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颗珠子有一颗是在修仙庙会上王寅冲花十仙石从黄莽手里买来的,这颗金珠金光灿灿的,刚一从包裹里抖出来,整个洞府立刻就变得亮堂了不少。王寅冲在心里暗想:这颗金珠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的确物有所值。
接着,他又看了看另外一颗珠子,这颗珠子是慕容冲在山林里击杀令狐昭之后从其身上缴获的,并顺手送给了他,当时夜黑风高看不清楚,他和慕容冲两人都以为它只是一个普通的石球。现在一看之下,他发现这颗珠子呈土褐色,虽然表面很光滑,但却色泽暗淡,完全不能与金珠相提并论。难道,这就是黄莽口中所提到的“土珠”?
抱着怀疑的心理,王寅冲拿着金珠和它比较了一番,发现这两颗珠子的确是一般大小,他试着将它们抛在了石床上,便听“当当当”一阵清脆的碰响,两颗珠子在石床上蹦跳了几下,随后便滚到了石床下面。看来弹性还不错,王寅冲暗想。
接着,他便下床将这两颗珠子捡起来,并和那三本他并不打算看的书一同放进了包裹内,随后半倚在床头研究起了那本《江湖残局》。
这个时候,他又感到胸前的那个小小剑鞘正在慢慢吸取他体内的气息,他还不知道这叫做真气。随着真气缓缓渗入到剑鞘之内,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经脉痒痒的麻麻的,很是舒服,不禁暗暗称奇。同时,他也忽然意识到,自从戴上了这个剑鞘之后,身上忽冷忽热的现象再也没有发生过。
《江湖残局》果然是一本与众不同的象棋奇书,王寅冲刚翻看两页,就被里面精妙的残局深深吸引住了。据独孤逑在序言里交代,《江湖残局》是根据民间流传的各种棋局搜集整理而成,里面囊括了一些经典的象棋杀招,诸如“二鬼拍门”、“双马饮泉”、“送佛归殿”、“三车闹士”、“进洞出洞”和“老卒搜山”等等,为了编写这本书他几乎耗费了毕生的心血。
王寅冲废寝忘食地研究揣摩着里面的棋局,直到他将书中每一局的破解之法都熟记于心之后,这才悠然从忘我的境界中醒来,而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两三个月。
这天一大早,王寅冲刚从床上起来,便看到有一道传音符飘进了洞府之内,待他一把抓到手里时,符上立刻传来王麻子那熟悉的声音:“寅冲你快快出来,为师有话要对你讲!”
王寅冲不知道王麻子找他到底有什么事,赶紧整整衣冠快步走出了洞府,一抬头,便发现王麻子正在洞口处等他。
“最近修炼得怎么样了?”这是王麻子见到他的第一句问话。
“修炼个鸟蛋,我一直在看棋谱。”王寅冲因为跟王麻子混熟了,说话也比较随意,完全与他的外貌特征不符。
王麻子似乎也不介意,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你是为师带过的最目无尊长、最乱弹琴和最莫名其妙的徒弟!”
“也是年纪最老的徒弟!”王寅冲立刻补了一句,随即二人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一阵之后,王麻子正色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你尽干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独孤逑了。”
“这倒也是。”提到独孤逑,王寅冲不由得一阵抓耳挠腮。这段时间在仙人洞钻研棋谱,他自感自己的棋技又精进了不少,所以恨不得马上就能飞进仙府同独孤逑一较高下。
王麻子沉吟片刻,然后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卷画轴抛向了空中。画轴迎空笔直展开,悬浮在他们的头顶上空微微晃动着。王麻子伸出一只手轻轻提起王寅冲,纵身跃入画轴之上,然后用右手二指指定方向,念动口诀,这幅画轴立刻载着他们向前飞掠而去。
只听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王寅冲顿时有种脚踩祥云的感觉,不禁好奇地问道:“王师父,你这个法宝叫什么?好神奇啊!”
“这个是为师的飞行法器,名叫‘卷云轴’,是为师在附近的交易市场买来的。”
王寅冲“哦”了一声,接着又道:“王师父,你这是打算带我去哪?”
“到时去了你就知道了。”王麻子笑眯眯地答道。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座气势恢宏、云环雾绕的庭院立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王麻子带着王寅冲从空中飞跃而下,收起卷云轴,然后伸出两指从储物袋中拈出来一张驱云符,口中念念前词,随即将手一抖,这张驱云符立刻向前激射而去,硬是将浓雾划开了一道口子。
随着浓雾逐渐向两边扩散,一道院门清晰可见,门楣之上赫然写着“紫阳仙府”四个镏金大字。接着,王麻子又打出了一道传音符,不一会儿,院门便“吱呀”一声自动开启了。
王寅冲随着王麻子小心翼翼地跨入院内,只见里面不仅有一座座亭台楼阁,而且还有一些飞檐翅角的宫殿,道路两旁都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简直就像一个人间天堂。师徒俩顺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缓缓向前走去,整座大院幽静无声。
王寅冲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王麻子:“王师父,这里难道就是紫阳宫的仙府吗?看起来好气派啊!”
