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高考，晚上加两节课，在食堂吃中餐、晚餐。罗薇薇找朱槿要餐费，朱槿脸色不好看：“先给一周的，省着点，别乱花。”罗薇薇看了看钱的数额，只有省着点的压力，没有乱花的余地。
一周过去，晚上，罗薇薇又该要餐费，她硬着头皮敲敲主卧的门，推开一条缝，对朱槿说：“妈，这周的餐费。”朱槿停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钱，交给她。
罗薇薇接过钱，转身回房间，里面传出说话声，忍不住停下来听。朱槿说：“现在饭也不做，家务也不干，又要钱多，我们伺候她，还要倒贴钱。”罗志强说：“这么多年，钱贴了不知道多少。早知道你能生瑞瑞，也不会把她领回家。”
罗薇薇听不下去，回到房间读书。
罗薇薇放学回到家已经很晚。朱槿听到声音，带着瑞瑞从里屋出来，说：“瑞瑞有两道应用题不会做，你给他看看。”罗薇薇坐到餐桌旁，朱槿和瑞瑞坐到她旁边。她看懂习题，讲给瑞瑞听，瑞瑞按照她的指导写完作业，又把作文拿出来，让罗薇薇看。
罗薇薇看瑞瑞写的作文很乱，说：“我梳理一下。写好拿给你。”朱槿说：“瑞瑞，谢谢大姐姐。”瑞瑞说：“谢谢姐姐。”瑞瑞上四年级，有罗薇薇辅导，成绩很好。
给瑞瑞改好作文，罗薇薇躺在床上看书，她一模二模成绩还好，有希望考上二本，她认真背诵老师划的要点，不知不觉睡着了，睡着了嘴里还在念叨知识点，仿佛梦里也在背诵。
瑞瑞放暑假，朱槿给他报了数学加强班，还给他报了摄影特长班。朱槿回来把情况告诉罗志强说：“以后商业经营都用图片展示，摄影要提前学。罗志强说：“小孩子学业负担太重不好，放假让他玩玩。”朱槿说：“玩什么玩？别人玩我们也玩，别人学习，我们玩，不是被落下了吗？”她扭头要让瑞瑞去学习，瑞瑞却不见了。朱槿恨恨的说：“肯定又去网吧了，你这是扰乱军心，如果瑞瑞有事我跟你没完。”罗志强见瑞瑞跑了也着急，说：“快去找！”
高考前一天，罗薇薇从学校回来，家里没人，她猜爸妈是找瑞瑞去了，瑞瑞想放假多玩玩游戏，朱槿不让，他总是偷偷溜出去玩。
深夜，朱槿夫妇回家，朱槿推开罗薇薇的门说：“瑞瑞又不见了，把附近的网吧搜遍了，也没找到瑞瑞。”罗薇薇已经睡了，被朱槿的话吵醒，迷迷糊糊说：“你们找过的地方他肯定不去，去没找过的地方看看。”朱槿说：“城市这么大，都找一遍哪行啊。”罗薇薇想了想说：“瑞瑞姥姥家那边找过吗？”这话提醒了朱槿：“啊呀，对，每次去他姥姥家，都经过网吧，他一定去那里了。”
朱槿夫妇又出去找。罗薇薇睡不着，拿起书看，脑子嗡嗡的看不进去。朱槿夫妇把瑞瑞带回家，夫妇俩轮番唠叨。罗薇薇听着，天亮了。
高考成绩下来，罗薇薇在网上查分，远远超过三本分数线，却跟二本分数线有5分差距。同学们在微信群里讨论报哪个学校哪个专业，罗薇薇默默做家务，三本的学费是一本二本的几倍，她不知道罗志强和朱槿怎么说。
报志愿迫在眉睫，罗志强和朱槿却不闻不问，罗薇薇只好在吃晚饭时说：“爸，妈，我的分数线能上三本。”朱槿说：“三本学费比二本高几倍吧？”罗志强说：“上学花钱，你上个大学，回来也是在店里做生意，这样说，上学不划算。还是来店里上班吧。”
