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刘庸随即冷笑一声道,“王寅冲是我指名要收的徒弟,你别看他现在还只是一名记名弟子,只要一旦择日与我行了师徒之礼,他算起来也就是你的师叔祖了,又何来的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徐禄心中颇不以为然地道:“这倒还是小事,关键是他残忍地杀死莫文滔和陈飞龙这两名弟子,如果不对他进行严惩,恐怕日后紫阳宫的记名弟子门规就会形同虚设了!”
“那贫道倒想问你,王寅冲杀死他们俩是否是你亲眼所见?”刘庸瞪着眼珠子反问道。
“这……”徐禄一时语塞,杵在原地尴尬不已。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刘庸嘘了一口气,接着转过头来对一旁的王麻子说道,“你先带王寅冲回瓮山,为师还有一点后事需要在这里处理一下。”
“是,师父!”王麻子立刻躬身答道。
见此情景,王寅冲赶紧一拉王麻子的衣袖说道:“王师父,眼下慕容师兄在神峰山已没有了立足之地,可否将他一同带至瓮山,并分一处洞府给他作为修炼之地?”
“这个嘛,”王麻子对他使了个眼色,将嘴朝刘庸一努道,“就得看刘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不等王寅冲开口,刘庸居然很爽快地将头一点道:“好吧。既然为师已经破例让你住进了瓮山,那么再破一次例又有何妨?”
刘庸身为紫阳真人的关门弟子,主管紫阳宫仙府山门以外的人事调动,可谓位高权重,若要让一名记名弟子住进瓮山,倒也并非难事。
“谢谢刘师父!”王寅冲赶紧上前一步,喜笑颜开地拱手说道。
虽然他猜不透刘庸为何大发慈悲,但在眼前这种形势之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快快回到瓮山,脱离徐禄和曾宝强的管辖范围之内。
当王寅冲和慕容冲随着王麻子一同乘座卷云轴回到瓮山仙人洞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此时,一轮弯月遥挂西南上空,散发着黯淡模糊的光芒。看着这轮弯月,王寅冲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自己去年偷偷离开万寿山的情景,一种莫名的感伤竟悄然涌上了心头。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离开万寿山一年有余了。不知父亲的病情现在有没有继续恶化?不知象棋师父王质的身体是否还依旧硬朗?薇姐应该长得比以前更加美丽动人了吧?不知苏珊是否偶尔也会想起我呢?想起苏珊那娇俏可爱的模样,依然还清晰如在眼前,王寅冲的心里禁不住一阵怅然若失!
就在这时,却见王麻子念动真诀,让卷云轴一动不动地悬浮在仙人洞前,然后一拍王寅冲的肩膀道:“寅冲,你可以下去了,等会为师还得找一处空下来的洞府来安置你的这位慕容师兄。”
“那就有劳师父费心了。”王寅冲回过神来,赶紧拱手说道。
“唉!”王麻子忽然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这次你在神峰山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本来按照刘师父的意思,是要将你按照门规进行严厉处置的,若不是为师在他老人家面前说尽了好话,你这条命恐怕早就没了!”
王寅冲不禁大受感动道:“师父对弟子的大恩大德,弟子真是无以为报啊!日后师父若是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弟子自当万死不辞!”
“呵呵,你小子!”王麻子用手指了指他,乐呵呵地道,“嘴上倒像抹了蜂蜜一般甜,为师听着心里喜欢!嗯,现在为师暂时还没有什么任务派遣给你,你就抓紧时间安心修炼吧,只要你将来学有所成,就是对为师最大的回报!”
“弟子一定勤学苦练,不负师父对弟子所寄予的厚望!”王寅冲朗声答道。
“嗯。你这次在斗法擂台大赛上的表现不错,值得肯定。”王麻子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为师发现你所修炼的似乎并不是紫阳宫的正宗功法,难道你研习过《棋道通天经》?”
“是的,师父。”王寅冲老老实实地答道。
“《棋道通天经》或许算不上是什么旁门左道,但毕竟不是正统修道之法,你在修炼的过程中一定要持谨慎的态度,切忌因为太过沉迷而导致走火如魔。还有,为师劝你有时间尽量多修炼一下紫阳功法,只有这样,你才会真正受到大家的认可,知道吗?”王麻子沉吟片刻后说道。
“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王寅冲点点头。
就在他准备跳下卷云轴的时候,王麻子忽然又说道:“哦,对了,为师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王寅冲好奇地问。
王麻子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不见,反倒紧锁着愁眉又叹了一口气道:“唉!这对你来说恐怕并非好事啊!”