“嘘!”王麻子竖起右手的食指靠近嘴边,神情肃穆地小声说道,“仙府重地,严禁喧哗!如果掌门知道了怪罪下来,那可不是好玩的。”
“噢。”王寅冲连忙点点头,随之便一声不吭了,只是心里却在暗想:紫阳宫的仙府不是只有辟谷期的门内弟子才可以进来的吗?我不过是一名记名弟子,王麻子顶多也就是一门外弟子,他怎么可以带我来这里?
王寅冲哪里知道,每年的七月十五被称为紫阳宫的“传道日”。这天,紫阳宫的掌门紫阳真人会从静室出关,来到仙府的道场里为弟子们诵经讲道。讲道时间由辰时起至午时结束,门外弟子可以在这一天得到特许进入仙府洗耳恭听,记名弟子则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王寅冲作为一名记名弟子,本来也不具备进入仙府道场听道的资格,但因他是紫阳真人点名要见的人,是以王麻子才在刘庸的吩咐下将他带来了。
不一会儿,王寅冲便在王麻子的带领下进入了道场。
道场很大,正南方的高台之上有位头戴道冠、身穿白袍的老道正襟危坐在那里,只见他手捧一本经书,目不斜视,虽其貌不扬,看上去却自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王寅冲猜想他便是紫阳真人无疑了。
台下有许多一排排的石椅石凳,上面坐着一个个虔心向道的修仙者,他们的表情都肃穆而庄重,还有一部分修仙者则是围着石椅石凳垂手而立,神态皆显得十分恭谨。
王寅冲本来是随同王麻子一道站着的,因见旁边有个空位,所以便打算躬身坐上去,不料一旁的王麻子竟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屁股,他顿时电触般站直了身子;再斜眼一瞟王麻子,却见王麻子像个没事人似的,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寅冲并不知道,只有辟谷期的弟子才能有资格坐那些石椅石凳,筑基期的弟子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站着,而他这个记名弟子则更是不值一提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部分弟子鱼贯而入,他们都或坐或站地在道场安下身来。红鼻子修士刘庸见弟子们都差不多到齐了,便走上台去朝紫阳真人轻施一礼道:“师父,您可以开讲了!”
紫阳真人点点头,然后便站起身声如洪钟地讲了起来。
只见紫阳真人一会儿在说什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一会儿又说什么“炼精化气,炼气还神,炼神还虚”之类的话,在王寅冲听来就如同上古天书般晦涩难懂,随着掌门人的嘴唇在不停地蠕动,他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就要入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道场的钟声忽然“咚”地一下不知被谁敲响了,听道的众多弟子们开始相继起身离去,王寅冲这才如梦初醒,知道紫阳真人的讲道终于结束了。
他正打算随王麻子一道离开道场,却见紫阳真人朝他轻轻一招手道:“你就是新招进来的弟子王寅冲吧?你先留下来,贫道有话要问你。”
待道场的弟子们全都走光之后,王寅冲当即上前进一步,略施一礼道:“晚辈正是王寅冲,不知掌门要晚辈留下来所为何事?”
紫阳真人没有答话,而是目光如炬地将他浑身上下扫视了一番,王寅冲立刻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胸口微微有些发闷。过了一会儿,紫阳真人收起目光,神态温和地说道:“如果贫道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还是个小孩子。”
王寅冲闻言顿时一惊,心想到底是掌门,居然一眼就能将自己洞穿,此等神术真非常人所能比拟。他曾听王麻子说起过,紫阳真人是紫阳宫内唯一达到元婴境界的修仙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掌门圣明,晚辈的确只是一位年仅十一岁的小孩子,只因误食了一种红鲤鱼才导致现在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王寅冲随即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误食的这种红鲤鱼应该还有一种名字,对吧?”
“是的,据当时上山为晚辈看病的神医所言,这种红鲤鱼又叫阴阳鱼。”
“可惜啊可惜!”紫阳真人叹息着摇了摇头,“以你的资质,如果加以努力,定然能达到贫道这般的修为。只是贫道虽然略有法力,却无法令你回复年少,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应该迈不过今年冬天了!”
王寅冲闻听此言,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凄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道:“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晚辈虽然年幼,却早已看淡了生死。”
紫阳真人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他来回踱了两步之后又缓缓说道:“据贫道所知,这种阴阳鱼只有妖界才有,你吃了它们之后,身上汇聚了两种强大的真气。这两种真气相互制约又相互冲撞,在扩充你丹田气海的同时,又损害了你的五脏六腑。如果你懂得炼气之道及早进行呼吸调理,或许事情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可惜你从来没有炼过气,白白浪费了大好的灵根啊!”
“照掌门这么说,晚辈竟连一层治愈的希望都没有?”王寅冲绝望地问。
“如果你从现在起开始炼气,利用呼吸吐纳调理体内的阴阳,虽然不能令你的容貌恢复如初,但至少可以减缓衰老。只是你现在的身体机能已与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年人无异,就算你能顺利进入炼气期,恐怕能活在世上的时日也不多了!”紫阳真人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