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男人猛地打断了容卿的猜测，“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师傅当年明明说要把一切都给我，没想到却抛下了我们自己安生。他言而无信，就是该死！”
顾辰一上去就给了男人一拳，直接把人给打趴下。
“我还真是想骂醒你这个蠢货，枉费金大师这些年为你操心。”
小徒弟艰难地撑起身子欲爬起，面色忿然：“你什么意思？”
顾辰幽幽地上前，卖出一条腿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小徒弟的手背上。“咔”地一声，手骨断裂之音清晰可闻。
“其实你叫金正勋，是金大师发迹前与一女子所生。金大师为了破天富贵抛妻弃子，可又放心不下你，便收你做了徒弟。他找到我时特意嘱托我确定你的安全，甚至为了保护你不愿再回京。”
“不！你骗我！他是我的师傅！才不是我的父亲！不！不！”
将师徒两人相处的点滴联系起来，金正勋内心其实已经认定金大师就是自己的生父。
可他不能接受自己是那杀父之徒，整个人已经接近崩溃。
初闻此，容卿也是整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顾辰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但事实却怎么也难以令人信服。
“我认罪，我会和你们去警局的。但是在此之前，我想一个人静静，在我父亲的房间里待一会。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让顾先生和容小姐看着我。”
金正勋全身都失了力，颓败地撑在木桌上，双眼空洞无神。
警察队长下意识要拒绝，他朝顾辰投来询问的眼神。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顾辰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先退出去。
警察们陆续退出，门亦被轻轻带上。
警察队长最后一个离开，还恭敬地叮嘱顾辰：“有事叫我们，都在外面。”
“嗯。”
“现在可以说了吧，是谁指示你杀的人。”
顾辰完全就像一个局外人，不悲不喜，冷静得不像话。
金正勋想要张口，反复了几次还是没有勇气，容卿看着都生气。
“死的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到如今还不肯将真正的凶人绳之以法呢？午夜梦回，难道你能心安吗？”
金正勋被逼的没法，干脆破罐子破摔：“他们拿我的妻子威胁，我有什么办法？我可以告诉你们是谁指使的，但我没办法上庭指认。”
“好，你只需告诉我幕后操纵者是谁就好，其他的无需你多事。”
不用上庭指认？那怎么揪出真凶呢？容卿完全糊涂了。
“是文远梵逼我下的药！”
金正勋满脸悔恨，几乎说不出话来，“要是我早知道那是我父亲，我就是自尽也做不出来这天雷打的事呀！我一直恨着他不帮我，看轻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是为了保护我！”
炸药被引爆，容卿彻底傻了。“你说是文远梵让你杀的人？他就是个商人，和金大师无冤无仇，为何要颇费周折谋杀他？”
金正勋只是一条在政治乱斗中迷失自我的走狗，主人轻而易举就能操控它，又怎么会对一条狗说自己的谋划呢？
反观顾辰，他仍是镇定地倚在沙发上，哪里有一丝意外呢？
她早该明白，他能在杀人现场来去自如，能指挥警察，能在知道杀人凶手是文远梵时毫不惊讶。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是一个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商界才子？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
直到金正勋被警方带走，容卿还愣愣地杵在那里。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不是失落二字可以形容的。
“时辰尚早，一起去散步？”顾辰邪魅朝她眨眨眼，竟是一点也看不出容卿心中难受。
“嗯”
……
人人说租界最是纸醉金迷，原是没错。
道路两侧，挂着霓虹彩灯。
生意人，贵太太来来往往，“夜上海”的名曲不时从歌舞厅里悠扬传出。
这里的人，好像完全忘了自己是谁，屈服在法国人的统治下不愿反抗。
“回国后看到这些会不会难过？”
在约大念书时，顾辰是一个从头到脚都正直磊落的男人，容卿生怕几年的留学时光已经完全将他打磨成了一块光滑的玉石。
顾辰沉默着，抬起头凝视这夜空。
“你看，我离开的时候上海的夜还是星光璀璨。可现在，却是黑暗遮住了黎明。”他仿佛只是在平静地叙述着一件事实，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回国，不只是想找回你，我亦决心助光明驱散黑暗。”
树上挂着的霓虹灯反射出绚烂的光芒，顾辰正好走到了树下，在容卿眼里，他与光融为一体。
“顾辰，我相信你。以前或许我还有怀疑，但听了你这番话我坚信，就算全世界都沉沦，你亦不会。”
容卿的眸子里闪着星光，那光逐渐将顾辰融化。
“容卿，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小心。一旦与我扯上关系，你的未来一定是遍布荆棘的。我会安排保镖时刻保护你，除此之外你要尽量避开文远梵和万婉珍。”
顾辰不容分说地将容卿搂紧了怀中。
“很多事情，你不能说，我也不会问。但我会自己去感受，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容卿安抚地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顾辰松开容卿，微微俯身和她对视。
他的眼中有灿烂星光，温暖而踏实。
两人的唇很自然地触碰到了一起，彼此试探、互相给予。
身后是熙攘喧嚣的城市之声，高处是不夜的明灯。
怪不得老人总说，爱情爱情，彼此依赖才有情。
不管今后有多少阻碍摆在两人面前，至少此刻容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
顾辰一直送容卿回到容宅大门口。
“今日匆忙，两手空空，就不进去打扰了。记住我说的，注意万婉珍的动向，保全好自己。”
顾辰轻拍容卿的头顶，五指下意识在发丝上停留了一会，掌心悬空，这是他的习惯。
容卿温顺地点头，垫脚将他的衣领整理整齐。
“不早了，快回去吧，我会一切小心的。”
就这样，恋人依依不舍，最终带着久违的甜蜜作别。
