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焕身体微微颤抖,头埋得极低,脸上有些水珠滴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玄剑指尖的真气格外纯厚,也不犹豫就向着姜焕的脑袋划去。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跑来了个孩童,飞扑过来在玄剑掌门指尖真气落下前将姜焕推倒。玄剑的剑指虽然滑落得快,可指尖上的真气在刚一出手的时候就完全消失了。
把姜焕推倒的孩童不敢抬头,只是用带着焦急哭腔的声音说:“求掌门网开一面,不要杀了姜焕。”
姜焕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又是一紧,眼睛里红通通的满是委屈,看向了趴在地上的孩童随即又恢复了一些往日里的傲气,说:“陈小六,叛徒古尘的的确确是我的亲身父亲,我以他为耻,掌门若是诛灭了我,也算是清净了。”
姜焕颓然坐在地上,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回忆起了很多事情。他看着趴在一边的小六子说:“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父亲是玄界修真魁首——玄天门中最得意的刀剑十二。也就是因为对他的仰慕,我不愿意留在俗世做姜家少爷,我也要到他所在的玄天门修真,我也要做一名仗剑天涯的剑仙!”
一点泪水从少年的脸颊流下,他神色漠然,回忆的画面既美好也痛心。
“其实我和你一样,一次次的想拜入玄天门,可每年都被无端的理由拒绝。我曾经以为是父亲生了我的气,怪我没有告诉他就来找他,所以暗地里做了安排不让我拜进山门。可今年我却如愿了!我不仅进入了玄天门,周围人对我也莫名的殷勤!我知道这些都是父亲的缘故,我也知道他是认可我的,在意我的!修行了没多久,我就见到了意气风发的刀剑十二,看到了神采飞扬的父亲!”
少年说着话,抬起头看着十二仙山上的稠密的云雾,声音开始变得哽咽。
“小考混战结束后,他说我的表现极好,还要带我去见从未谋面的母亲。当时我是那么欣喜,我日夜期盼的事情一件件都在实现……可是,可是我崇拜的父亲竟然变成了如斯魔头,背叛师门、毒害刀剑十二,勾结外道!我恨不得两位掌门那日就将他诛杀!”姜焕说着猛然抬头跪着地上,对着玄剑说:“掌门、掌门你动手杀了我吧,我的存在对玄天门来说只是负累!”
小六子就在姜焕身后,也快速移过来,跪在仙剑面前。说:“掌门,姜焕毫无过错,你不要惩罚他!”
玄剑虽然从脸庞上看不出有多大的年纪,但见着两个小辈在跟前歇斯底里一个求死一个求饶他也什么主意都没了。玄剑看向身边的天刀,可天刀就像是没看见一般,转过头不再理会玄剑。
最终,墨麟是在看不下去走了出来,对着姜焕说:“我就是和古尘最后接触的人。”
姜焕听到墨麟提起古尘,立马就看向了他。
“当时我俩正在搏命。”墨麟说得格外平静,就像是在描述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姜焕虽然进入门派修炼,但‘搏命’这样的字眼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刺激。墨麟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人面白蝠出现前,他似乎就察觉到了什么,紧急的时刻它交代我要给他儿子转达一句话。”
墨麟的话如巨石坠潭激起层层涟漪,在场的人包括玄剑天刀都有些诧异。古尘和墨麟相互视对方为死敌,古尘竟然在危机时刻将自己的嫡子托付给墨麟,也难怪大家都会感到奇怪。
“父亲……古尘他要你转达什么、什么话?”
