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冲想,大概这两名弟子刚刚住进瓮山,对这里面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所以抽空相约出来四处逛逛吧?不知他们究竟在谈论着一些什么呢?想到这里,王寅冲不由得竖起了耳朵。随着这两名弟子越走越近,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为了不至于被他们所发现,王寅冲赶紧躲到了一块岩石后面,只露出小半只眼睛一边看,一边屏息偷听。
“彭师弟,听说下个月的修仙庙会,将由徐禄徐师父亲自带队参加,除了曾师父必定会随同前往之外,很可能还会从门外弟子中挑选出一部分弟子一同前去。”邹童的声音听起来细声细气的,颇有点娘娘腔。
“是吗?”彭磊嘶哑着嗓音道,“我好希望这次被选中的弟子是我啊。”
“为什么?”邹童似乎感到很是奇怪。
“因为自从加入紫阳宫之后,我就一直没去过修仙庙会了,所以很想借这个机会前去逛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淘到什么极品法宝。”彭磊接着又道。
“你就想得美吧!”邹童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门外弟子算起来比记名弟子足足多了一倍都不止,里面还有许多筑基期的师伯师叔们,什么时候就轮得到你的头上来了?”
“就算去不了,我还不能在心里想想啊?”彭磊的话语里面带着些不悦。
“呵呵,说得也是。”邹童笑道。
彭磊接着嘴里像吮鱼刺般“哧”了一声说道:“不过,我就是有点纳闷:近几年来,每年的修仙庙会不是都由太太师叔祖刘庸带队的嘛,怎么这次忽然变成了徐禄徐师父?”
“这事我说给你听了,你可千万别到处乱传啊。”邹童这时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这位太太师叔祖从神峰山回来之后,身体忽然不适,这一晃半个多月了却仍然还不见好转,估计这次白云山之行,他老人家是去不成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彭磊急切地追问道。
王寅冲刚好听到兴头上,声音忽然就变得像蚊子般嗡嗡起来,看来估计是他们担心隔墙有耳,所以就开始了窃窃私语。不一会儿,他们已经来到了距王寅冲不过一两丈远的地方,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但所谈的已经是另一个话题了。
“哎,邹师兄,你发现没有?瓮山的师姐师妹们都好像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呢,你要不要瞅准机会泡上一个,用她来做自己的炉鼎?”彭磊似笑非笑地说道。
炉鼎?王寅冲并不知道这两个字还有其它含义,只知道这是一般的炼器师所必备的炉子,因而心中感到颇有点纳闷。
“去!”邹童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轻斥道,“小小年纪,不学点正经!再说,这瓮山的娘们再美,她有神峰山的蒋丽美吗?”
“哈哈!”彭磊拍着双手说道,“我知道了,蒋丽是师兄的梦中情人!”
“别瞎说!”邹童的脸上竟然流露出害羞之色,“你再口无遮拦,小心我拿剑割下你的******!”
……
这两名门外弟子就这样且说且走,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便渐渐离开了王寅冲的视线。
时间过得很快,三月看看着就将要过去了。由于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坚持跑步,王寅冲感觉身体较之以前又轻盈了许多。蛇胆还婴露虽然早已服用完了,但仍然在他体内继续发挥着功效,他的容貌依然在逐渐变得年轻,而且根本就不用进食,只需要少量饮点水来解决日常干渴问题。
为了不使自己体内的真气太过充盈,从而影响到对于星光的吸收,他尽量减少每日打坐的时间,只有在实在感觉太过疲劳的时候,他才会偶尔打打坐,或者干脆到卧室里去睡上一觉。
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是极为枯燥的。为了炼好“白驹过隙”,他没有再去看望王麻子和慕容冲,一头沉浸在练习跑步中。当然,有时南如梦也会从剑鞘里跳跃出来,化身成人形陪他说说话、解解闷,这使他稍稍感到山中的岁月并不是那么过于寂寞。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修仙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一想到八年之后即将要面对血域火窟之行,他甚至有一种想要离开紫阳宫去远走高飞的冲动。只是,如果这样擅自离开紫阳宫去充当逃兵,恐怕日后被紫阳宫的人抓到,下场会更惨吧?他想。
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自己可能再过个一年半截就可以恢复到十二岁的容貌,到时候不如趁机偷偷溜回万寿山去过凡人的生活算了。或许紫阳真人看在太乙真人的面子上,会放了自己一马也说不定。
这天早晨,他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些事情,一边慢慢走到了仙人洞口,意外发现阵法中竟然悬浮着一张传音符,王麻子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洞口前的一块空地上。王寅冲好奇地伸手抓起了传音符,上面紧跟着就传来了王麻子急促的声音:“寅冲,快随为师一起去仙府,紫阳真人要召见你!”
王寅冲心想:不知这紫阳真人想要见我到底所为何事?难道是因为自己杀死莫文滔和陈飞龙的事情已经传到紫阳真人的耳朵里去了?可是杀死莫文滔也实在是迫不得已,至于陈飞龙,他压根就没见过这名弟子,实乃天大的冤屈啊!
