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张桐菲难得睡个好觉，醒来时太阳明晃晃照进房间，她伸了个懒腰，披衣下床，旁边正在手机上打打杀杀的马珂用余光看到她问：“定午餐吧，中午吃啥？”
张桐菲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坐在床边醒了醒神说：“吃黄焖鸡米饭吧。”“想不想吃小龙虾？”“想吃。”
两个人腻在一块打游戏，送餐小哥敲门送来喷香的黄焖鸡米饭和小龙虾，张桐菲推了推马珂，马珂下床取饭。回来把饭打开铺到桌上，说：“还热着，趁热吃吧。”
张桐菲停下游戏，懒洋洋下床，两个人满手油满嘴油的大吃一顿，一个个白色餐盒空了便显得肮脏油腻，马珂已经回到床上打游戏，张桐菲收拾好餐盒扔到楼下垃圾桶，回来擦干净桌子，墩了墩地，上床躺在马珂腿上打游戏。
一栋老房子里，赵奶奶的轮椅停在窗边，阳光洒在她身上，微风吹进来，她的白发随风轻轻摇曳，除此之外，她几乎一动不动，眼睛好久眨一下，浑浊而呆滞的目光让人摸不清她有意识还是无意识。
张丽霞在房间里擦桌子擦地，厨房里的八宝粥已经煮了一个多小时，满屋弥漫着粥的香味。
张丽霞进卫生间把抹布洗干净晾上，转身到厨房分别把酱牛肉和油麦菜剁成泥，放进粥里煮沸，盛出一碗凉着，清洗水果榨果汁。
午餐准备好，张丽霞一口一口喂给赵奶奶吃。吃过饭，把她推进卫生间，便溺后帮她擦洗干净，又把她推到窗前，把轮椅靠背放低，让赵奶奶仰躺着晒太阳。
收拾停当，张丽霞来到赵奶奶的卧房，床边的桌子上有一部电话，她关上房门，拉开桌子旁的椅子，坐到椅子上给张桐菲打电话。
“桐桐，今天休息是吧？”“妈，我休息。”“在干嘛呢？”“打会游戏。”“你真是好命，休息一天就玩一天，把你养这么大，你倒是会享受。”“妈，我平常上班也累着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哪天不是到半夜下班？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玩你玩，我又没有不让你玩，这个月业绩怎么样？”“这刚到中旬，到月底才知道业绩。”“中旬也要抓紧，中旬不抓紧，月底就抓瞎。”“妈，我知道。”“你别嫌妈啰嗦，现在我干活这家，老太太九十多岁，儿子媳妇没出息，孙女有出息，赚了大钱，一家人生活马上不一样了。妈妈真希望你好好干，将来别让妈妈给别人擦屎擦尿。”“妈，我知道。”女儿声音哽咽，张丽霞知道女儿懂事。
张丽霞打开赵奶奶房门出来时，赵奶奶的儿子老赵两口子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难看，张丽霞自知在房间里打电话时间过长，引起他们不满，赶紧沏茶端给他们。
老赵看着茶说：“我们有手有脚，不用你照顾，用你照顾的人我倒是想看看你多长时间能想到照顾。”张丽霞看看窗边的赵奶奶，轮椅下一滩湿漉漉的尿迹，赵奶奶面容扭曲，吃力的扭动身体。
张丽霞赶紧把赵奶奶推到卫生间脱衣服清洗换衣服，赵奶奶的面部表情恢复平静，张丽霞把赵奶奶推出去，躲在卫生间洗衣服。
老赵在客厅喊：“张姐，出来一下。”张丽霞看躲不过，硬着头皮站到老赵面前。老赵说：“刚才我看了一下，你的长途电话至少打25分钟，出来耽搁五分钟，也就是老太太忍了半小时，我们在这儿，老太太忍半小时，我们不在这儿，老太太不知道要忍多久。”张丽霞解释：“不会的，我平时都是很经心的。”老赵问：“你平时都经心，我们一来就碰到你不经心，这他妈也太巧了吧。”张丽霞见老赵骂骂咧咧，便不再讲话。老赵说：“我查过了，这个月长途电话费两百多，从你工资里扣，你对老太太怠慢，这次先放着，下次要是再被我们碰到，一起算账！”
老赵两口子走了，张丽霞兀自烦恼，照顾老太太脏累，工资多了几百块，老太太家没有WiFi，买流量跟家里人联系，多花几百块，里外里不是亏了吗？
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完，她拿起手机，给儿子张晨辉发了一条微信：“在饭店的活干的怎么样？”
张晨辉在饭店里择菜洗菜干杂活，身上又是油又是水，剥葱头辣的他眼睛直流泪。收到微信回复道：“干着呢。”妈妈又发来一条微信：“跟师傅学着点。”张晨辉回复：“学着呢。”
厨师老范说：“每天有微信，女朋友对你不错。”张晨辉不爱解释，说：“还行。”
中午下班，老范回宿舍休息，张晨辉跑出饭店，来到一个住宅区，打听到物业公司，问前台接待员：“我看到马路上贴着的招聘信息，这里招保安是吗？”后面一个男人搭腔：“是的。过来这边。”男人穿一身西装，系着领带，把他领到办公室，转到椅子后坐下，让他填了张表格，问了几个问题，就叫来穿保安制服的班长姜浩，带着他安排宿舍，领工装，说：“保安队缺人，今晚就上班吧。”他说：“行。我的行李还没来，我一会儿去取行李。”姜浩说：“先去干点活。干完活你再取行李。”
张晨辉跟着姜浩来到小区外面的售楼处，拱形门摊在地上，一个电机正在往里面打气，跨过拱形门，有一堆杂七杂八的条幅、宣传册等东西，几个保安正在搬，姜浩让他跟着一起搬。
搬好东西张晨辉回到饭店，老范问：“怎么这么晚？刚才老板问你呢。”张晨辉说：“范师傅，我不干了，您跟老板说一声。”老范问：“下午干的好好的，怎么这就不干了？”“没什么。”“你走要跟老板说一声，你还得领工资呢。”“他不给就不要了。”说着去了后院，捡了几样用得着的放进包里，向住宅小区跑去。老范在后面摇摇头说：“孩子们真靠不住。啥都不在乎。”
接近十二点，姜浩把张晨辉叫醒，他穿上制服集合，跟着队伍上岗，姜浩发给他对讲机，让他站在小区中心的亭子旁，小区里杨柳依依，鸟语花香，街灯明亮，草坪灯温柔，他的工作就是站在这美丽的风景里，左看右看。
他掏出手机，看到妈妈发来一条信息：“你一定要好好学本事，以后让你姐姐帮你开个饭店。”
信息是十一点发来的，那是他往常从饭店下班的时间。他懒得回复，把手机装进兜里。一只飞虫飞过来，他挥手赶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