墨麟朝着姜焕走近了一步,说:“心中要留有希望,目标尚在就要留命追逐。”
姜焕听了墨麟的话,陷入了思考,眼神中仿佛有些光芒出现。
墨麟默不作声,突然运起真气对跟前的姜焕出手!只见他随手一甩,一点微小的红光就顺着指尖朝着跪在地上的姜焕射出。姜焕感觉前方有压力袭来,从腰间取出一件铜圈抵挡。
墨麟甩出的红点速度很快,可刚到姜焕跟前就停住了,姜焕取出的铜圈也紧跟着架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时,在场的人才看清,墨麟甩出的红点正是古尘使用过多次的法宝——沸血翻天印。墨麟五人和和古尘争斗的时候,三把兵刃同时使出趁机用白骨龙将沸血翻天印衔走了,之后墨麟也没有知会任何人,就将这件法宝一直留在了手里。
姜焕架在身前的铜圈也是古尘的法宝——烁金环。清冷和刀敬涵联手使出双天太极崩的时候,古尘曾将三件烁金环中的一件操控到了一名白科弟子身上作防御。现在想来那名白科弟子应该就是姜焕。古尘当时应该也没把握完全接下清冷和刀敬涵的联手绝招,所以将保命用的烁金环留给了他的儿子。
看着两件古尘的法宝出现,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甘如意反应快些,走到墨麟身边小声的说:“墨麟少爷,你私藏了古尘的法宝,待会掌门不会为难你吧?”
清冷双手一叠,向仙剑和天刀施礼,说:“师尊、掌门师伯,墨麟和姜焕应该都是在无意中得到古尘师兄的法宝,最近门内事物杂多,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将法宝上缴。”
清冷说完,刀敬涵也上前施礼,站在了清冷身边。
雷鸣出于身份原因不太适合求情,只是和甘如意一同站到了墨麟身后。
玄剑笑了笑,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氛围,朝着身边的天刀说:“玄剑和天刀师兄你说过几次,无须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这些弟子。”
玄剑又回头对着墨麟众人说:“你们几个都和古尘引发的事件有关,我们怕还有外道潜伏,所以设计了这么一场戏。所以姜焕,无论你是谁的孩子,玄天门一向秉持的是有教无类,既然你入了玄天门成了白科弟子,就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玄剑又看了看立在中间的两件法宝,思考了片刻后说:“法宝是修真者必须的利器,至于通过什么途径得到……我想只要不是违背道义,应该就没问题。”
玄剑说完,在场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作为当事人的墨麟反而不太在乎。
随后仙剑和天刀又安排了墨麟四人进入勤修阁研修的时间和顺序,按照修为境界从高到底依次进入,墨麟修为最低理所当然排到了最后。安排好一切后玄剑和天刀带着刀剑十二离开了演武场,为传授玄天录的相关事宜做准备。
茅草屋中。
小六子抱出了一个酒坛,随手一扬将上面的泥封去掉,沁人心脾的果香味弥漫了整间屋子。甘如意也伸出剑指一划,七八个琉璃的杯盏就出现在了桌子上。接着他拉起袖管,手里又多出了一酒舀,迫不及待的伸进酒坛里把酒舀出倒进琉璃杯盏中。
“甘兄弟真是大手笔,喝酒都配上了这么华美的器具。”雷鸣身子靠前,嗅了嗅沁人的香气。又回头朝着门口的一名清丽女子说:“清冷,你也来一块尝尝,小六子酿果儿酒的功夫可算是一绝!”
站在门口处的清冷只是轻微点点头,然后就朝身边的红衣人说:“你不去尝尝吗?”
红衣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背靠着门扉,也不说话。
墨麟坐在自己的桌子边上,脸上有些不悦的神情,扫视了屋子一圈。除了小六子和跟着回来的姜焕,甘如意、雷鸣甚至是清冷和刀敬涵也全都在简陋的小屋子里。
甘如意立马就看穿了墨麟的想法,凑到了墨麟身边,厚重脸皮说:“墨麟少爷,你看咱们的茅草屋人气多旺!都是我辈精英啊!”
墨麟也不客气,回道:“阁下也是趁我伤重不省人事的时候,哄骗了小六子才住进来的吧。”
小六子穿着得体贴合的衣服,端起盛满果儿酒的琉璃杯盏挨个递给了屋子里的人。当杯盏递到姜焕面前时,姜焕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小六子送上的果儿酒。
甘如意看着在场的人都拿好了果儿酒,高高的举起杯盏,大声说:“以后这就是咱们的根据地!有空常来玩儿啊。”
墨麟摇摇头,从桌上拿起一个杯盏就要一饮而尽。在杯盏挡在墨麟嘴边的时候,没人发现他嘴角扬了扬,像是在悄悄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