本来,他是获得了可以随时进入仙府的特权,但之所以迟迟没去见紫阳真人,并揭发刘庸吸光他体内真气一事,是因为他身上现在藏有太多的小秘密,估计会被紫阳真人看出端倪,追问下来也不好回复。现在既然紫阳真人亲自召见,无可奈何之下也只有顶着头皮硬上了。不管是福是祸,还是先去了再说吧。
想到这里,王寅冲赶紧走出阵法,来到了王麻子的面前:“师父,不知掌门这次召见我,到底有何要事?”
“为师也不大清楚,你还是先去了再说吧。”王麻子模凌两可地回答道。
说罢,王麻子展开卷云轴,和王寅冲一同纵身跃了上去,随着他伸出二指念动口诀,卷云轴载着他俩立刻朝前飞射而去。
王寅冲随着王麻子刚到仙府门口,跳下卷云轴,里面立刻便有人解除了禁止,并开启了山门。不一会儿,有位头罩深青色光环的男修飘然出现在了仙府门口。王寅冲看着对方头上的那道深青色光晕,不禁在心中暗自一凛:看来这肯定是一位辟谷期修士了。
只见王麻子朝这名修士微施一礼道:“杨师叔,有劳了!”
“呵呵!不碍事、不碍事。”这位辟谷期修士和颜悦色地答道,随即朝王寅冲一招手,“你应该就是王寅冲吧?请随我来!”
“寅冲,你快跟着这位杨师叔祖进去吧。为师还有点事,要行先回去,就不在门口处等你了。”王麻子推了他一把说道。
“嗯,好的,谢谢王师父!”王寅冲说着朝王麻子一挥手,然后便转过身,随这位杨师叔祖一同进了仙府,顺着前面的鹅卵石小路慢慢朝前走去。
朝着正南方向走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座非常高大的宫殿,门楣上的“真人宫”三个烫金大字苍劲有力,给整座宫殿凭添了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看了这座宫殿,王寅冲便觉得仙府里其他的那些错落有致的宫殿啊楼阁啊什么的都是浮云,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在杨师叔的带领下,王寅冲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上,进入了真人宫内。
大殿的正上方,挂着一幅迎客松图。图下面摆着一张乌黑发亮的檀木茶几,头戴道冠、身穿白袍的紫阳真人正在茶几前正襟危坐。见到王寅冲来了,他先朝一旁的杨姓修士摆了摆手,说了声:“你先下去吧!”
“是,掌门!”杨姓修士神态恭谨地应了一声,然后躬身退出。
紫阳真人这才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蓦地站起身来说道:“孩子,一晃眼,咱们已经有七八个月没有见面了吧?”
“是的,掌门。”王寅冲小心翼翼地答道。
“嗯。”紫阳真人微微颔首,然后上下左右打量他一番。
王寅冲立刻感到有一股强大的神识扑面而来,他自身的神识出于本能地进行反抗,然而由于太过弱小,很快便被禁锢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紫阳真人才收回神识,王寅冲顿时感觉到心头一松。
紫阳真人一边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一边若有所思,半晌之后才轻叹一口气道:“听徒弟刘庸说,你现在依然还活得好好的,贫道起初还有些不太相信,这才抽空召你来仙府看看。没想到一见之下,竟然令我大吃一惊,看来之前贫道的预言失灵了。你现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很不错,而且较之以前年轻了许多,想来一定是有什么奇遇吧?”
“是的,一切都逃不过掌门的法眼。”王寅冲见紫阳真人的态度和蔼,心里的担忧蓦然减轻,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些。
“所以说,人生处处充满奇迹,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就千万别轻言放弃。看到你如今终于枯木逢春,否去泰来,真是可喜可贺呀!”
“谢谢掌门!”王寅冲顿了顿之后,忽然微凝起眉头问道,“掌门这次召晚辈前来,恐怕不是单单想看看晚辈这么简单吧?”
紫阳真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朗声大笑道:“看来你倒是不笨嘛!其实贫道这次召你进府,主要是有两件事想要和你谈谈。”
“哪两件事?掌门请但讲无妨!”王寅冲爽快地说道。
“第一件要说的,是关于莫文滔和陈飞龙被杀一事。”紫阳真人忽然正色道,“此事目前在紫阳宫内传得沸沸扬扬,据说他们俩均是死在你的手上,贫道不是很相信这些传谣,所以想亲自问问你,希望你一定要如实相告。”
王寅冲暗想:果然是被我猜中了!但表面上,他却不动声色地回答道:“禀掌门,晚辈与陈龙飞素未谋面,由于他在斗法擂台大赛上忽然失踪,所以徐师叔便武断地认定是晚辈杀死了他,实乃天大的冤枉!”
“哦,这么说来此事根本就没有任何凭据,完全是空穴来风了。”紫阳真人略一思索后,又道,“那莫文滔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不妨说说看?”
“这个……”王寅冲干咳了两声,然后低下头道,“在掌门的面前,晚辈不敢撒谎,莫文滔的确是死于晚辈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