罗薇薇明白他们的意思是不愿意再出钱，她还想努力一下，说：“我上了大学，拿到毕业证，以后就业工资能高很多。”朱槿说：“你毕业二十多岁，马上就要嫁人，挣钱再多，也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也算尽心尽力，我们家现在钱不富裕，还要培养瑞瑞，将来还要给瑞瑞买房买车，我们的难处你理解。”
话说到这份上，罗薇薇觉得多说无益。她默默吃饭，收拾碗筷，一晚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来。
第二天，罗志强去店里，朱槿带瑞瑞上补习班，等他们回来时，罗薇薇不在，家里东西没动，只少了几件她日常穿的衣服。电视柜的花瓶下面，有一个字条：“爸爸妈妈，我出去找工作。感谢您们的养育之恩。”落款是罗薇薇。
朱槿说：“我们让她去店里工作又不是不管她，一言不合离家出走。”罗志强说：“她离开容易，看她怎么回来。她的房间改装成书房，给瑞瑞用，她自己离开的，不怪我们。”
家里冷锅冷灶，朱槿说：“没人做饭，还要我做。”朱槿在厨房忙，看到罗志强打开电视看，说：“我一个人忙，你好意思？过来洗菜。”罗志强慢吞吞起身来厨房：“薇薇做饭从来不用帮忙，你一做饭事情好多。”
罗薇薇背着几件衣服离家找工作。她身上没钱走不远，先来到贸易市场，看看一家一家店铺，只要贴着招聘启事她就进去问问。
她经过一家超市，看到橱窗玻璃上的招聘广告，进店看到柜台里三十多岁的女人问：“你好，谁负责招聘？”女人扭脸，用下巴指指另一侧柜台里的男人。
罗薇薇朝那个男人走去。那个男人与女人年龄相仿，坐在柜台里，眼睛看罗薇薇一眼，马上又看向窗外的马路。
罗薇薇站到男人面前，问：“您负责招聘吗？”男人“啊”了一声，拿出一张表格和笔，递给她。表格是《个人简历》。上面有工资一栏，罗薇薇没填，在其他要求一栏，写上，提供住宿。
她写好把表格，连同身份证递给男人，男人复印身份证，还给她原件，又看了看表格说：“后面仓库旁边有一个小房间，春节备货用的，里面有床和柜子。晚上带你过去。”然后在工资一栏填了一个数字，把表格递给罗薇薇。罗薇薇已经问了几家，店面售货员的工资水平差不多，她点点头，把表格还给男人。
男人让罗薇薇把包放进货架下面的柜子，先上班。罗薇薇放好书包，站在柜台里，男人拿来一个盆和一块抹布说：“去后面接水，从最里面开始，把货架和商品擦干净。”
罗薇薇接过盆，到店面后找到自来水龙头，接了水开始擦。一件一件商品一个一个货架，看她干的腰都直不起来，男人给她递了一个小板凳。
后来罗薇薇知道，男人叫沈根生，女人叫黄翠云，他们是夫妻。黄翠云除了卖货其他都不做，沈根生忙不过来才招来罗薇薇。
买东西的客人不断，有个男人撩起门帘喊：“要几箱？”沈根生说：“老村长五箱，绵竹三箱……”听沈根生报完数量，男人从外面的电动车上，把一箱一箱酒搬进来。男人把单子交给沈根生签字，走了。
沈根生搬起一箱酒，让罗薇薇放下抹布过来，也搬起一箱酒，教她在酒类货架上上货。边上货边说：“货卖一堆山，货越多，人们越愿意买，货架上不能稀少，要随时补货。”罗薇薇说：“知道了。”
黄翠云坐在旁边柜台看着，好像不是她的事。
晚上，黄翠云把罗薇薇带到后面小房间。床上有货，黄翠云让罗薇薇把货搬到墙边的货架上，过一会儿给她拿过来一床被褥和枕头就走了。罗薇薇铺好被褥，放好枕头，看着简陋的小屋，蒙上被子睡觉。好在有空调，小房间不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