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薇薇把车停在左晓飞就职的装饰公司对面。明亮的灯光使办公大厅从夜色中跳脱出来。到了约定时间,左晓飞看向窗外寻找罗薇薇的车,罗薇薇知道他记得约会,但是看他对面有个女人在喋喋不休,知道有的等了。
罗薇薇一直认为超市是最难干的职业,体力消耗大,利润率低,应对客人多。跟左晓飞恋爱后,她的观念改变了,室内设计行业比超市更加难干。超市再难,也是顾客付款取货,而设计师是先设计,能不能收到款要看顾客良心好坏,收到设计偷用不付款的,设计师没得追究,而且设计师工作量大小无法估量,设计的时间可以计算,修改的次数无止境。
罗薇薇无奈的坐在车里等,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左晓飞还在跟对面的女人在图纸上指指点点。
罗薇薇接到一个电话,是妈妈陈丽霞原单位的人力资源部经理王叔叔打来的:“薇薇,我找到肖阿姨了,你记个电话。”“好,您说。”罗薇薇在手机上记录下妈妈当年的闺蜜肖玉凤的电话,王叔叔说:“我已经告诉她你找她,有事直接跟她打电话就行。”“好的,谢谢王叔叔。”
罗薇薇打电话给肖玉凤:“肖阿姨,我是薇薇,我想去看看您,您有时间吗?”“哎呀,我刚下班,正在做饭,家里人一会儿都回来了,不方便说话。”肖玉凤边说边考虑,停了停说:“我去给他们买点现成的,你来吧,我们出去说。”
罗薇薇开车赶到肖玉凤所说的地址,肖玉凤已经安排好家人的晚餐,等在小区门口。
肖玉凤看到罗薇薇告诉她的车牌号,走过来敲敲车窗问:“你是薇薇吗?”罗薇薇说:“我是。”下车给肖玉凤开了车门,让她坐上车,肖玉凤说:“你可真像你妈。”她们沿途找说话的地方,在一家茶馆门口停了车。
走进茶馆,罗薇薇定了个包间,引领小姐在前面带路,肖玉凤边走边说:“薇薇现在做什么工作?”“我开了一个超市。”“当老板了?”“算不上,就是给自己打工。”“薇薇真会说话,你现在有出息了,如果你妈在该有多好!”
在包间里坐下来,肖玉凤问:“你找我什么事?”罗薇薇说:“听说您当年跟我妈妈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我妈妈当年为什么自杀?”肖玉凤说:“说来话长。”
罗薇薇认真听肖玉凤说话,手机响了,左晓飞打来的。罗薇薇直接挂断,马上,他收到左晓飞的一条信息:“对不起薇薇,让你等的时间长了,改天向你赔罪。”罗薇薇没回复,直接把手机放在桌上,对肖玉凤说:“肖阿姨,您说,我在听。”
罗薇薇订的茶和小吃陆续送进来,两个人边吃边聊,肖玉凤说:“我和你妈是从老家到这个城市打工的,我们一起租的房子,你妈妈不知怎么的,跟一个男人好上了,后来还怀了孕,那个男人不给她钱,她大着肚子不好找工作,就在一个早点摊上帮忙,挣不了多少钱,勉强吃口饭,把你生下来后,那个男人不能跟你妈结婚,你妈就等,那个男人是结了婚的,他老婆听说你妈和你,打上门来,你刚几个月大,你妈怕你挨打,抱着你,任他们打,把你妈打得腿骨折,几个月走不了路,我回来看到报了警,那男的才赔偿了一些医药费。你妈带着你,不能好好躺着休息,拖着伤腿走来走去,腿没长好,就有点瘸,再后来,那个男人跟老婆离婚,你妈就跟那个男人联系,想嫁过去,那个男人不答应,再后来,那个男人又找了个女人结婚,你妈听说,就跳了楼。”
罗薇薇问:“您事先不知道我妈情绪不对吗?”肖玉凤说:“事先我知道啊,那段时间你妈妈像疯了一样,抱着你去找那个男人,开始那个男人还跟你妈好好说话,后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像人间蒸发一样。你妈找不到就一个人哭,还说,我不想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我劝她,劝不住,我也要上班,上班回来,说她跳了楼,你也被警察抱走了。当时我想过去看看你,可是那时我也没钱,我也没有结婚,未婚带个孩子像什么样子,所以也没去管你。要是那时像现在这样,不那么缺钱,把你收养过来,那该多好。”“阿姨,我理解您的处境,您能告诉我这些已经很好了。”
罗薇薇问:“肖阿姨,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不知道啊,知道了你妈也不会自杀。”“他原配的老婆在哪里?”我只知道她原来的住址,现在是不是住在那里我就不知道了。”“她叫什么名字?”“夏淑琴。”“我们去看看好吗?”“行,去看看。”
在肖玉凤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一个住宅区,住宅区已经是老房子,墙壁斑驳,树却硕大茂盛。肖玉凤说了一个门牌号,指着一个窗户说:“你妈怀着你时,想那个男人了,就在楼下看看他,有时候我陪她来,一待就是几个小时。”罗薇薇想到妈妈的悲惨遭遇,心里难受。她想了想,下车,就近买了一箱大闸蟹。
罗薇薇扛着一箱大闸蟹上楼,找到肖玉凤给的门牌号,敲敲门,一个中年女人边开门边说:“出门不带钥匙,敲门,谁给你开?下次再不带钥匙,就让你在门外,谁要管你。”看到罗薇薇,怔了怔问:“你找谁?”罗薇薇说:“我刚才在楼下经过,有个男的让我给您送箱东西。”“什么东西?”罗薇薇把箱子交给女人,女人打开箱子一看,足足十二只大闸蟹,女人说:“那个男人什么样?”“我没仔细看,年龄跟您差不多。”“眼睛大不大?”“算是大吧。”“个子高不高?”“比我高。”女人还想问,罗薇薇说:“我们合个影好不好?万一碰到那个男的,也可以跟他说,我把东西送到了。”“好呀好呀。”罗薇薇拿出手机拍下合影,女人也拿出手机拍下合影。
罗薇薇告辞回到车上,拿出手机让肖玉凤看照片:“阿姨,这是不是夏淑琴?”“就是她,我记得她的样子。”
罗薇薇开车送肖玉凤回家,肖玉凤酸溜溜的说:“白瞎了那一箱螃蟹,那个女人,她也配。”罗薇薇听出肖玉凤的意思,说:“阿姨,给您的礼物在后备箱呢,一会儿到家给您送上去。”“你这闺女太客气了,我们这么近的关系还送什么礼物?”“您才客气呢,您是我妈的好朋友,我得把您像长辈一样孝敬。”
把肖玉凤送到家,把送给她的燕窝和包包送上楼,罗薇薇回到车里,给左晓飞发信息:“没关系,改天见。”左晓飞立刻语音发回来,两个人在车里语音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