说着,王麻子从怀中摸出一张羊皮纸来,递到了王寅冲的手里。王寅冲赶紧接过来一看,却见那上面用金笔写着八名记名弟子的名单,其中有肥仔、朱圆圆、费红生、贾玉娇、蔡妍、张涛,而自己和慕容冲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这个名单列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王寅冲凝着眉头问道。
王麻子神色凝重地答道:“这是刚列出的一批前往血域火窟的弟子名单。本来,名单中并未列上你的名字的,因为徐禄在道观当刘师父说起你杀死莫文滔和陈飞龙一事,令他大感震惊,当即命令徐禄和曾宝强将你就地严惩。在徐禄和曾宝强离开道观之后,禁不住为师的一番苦苦哀求,刘师父这才好不容易改变了注意,但他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将你纳入前往血域火窟的弟子名单之中。为师为了暂时保住你的性命,也只好点头同意了。就这样,刘师父于是便重新拟定了一份弟子名单,将其中的蒋丽换下,由你取而代之。”
“师父,什么叫血域火窟啊?”王寅冲将这份名单揣入怀中,迷惑不解地问。
王麻子咳了一声,缓缓说道:“说起这血域火窟,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这么跟你说吧,在秦岭南麓的鹤城西北部地区,有一片风景秀丽的湖泊,名叫仙娥湖,属于秦岭修仙门派......玉女阁的势力范围。在仙娥湖的湖心,有一座长满桃树的小岛,名曰桃花岛。据说此岛汇聚了天地之灵气,气候与外界迥然不同,小岛四季温暖如春,姹紫嫣红的桃花长年绽放,素有‘人间瑶池’之美誉……”
听到这里,王寅冲忽然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一阵感叹道:“想不到在秦岭山脉之中,竟然还藏有此等世外桃源,弟子如今听师父一说,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前去看看了。”
王麻子却摇摇头,扼腕叹息道:“可惜啊!就是这么一座美丽的小岛,每隔五十年就会发生一次岛屿自燃,桃花岛也会在倾刻间沦为一片火海。然而,就在这片熊熊烈火之中,会突然出现一个黑洞,这个黑洞又叫火窟,据说是通往妖修界的妖门之一。为了解开桃花岛自燃之谜,千百年来,秦岭修仙圣地的各大门派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定:即,每次岛屿发生自燃之时,每个门派必须得挑选出八名弟子前往黑洞一探究竟。”
“那,以往那些从黑洞进去的弟子后来都回来过没有?”王寅冲赶紧追问。
“没有。”王麻子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的害怕之色,“据为师所知,以前所有派往桃花岛的弟子都无一生还,正因为此,大家便将这个恐怖的黑洞称为‘血域火窟’。所以,只要是选定前往血域火窟的弟子,基本上就等于被列上了死亡名单。”
王寅冲不由得咋了咋舌道:“师父,没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吧?或许那些弟子们都在血域火窟里生活得好好的,并不想出来了呢?”
“那为师就不得而知了。”王麻子语气沉重地道,“只能说但愿如此吧!”
“不知距这次血域火窟之行,还剩下多少时间?”王寅冲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据为师所知,上一次岛屿自燃是发生在四十二年之前,所以,这次血域火窟之行最少也要等到八年以后。寅冲,你一定要在这八年里努力修炼,争取到时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渡过这次劫难,从而打破历年来血域火窟有去无回的神话。”王麻子略一思索之后答道。
“嗯,师父的话弟子自然会句句铭记在心。时候不早了,弟子这就回洞,师父和慕容师兄请慢走!”王寅冲说着纵身一跳,飘然跃下了卷云轴。
王麻子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带着慕容冲乘坐着卷云轴一溜烟远去。
看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背影,想起慕容冲始终阴沉着脸一语不发的古怪模样,王寅冲不禁捂着嘴笑了。看来,这个义薄云天的中年汉子因为之前在神峰山将话说得太绝,一时之间竟然拉不下面皮来。
然后,当他想起血域火窟的恐怖凶险之时,脸上的笑容却骤然僵住了。难道,前往血域火窟就真的如王麻子说得这般可怕,是一次毫无生还希望的死亡之旅吗?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
回到仙人洞的卧室之后,王寅冲合衣倒头便睡。自从服用过蛇胆还婴露,他已经好久没出现过这种极度疲倦的情况了。这一觉睡得十分酣沉,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懒洋洋地从梦中醒来。
但他没有马上从床上起身,而是让自己半倚在床头,回想着这四天来呆在神峰山的种种情形。斗法擂台大赛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幕,此时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不断浮现,特别是他与欧阳清的那一场生死之战,更是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当然,最让他感到惊心动魄的,还是后来面对徐禄和曾宝强这两名筑基修士,以及神峰山诸多弟子的凶狠围堵,那种蔚为壮观的场面对他来说,实属生平仅见。那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若是不刘庸和师父王麻子及时赶到,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当时,王寅冲之所以不惜冒着与慕容冲翻脸的危险而毅然决然地决定撤阵,是因为考虑到刘庸在紫阳宫还算是颇有威信的人物,不可能当着众弟子们的面做出出尔反尔之事;而且,就算自己不撤掉阵法,他依然有办法破除此阵,到时候一旦过于激怒了他,局面可能更加不可收拾。与其如此,还不如宁可信他一次,这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