
小杰克有会要开,典狱长可能是哪根筋搭错了,要和他私下里秘密的会谈。他不能押送北方到牢房。
于是小杰克对着下车的北方说:“祝你好运。”
北方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好运气的人。他要是稍微时运好那么一些,就不至于刚刚加入冒险团,就遇到老板失踪,大前辈安岳和余白一道下落不明的困境。
剩下来的人连支撑一个星期都做不到,冒险团很快就分家散掉了。
他没其他谋生的手段,最擅长的就是射击;余白以前还说,等钱赚够了就开一家射击俱乐部,带着他一起。
“……”
北方重新站起来。
他扭头看,那个故意绊倒他的犯人朝着他竖中指;两人四目相接的那一刻,那犯人挑衅的发出不明的语气词,哐当哐当的摇着铁栏杆,像被关起来的野生动物。
“安分一点。”商季一棍子打上那个犯人伸在外面的手,“明天的文艺联演你弹钢琴吗?”
“当然不,警官。”
“那就别张扬舞爪你的手。”商季说,“对待新人要友善。”
“警官,他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有本事自己去问。”商季不耐烦的摆手。
那犯人遗憾的拖长调子,阴阳怪气的。北方皱了皱眉,商季把他领到一个牢房前面,再把他关进去,就走了。
北方低头看了眼自己抱着的盆和洗漱用品。看那牙刷——手劲大完全可以捣进谁的脖子或者脑袋;看那毛巾,窒息或者勒死人都是不错的选择。
“用脸盆淹死人也不错。”突然有人说。
北方被吓了一跳,“什么?”
“新来的,说话声音小一点。别一惊一乍的和只麻雀一样。”
然后从上铺翻身下来一个人。这是个四人牢房,显然位置有所空缺;北方的室友正站在他面前。
“你运气不错,是我当你室友。”室友开口说,“我刚进来没两个月。”
“什么?”
“我对你没兴趣。”
“恩?”
“暂时。”室友暴躁的绷紧了下巴,“该死的,我最恨这种客套话。”
“你要是稍微客套一点!”隔壁牢房有个人喊:“稍微在动手前和对方客气一点!你现在就不会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